第二章慕二少

地位仅仅次于帝都的洪都城自古以来可谓参差十万人家,千门万户,更兼雄州雾列,俊采星驰的佳名美誉。 庙堂各种权贵汇聚于此,江湖武林世家尽皆荟萃,钟鸣鼎食之家,风流倜傥刀剑侠客,甚至下到贩夫走卒也如流,皆在这对于任何人都觉得怪诞十足的城市汇聚成洋洋肆虐的大海。 这种奇特的怪诞现象,是由于这古老的城市位置独特,在水路交通衔接之处,大江南北风流人物无不路经此处,商旅人士更是数不胜数。 就算在科举中提名的文人骚客洪都无不是第一选择。 这也仅仅是这座神奇城市的冰山一角,若论是景色那才真正的天下一绝无可厚非。 其他不论,单单是坐拥于洪都中央就有一汪湖水,其地位可谓也是首屈一指冠绝天下,一面辽阔无际的神池,晴天傍晚之际素来都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风景如画。 如此冠绝天下的如画景色,更是惹来无数踏青权贵的青睐。 更有出众彩点,莫不是身置洪都的江湖高手一般在大街上一言不合就闹出矛盾,共同的解决方式还不是来到这个神池上比拼一番。 一来就是这个地方踏青者较多,当然也不乏豪门贵族,打得出彩一点,兴许还能得到这些豪族的阔绰打赏,再则还能得到他们的看中,然后就列入那些贵公子哥的恶奴之中,为他们在无良勾当的风流行径之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来这个地方的水面也的确辽阔得出奇,周围也并无一物遮掩,浩浩汤汤的,倒是也多了一分仙人高手的风骨和落拓天涯的风流,说不好还能撩得几位娇滴滴小家碧玉的青睐,一举两得,岂不快哉。 这不,洪都的第一败家子哥慕二少慕通不就是在那个神池之上招到了品类异常丰富的门客恶奴。 只要是这个败家子哥能够看得上的东西,那么无疑就是被他抢过来再说,事后无一不就是用银子解决罢了,对于这位公子哥来说,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那就不能算得上事。 如果不能用银子来解决,那也不能算上个事,无非就是武力来化解呗,他的门客有十几之众,个个都有拿出手的本事,除了烧杀抢掠,偷盗迷奸之外无一不通,更能出众者,也不乏一些能位入高手行列之能人异士。 有这么多的门客在其身后为其出谋划策,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者,他不是有一个洪都当之无愧主宰的爹吗,在洪都那可谓是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却说这位无良慕二少的侯门府坐拥于神池北面的一座无名山上,地区之广,也并不是寻常权贵人家能够相提并论的。 侯门深似海这句话不假,慕二少的侯门里面的各种陈设就复杂如海。 侯府一处角落,有一座别样的凉亭,亭下池水空明,池中鱼更是灵活悠哉,皆若空游无所依的样态。 此时慕通正躺在一张蜀地进贡的华贵斜塌上,温软十足,身边还有那么四位年轻貌美的羊脂美玉在为他搓肩柔四肢。 旁边一位侍女捧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一壶酒和一只杯琥珀色的酒杯,酒杯已经斟了一般香醇扑鼻的陈年花雕。 这才是真的的鲜衣怒马,富贵豪门士族。在他看来有钱又懂得享受那才是真正的学问,而真正懂得享受的人,除了他慕二少之外,似乎已经寥寥无几了。 除了有那么几个春葱般的柔荑为他服侍之外,他身边有一位胸腹尽是书墨的说书人,正在为他一字字诵读着他从市井搜罗而来的孤本杰作。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武林众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籍,只不过是一些古圣人的终身心得孤本而已。 这倒也不是武林秘籍并不重要,只不过对于这个慕二少来说,看到练武之人就头疼,以至于他虽是武林世家之后,也并不会舞刀弄枪耍剑之流。 这倒也是和他父亲相悖的不是一星半点了,可谓南辕北辙也不为过。 想想他父亲可是在庙堂和江湖都是声名赫赫的刀神,刀法飘忽入化,神鬼难测,在江湖武林中至今还没有一个人的刀法能够与之比肩的。 慕通闭着眼睛悠悠哉哉享受着那博学多才说书人的诵读。 