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在西南边陲世人所谓是非之地中,有着在世间宛如妖魔恶怪般流传的禁地。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禁地,世人眼中和心中的所谓禁地,也只不过是他们对于这个地方太过于畏惧而已。 之所以会畏惧这是非之地,那是有世人皆知的天下第一大魔教,幽都教。 人世间流传这么一句令人闻风丧胆的话,“幽都出,天下乱,万民殃。” 由此可见,这幽都教所谓天下第一大魔教在世人眼中的印象是多么耸人。 这也无怪天下人无故诟病,其实也有诸多的事件可以证明,也就在十年前,天地混沌一片,庙堂江湖更是混乱宛如一锅粥。 这乱象横生的背后也是幽都一手操控的手笔,让天下人皆为之惊悚,更有甚者,直接把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教称作地狱杀神,声名可谓狼藉之至。 幽都教坐落于西南边陲十万座大山幽都地界的其中一座,具体位置,至今仍旧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个一二。 世人皆说,幽都地界之中尽数被揽入幽都教的魔掌之中,多年以来都是庙堂控制范围之外,天高皇帝远,也无怪鞭长莫及了。 幽都地界之中山高林密,不乏豺狼虎豹,甚至还有一些人们见不得的妖魔鬼怪。怪影于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山林之中恶灵寻常出没。 这些也仅仅只是流耳于世人的非议,具体真的有没有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鬼怪,至今也无一人能够说个具体。 在这么个幽森处处透着诡异的是非之地,一般人当然不敢轻易踏足,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沦落为死亡的境地。 就连那列入天下十大高手的剑圣刀神枪鬼,都不敢轻视这个鬼地方,至今也没有人敢涉足此地。 至于缘故,除了其地势险峻,苍山峥嵘之外,当然还有当之无愧的幽都魔教众多高手。 幽都教有四大天尊,其手下还有无数能人异士,烧杀抢掠,诱奸拐骗,那在世人眼中可谓首屈一指,独步天下。 这种无良的勾当,在天底下就算最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梅花盗也只有顶礼膜拜的地步了。 有幽都教镇守此方,想必也没有人不知好歹来到这个穷山恶地来送死了。 丢弃他们四大天尊不说,最主要的还是他们的教主。 据传闻,幽都教每一代的教主皆是神通广大,本领飘忽,无论哪一代,无论是用什么样的兵器,都是武林之中冠绝天下的存在。 所以,幽都教之中,除了那神鬼莫测的四大天尊之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还是他们的教主。 没有人亲眼目睹过幽都教教主的真容,就连在江湖中身份超然的十大高手中,似乎没没有听闻哪一个曾经提起过幽都教教主的模样。 幽都教教主至今对于世人来说,似乎就是一种神秘的谜团,令人觉得神秘,又觉得有些发指。 在过去一百年中,前一辈的江湖剑道侠客高手们,还曾经有人和前代幽都教教主打过照面,而那些打过照面的人,留下来的似乎也不多。 只不过,和幽都教教主见过面的人,而且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如今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同日而语了。 最不济的至今虽然说不上数一数二的极品高手,但是超然的地位在江湖天下之中已经也是可以吃香喝辣根本不成问题。 由此可见,能够目睹幽都教教主之人,在武林之中皆不是泛泛之辈,那么传闻之中的幽都教教主到底有什么样过人的本领,居然能够在江湖之中留下这么慑人的名号。 有本领超然的四大天尊,还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教主。 那么幽都教作为天下第一大教也就无可厚非了,只不过,幽都教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已经足足十年之久,十年中,幽都教沉寂,天下安宁,无一超大乱象横生。 莫非传言中是真的?幽都一出,天下鼓荡? 却说幽都地界之中,一座建筑纵横的墨铁一般的山腰间,屹立着一座古朴典雅的小亭子,亭子约莫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被风雨沧桑蚕食没了本色。 粉饰在亭子柱子上的红漆已经变换成一种暗黑色,有的已经剖落,有的甚至还散发着一种年代般的幽暗光泽。 亭子虽然落魄难堪,屋顶却还是依旧那么硬朗,就仿佛不曾服输的老骥伏枥一般,昂首屹立于此。 亭子下摆放着一张陈旧淡黄的桌子,桌子上袅袅泡着一壶茶,茶香弥漫肆虐于亭子之中。 茶壶中的茶也并不是什么神仙贡品,仅仅是普通甚至连寻常百姓家都可以涉及的太乙茶罢了。 西南有太乙山,山上古茶硕树林立,每逢初春茶叶嫩芽堪堪复苏之际,便有茶农忙碌采摘酿晒,产量之丰,足以供给天下之人享用,由此可见,这太乙山到底什么样的一座神山了。 茶壶下的火炉正不徐不疾的悠悠烧着,似乎一点也并不紧迫。 幽都地界特别幽都教中人,泡茶皆没有中原富贵权势人家有那么多考究,几乎把茶叶囫囵塞进茶壶之中,用慢火烘烤,等到茶水沸腾,香气扑鼻之时,品味起来,也别有一种风格。 