说书人也不愧说书人的模样,全身尽数文人气息,头戴一顶文人特有的风雅帽子,一身白衣,还时不时抚摸着颔下那一缕约莫黑白相间的羊须。 读书之间倒也异常风雅,摇头且感情流露十足,到底还是为慕二少爷说书之人,寻常殷食人家哪里有这么有风度的说书人。 说书人说的尽数玄奥文字,慕通毕竟还是世家子弟,对于古文也略微涉及,虽然不能尽数理解说书人诵读出来的深刻含义,明面上的意思还是能够捕捉个大概。 书中大概说那些让慕通觉得莫名其妙,听了有点打人的冲动。 “一个人一生下来行事异常怪诞,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你讨厌的人。甚至你讨厌的事物,到了以后指不定就是你的全部?”慕通眯起一只眼睛盯着那个装束异常风雅的说书人问道。 说书人展颜一笑,毕恭毕敬的语气优雅说:“二少爷在古文方面造诣不俗,的确是这么个丁点意思。” 得到确定书中意思的慕二少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骤然起身,来到说书人面前,一把手就抄着说书人手上的那本封面泛黄陈旧的书,然后一把用力,将着本书直接撂到亭子下的小池上,招惹池中鱼一阵乱窜。 “什么狗屁道理书籍,尽操些猥琐流俗说辞,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他讨厌的人?真的是荒唐至极,可笑之尤。”慕通望着已经慢慢垂落至小池底部的那本书,不屑一顾说道。 看到自家的公子哥忽然暴躁起来,那四名娇滴滴的女仆脸色倒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毕竟慕二少爷这种无故暴躁的行径,她们也已经家常便饭了。 说书人也风度翩翩,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岁数,脸上的风神依旧还是年轻那般活力。 说书人看到慕二少爷忽然把他手中的书抢走丢弃,一时有些惊愕,只不过旋即无奈一笑,显然他也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二少爷这种行径了。 “周叔,你说那些古圣人时不时吃饱了撑得没事做,囫囵写些尽荒唐的叙述。你说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他讨厌的人?还有,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他讨厌的事物成为他的全部。” 慕通停顿一下,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哎,真的是。” 说书人是府上的一位管家,也并不是慕二少用钱请来为他诵读,而是这个管家从小就操持着慕通的起居生活以及他的读书习字,也是一直以来在慕通身边为他指点迷津的一位得道者。 管家姓周,叫周元朴,对于这位管家的陈年往事,慕通也从来未曾问过,自然不得而知,慕通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位管家和他父亲的交情不浅,虽然随时叫父亲一声“主人。” 但慕通还是勘探得出父亲并没有把这位管家当作下人,他们之间的关系,类似于江湖上的那种“兄弟”。 父亲也曾经嘱咐过慕通,无论如何不能对这位周管家不敬,否则绝对不依不饶的地步。 慕通当然不会对这位周叔叔不敬,而且一些礼仪还相当的到位,虽说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作为,毕竟还是多少有些孝敬的成分了。 周元朴摇头苦笑着,默不作声,眼神看着那本沉入池底的书本,似乎有些感喟不舍,心中默念着:“多么好一本巨作啊,就这么被你这臭小子给糟蹋了,真他娘的天理不容。” 当然这也仅仅是他心中的想法,他并没有说出来,要不然这臭小子又要耍脾气了。 默然良久,周元朴道:“书中内容本就是一人之想法,毕竟古人之作,二少爷倒也不必过度指摘,平常心待之即可,指不定以后这些看似狗屁道理不通的东西,到头来还是一种珍奇呢。” 慕通被周叔说的满头雾水,但也并未刨根究底,只是感喟一声奇怪的朝着周叔笑眯眯问道:“周叔,难道你有过喜欢你讨厌人的经历?是种怎样的体验,是不是觉得挺荒唐。” 慕通全身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年过半百的人,又问道:“再说周叔你怎么到现在也不取个老婆来奋力耕耘。再说如若年纪大了,体力不济也能在寒冬之际暖暖被窝啊?” 周元朴听罢,脸色无丝毫杂色,这无良纨绔二少爷与人交谈总是喜欢用女色来调侃玩笑,至于听多了也没有那么多感触了。 周元朴微微一笑,道:“倒也不想,只是没有。” “没有?”慕通满头疑惑,天下美女如云,最不济青楼的花魁也能凑合,怎么可能会没有女子做老婆?这倒也真的把慕通给整得愣怔起来了。 慕通直溜溜的盯着周元朴,奸诈笑道:“周叔,你别开玩笑,洪都城那么多的小家碧玉,只要你开金口,保定送到你床边,怎么可能会没有。” 周元朴又淡淡一笑,道:“不一样。” 慕通挠了挠头,喃喃道:“不一样?女人不都尽数相同吗?哪一个女人不是两峰一沟?难道还有其他物类?” 周元朴叹一口气,感喟道:“与你说了也不能说个真理来,以后你自会知晓。” 慕通怏怏“哦!”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黑色华丽长袍的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缓缓踱步而来,慕通一眼扫了过去,眼神中多了几分黯然,还透着点可怜的迹象。 来的人莫不是慕二少爷的父亲慕天霸。 慕天霸身材并不显得如何高大,中等身材,只不过他的身子却挺直的像一杆枪,举步之间也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苍劲之力。 慕天霸毕竟也是半百之人,眼角也浮现这那几丝丝皱纹。 人已经不再年轻了,只不过他的眼神却异常锋锐,炯炯有神的豹眼顾盼之间,睥睨自雄,怎么看都有一种武林高手的风范,这种风范尽管他已经很久不问江湖之事,如今也未曾削减半分,而且似乎更加的沧桑凌厉锋芒。 慕天霸的确就是一个在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他出神入化的刀法至今在江湖之中还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之比肩。 慕天霸在年轻风流之时,由于和当今圣上有把命的交情,立下赫赫功劳,当之无愧的成为一位硕果仅存的军旅出身之外的一方诸侯,威慕侯。 要提起威慕侯风华正茂之际的威武事迹,那就算是一个口若悬河之人不停的说个三天三夜,也只能说出个一鳞半爪而已。 对于他的事迹,老一辈的人还多多少少都印象非常深刻。但是,最令人惊悚的莫不是他手中的一把战绩赫赫的狂刃刀。 据说他手中的狂刃刀不仅刚猛,而且飘忽不定,角度神鬼难测,速度更是要攀及人世间速度的极致。 还据说当今江湖中能够看清他出手的人已经很少了,能够接下他刀法之人似乎更加寥寥无几。 由此可见,这位威慕侯是多么可怕的一位风流人物。 威慕侯虽然实力霸道,作风却一点不霸道。 虽然时常一张威严沉重,骨子里更是透着隐隐的刚霸,就这么样的一个人,平时居然时一位颇为和蔼可亲的人物。 威慕侯对于府上无论下人还是管家,从来都没有什么身份贵贱的说法,相反,有些时候还格外的关系慕侯府中的每一个人。 天底下无论是谁,只要敢动他府上的人,哪怕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丫鬟,他都会不依不饶的地步,甚至是府上的一只狗,别人要动手,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前两年就有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风流子弟,居然调戏威慕侯府上,上街买菜的一位姿色出众的丫鬟,丫鬟梨花带雨的在府中啜泣就被威慕侯看到。 威慕侯知道之后,二话不说的冲到那个纨绔子弟的豪门之中,当着那个纨绔子弟在庙堂之中还颇有势力的爹,一言不合就开始出手教训,威慕侯本来就是拔尖的练家子,就算不用任何真气内力,教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那滋味也不是能够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事后听说,那个纨绔子弟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之久还没有痊愈。 