这也是幽都山的人和中原武林的一大区别。 火炬中烘烤着脆香的茶气,咕噜噜的倒也是有一种别有温馨的场合。 一人身披黑色衣服,黑色风氅正站立于小亭子之下,双手背负于后,似乎也仿佛是火炉中的火光,也并不能勘探出怎样急迫之色。 其神色之间气宇轩昂,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挺直的鼻子,是他看起来更瘦削。 这张脸让人自然而然的联想到花岗岩,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于他自己的生命似乎也有一种置之度外的态度。 更令人莫测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是一种锐利而混沌交加的奇特眼神。 那眼神简直宛如鸷鹰般锐利,又宛如黑洞般混沌,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杂色。 看久了,又仿佛和地狱之中的恶眼相提并论,一般人看了恐怕也少不了颤栗一番。 他的眼睛正在凝望着天空尽头那一边繁华肆虐的令每一个人有心驰神往的中原之地。 此时天空之中正冉冉飘落着雪花,天地之中仿佛被一个烘炉化天地为一片银白之中。 冷风更是如刀,凌厉的风气势汹汹而来,那人站在小亭子之下。 雪花被冷风吹沉落于他的身上也并不是一星半点,他的黑衣衣服已经被许些雪花点缀,风氅虽然依旧鼓荡,却也已经被侵润,没有了干燥时的那种灵活,被寒风猎猎吹作之中,听来仿佛是地狱中的蝙蝠在震动着翅膀。 他的眉毛已经被雪花侵染成一种别样的白色,他苍白的脸似乎已经被冻得发红,就像是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躯体和灵魂。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终年不变的雕塑一般,他的手甚至已经被冻得宛如鱼肉一般,但是莫名其妙的他还是迎着寒风站立于此。 冰冷的寒风如刀,阵阵刺骨,席卷天地间的雪花又席卷着他看似瘦削的身子。 他脸上的表情终年不变,仿佛已经被魔咒般定了形,冷峻沧桑,想必也是一个饱尝沧桑的可怜儿。 试想天下间哪一个不是身披沧桑的皮囊,挣扎存活于世间,有的人疲惫,甚至放弃。 只不过,有些人仍旧在坚强的昂首还时不时的昧着良心对着人世间一个温馨的微笑,以表示他们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能够证明他们的心依旧跳动着活力和激情。 这个人脸上却没有任何激情微笑,只有冷漠的冷峻,表情也苍峻的像是一把刀,不停地修饰人世间的各种悲剧苦难。 慕通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他以前也是有过富贵豪族人家的矜持,世态炎凉之中把他雕刻成现在这种样子。 堂堂慕二少,居然也有这种让人惊悚若然的状态,要是放在以前,那铁定一个看着一个心惊肉跳难以置信。 以前浪荡不羁的无良纨绔居然也有这么悲怆的一面,想想都是令人费解呀! 慕通眼神直直的盯着天边尽头处的那远方,就是中原的那个远方,繁华肆虐,令人醉生梦死的中原。 边疆之人,没有一个人不向往中原的繁华景象,每个人心中都仿佛有一把火,似乎到了中原才能够把心中的火热尽数释放出来。 只不过慕通看向中原的方向却没有一丝丝神往之意,他的眼神只有一种令人发指的冰冷与让人琢磨不透的杀机。 他为什么会有杀机?而且杀意如此之浓重? 没有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慕通凝神得看了很久,仿佛他的心思已经被猎走了很远。之后,才有一人宛如幽灵一般倏忽出现在亭子之外。 这个人的装束和慕通有种异曲同工一色打扮,皆是黑色衣服,黑色风氅,只不过却没有慕通这种独有的气质。 虽然气质和慕通不可匹及,但也不是寻常人可同日而语相提并论。 倏忽出现的这个人倒也是稀松平常,只不过他出现的时候,空气间仿佛没有一丝丝波动,身上也并无一丝气息泛流,而且令人惊骇的是他行走在亭子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却没有丁点的脚印。 雪地上虽然已经结成冰,但是冰上又落了雪花。 雪花却是松软,只要是一个人行走雪花之中,或多或少都有那行走的脚印痕迹,只不过这个倏忽出现的人,脚步徐徐踩踏于雪地之上,雪地中却依旧如故。 想必这个人在身法轻功之上下过苦功,要不然也决然不会达到这种踏雪无痕的火候。 来得人是一个人男人,眉宇间却也透着俊俏,也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他不徐不疾的来到慕通的身后,手中倏忽一晃,便多了一张寻常书信,没有动过的书信。 男子脚步悠悠来到慕通身后,地面上依旧声息全无,直到他毕恭毕敬肃然一拱手道:“教主,龙尊自中原捎人带来一封信,。” 男子本来是宛如幽灵鬼魅般出现的,声音也是突兀之间打破了这亭子下的平静。 对于寻常人来说,这种突兀出现的状态,指不定会让人心惊肉跳一番,只不过慕通却不会。 虽不说他的耳力目力已经达到了冠绝天下独步一指,只有他身边稍微有一丁点的波动他就会立刻发觉,就算这个倏忽出现的人身法轻功有踏雪无痕的火候,依旧躲不过慕通的耳朵。 再则,就算慕通没有灵敏的听力,有这么骤然出现的声音到现在也不至于让他有所动容,几年的世态炎凉,已经让他的心智磨炼到非常人的地步,怎么会为区区一个突兀出现的声音像寻常人家那样吓一跳呢! 