这也是那个纨绔子弟的爹万般恳求的缘故,要不然那个纨绔子弟恐怕就得终身差不多可以报销了,哪里还有痊愈这么个说法。 从此之后,威慕侯呵护下人的名声总算每个人都有所听闻。 所以才有那么一句话,就算是威慕侯府上的一条狗,别人要打都要掂量自己的斤两是否足够。 威慕侯对府上的每个人都非常和蔼可亲,只不过对于自己这个作风无良的二儿子慕通却不怎么对付,时常拉着一张黑脸。 从小对于慕通的要求也是异常严苛,似乎是慕通故意和他作对出气的缘故,慕通对于他要求的事情从来都会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所以慕通从小也不练功,也不会耍刀弄剑,只是拣选了一本增强体魄少林流传《易筋经》,也只是练个表面,正宗也没有涉及多少。 之所以要练这个增强体魄,也不是想用在什么正当的场合,只是希图能够在寻花问柳、风花雪月上派得上用场。 所以父子两个的关系也不怎么凑合,至少慕通觉得并没有体验到那种正经人家所说的温馨,只不过两人之间却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牵连着,这种感觉慕通也不能说出个二三,只是感觉很微妙。 威慕侯知道这个小儿子经常和自己所说的相悖而行,也没有过多的说辞和要求了,他只撂给儿子一句话 “你不练武,没关系,狂嫖滥赌也无妨,只不过你要把我给你的那两本书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慕通也知道这应该是父亲最良苦用心的一次教导,看耳提面命的样子也知道那两本书的重要性,所以慕通也就索性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每天都要复习一遍。 慕通也仅仅只有这件事情的做法和父亲所说的相符。 到至今为止,说可以倒背如流也不为过了,至于书中的内容玄奥,他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揣摩,严苛的父亲只要求他背下来,也没有希图他能够有所运用。 …… 慕通现在看见父亲步履悠悠轻捷而来,中年倒也是个中年的年龄了,只不过看那走路的姿态依旧是年轻矫健的样子,分明也看不出一丝蹒跚之态。 知道是父亲大人满面威棱的走来,慕通就撇过头,故意假装根本看不见他。 心思间还是琢磨着晚上要去哪一个青楼浪荡一番来得实在。 周元朴看见也威慕侯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肃然一拱手道:“参见主人。” 威慕侯摆了摆手,眼神示意无需多礼,威慕侯也多次和周管家说过,见面无须行礼,只不过周管家似乎已经习惯了的缘故,每一次见面都会油腻般的给他一个礼。 威慕侯一个大老粗人,寻常装点威严还算是拿手,只不过要让他真的过上那权贵人家的生活,还就真的不自在。 别的不说,就这么个礼仪一面他就忒烦,只不过下人们坚持这样,他也无可奈何。 他此番前来似乎是来找慕通的,父子两的关系,威慕侯下人每个人都了然于胸。 就连周元朴也十分清楚这对父子俩的关系,当然也十分的头疼。 周元朴记得以前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没有这么僵的,为何慕通越长大越是这般。 对此周元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尽量的充当父子之间的交流桥梁,在威慕侯面前多赞誉慕通几句。 在慕通面前则怎么说威慕侯如何对他良苦用心,什么“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之类的圣人古语尽数操来。 也不图个啥,就图父子俩的关系能够像寻常百姓家那番即可。 现在,威慕侯居然像是莫名其妙的来找慕通,这的确令周元朴以及那四个侍女都有点匪夷所思了。
第二章慕二少
复仇:武林魔头被我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