就算是一只鬼倏忽在他身后出现,恐怕他也不会有所动容,何况出现的并不是一只鬼,而是一个人。 慕通没有转身,他的眼睛已经凝注着茫茫无涯雪白混沌的天边之处。 “哦?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给我看看。”慕通只不过那苍白的手动了一下,摆开了姿态,要看一看那信条究竟有没有他所期待的消息。 那人恭敬备至将书信递给慕通,慕通一揽接下,他目光自天边收回,本来包裹封面的书信被他一抖,封面立马褪去。 迎面又是一抖,书信内容一目了然。 慕通的眼睛本来漫不经心的扫了书信上的内容,扫了片刻,他忽然仿佛着了魔一般,他眼角的肌肉突然一根根跳动起来,本来锋锐如刀的眼神倏忽之间竟变成了一种死灰色。 书信上到底叙述怎样的一件事,让声名赫赫的堂堂幽都教主有这般的突兀变化。 在慕通身后的那个人还算本分,毕恭毕敬的站着,因为幽都教的规矩就是如此,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漫天冉冉的飞雪。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慕通脸上的表情,要不然他铁定也会有所惊骇欲绝之感,因为堂堂幽都教主无论是在教中还是在世中,都是以铁血无情著称。 那到底是什么样显赫彪炳的堂堂幽都教主如此这般?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试问人世间怎一个情字了得? 慕通的思想矛盾难辨,种种回忆奔袭而至,奋然撞击着他七零八落的心,片片滴血,更似刀绞,胜似断肠。 想想故乡的梅花开了吗?香径满红是否依旧? 还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地步? 看慕通的样子,似乎此恨绵绵,根本每个期限。 他苦涩一笑,将书信一手掌蹂躏起来,对他来说,现在并不是碧落黄泉的永隔相思让他狼狈于此,而是那佳人何处归让他心神无处安放。 慕通仰望漫天飞雪,财富、权势、名誉和地位,都比较容易舍弃,只是那些回忆,那些辛酸多于甜蜜的回忆,却像是沉重的枷锁,是永远也抛不开、甩不脱的。 慕通已亲身深刻体会,所以他似乎也已经被回忆沁润了眼睛,虽然刻意去抑制让眼泪不至于潸然而下,遗憾的是他没有那个出息。自打他萧然出关之后,他的眼泪还没有一次夺眶而出。 他深以为自己已经如铁打般坚硬,身体和心皆是一样,奈何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脆弱得不堪一击,堪堪一封信就已将他折磨如此态势。 眼泪破眶而出立马被寒风吹拂,凝结成一粒粒冰晶,然后很微弱、很微妙的悄然落地,无声无息。 没有人知道刚才的他留下了那几滴眼泪,再加上他本来火候十足的掩饰功夫,想来他在别人的眼中印象依旧如故吧! 慕通轻轻转身,举止间透着些许优雅,他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缓缓说道:“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我们入关。” 慕通叹一口气,道:“血债当然是要血才能洗清,而且……”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默然良久,那个人确定这位教主不再说话才毕恭毕敬道:“知道了,教主,我立刻去准备。” 话音刚落,那人如幽灵般悄然而去。 慕通神情黯然摇头一笑,已死灰色的眼神再次投向茫茫中原的方向。 谁也想不到几年前洪都城最臭名昭著的无良纨绔子弟,现在会是天下万人诟病而又本领超群的幽都教主。 慕通也没有想到,本来他也以为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现在想想如今的身份竟然都觉得多了几分滑稽成分。 也不知道这一次魔教悄然入关,而且教主也入关了,也会不会应了那句“幽都出,天下乱”呢? 慕通喃喃自语道:“幽都雪,溅万古,一叱咤风云突变,一挥师地动山摇。” 他凝神的看着天边,进而自嘲道:“也不知道故人们是否还记得我,应该记不得了吧,谁会记得一个本就该死的人呢” “再说,自己已经和不幸与苦难交成朋友,给自己身边的人带来的不幸已经够多了,还希图别人惦记写什么呢?”慕通感喟一声。 “洪都的朋友们,那个经常无良勾当的万人唾弃纨绔世家少爷要回来了,无花天酒地,简单的见见老朋友” “老朋友——”这三个字慕通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而且字越咬越重,眼神中更是压抑不住的千万两仇恨。 “轻雪……”慕通最后眼神倏忽黯淡的叫出两个字。 他自怀中摸出个酒瓶,打开瓶盖就是牛饮起来,身后的茶壶倒成了一种摆设。 他已经习惯了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酒。 幽都城尽数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雪毫无顾忌的溅洒在由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密云低压,天地间竟似充满了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生命的沉寂……
第一章楔子
复仇:武林魔头被我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