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伤痛的往事

   “除非他们就没准备睡!这种自建房的晚上,没有暖和气的被窝就是冰窖。”小赵笃定地说道,“根本不存在省电费或别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有情况。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懂。”       张队当机立断让大家先在房屋后集合,他作为老道的刑警很快就觉察出这个案子很可能是熟人作案,杀人凶手甚至有可能是杨家一家三口在夜里避人耳目,有意要等的人。       “我已经上报省公安厅,请他们从周边县市调派法医和干警来晋。晋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种性质恶劣的凶杀案,我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先从杨家村开始摸查。”       杨队熟练地分派着任务:“小白,你带着颜芸去一趟杨锦才的弟媳家。李队和小赵分别带一组人去走访附近邻居。”       杨锦才只有一个亲弟弟,早年和同乡外出打工在工地上出了意外亡故,但是弟媳夏芳珍一直没有改嫁,带着女儿杨小瞳在亡夫生前盖的平房里过活。       夏芳珍家的房子离杨氏夫妇的房子不远,步行十分多钟就到了。白之汝留意了一下四周,特意请围观的村民找一找夏芳珍的身影。       丈夫的亲哥哥一家惨死,夏芳珍却没有赶来,村民们还向白之汝反应:杨锦才家两口子平常很照顾弟媳、侄女二人,两家关系走的很近。       村委会的妇女主任杨海蓉自告奋勇地要为白之汝、颜芸带路:“夏芳珍家的路我熟,最近啊她得了子宫肌瘤,符合咱们村贫困人员大病申报标准,还是我天天上门教她申报呢。”       夏芳珍在杨氏夫妇尸体被发现时,就被要好的姐妹电话通知过了。知道大伯子一家三口惨死她吓得魂不守舍,但女儿杨小瞳昨晚在镇上的朋友家过夜并没有回家。夏芳珍不敢独自去大伯子家,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伤心地直抹眼泪。       警察上门走访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木木地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招呼大家。杨海蓉连忙上前捣了捣她:“芳珍婶子,人家是警察,来这跟你聊聊,了解下锦才家情况。”       夏芳珍连忙摇了摇头:“大哥家都好久没跟我们联系了,我哪里了解他们家情况,我那嫂子在集市里遇见了都不找我说话的。”       白之汝看着她慌乱的眼神也不点破,温和地说道:“阿姨你别紧张。我们也就是例行公事各家走走,知道杨家情况的多说点,不太了解的就少说点。”       夏芳珍扭着手指也不接白之汝的话,杨海蓉看向白之汝颜芸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白之汝走到了夏芳珍身边,将她扶到椅子边坐下:“也不一定非得和杨家的日常生活有关,平常村子里有没有人跟你聊过你大伯子一家的闲话?”       “阿姨你好好想想,我借你家卫生间用下。颜芸、杨主任,你们陪阿姨先坐会。”白之汝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夏芳珍的表现跟村民们的反馈太不一样了!       一个在大家眼中受杨家恩惠极多的人,却在亲人兼恩人死亡后向警方极力撇清和他们的关系。       她走出堂屋,仔细打量着夏芳珍家的房子,极小的院子左右是两个小房间,分别是卫生间和厨房。建筑显得有些陈旧,但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院角摆放着几盆耐寒的植物。       看得出来屋主是精心爱护这个家的,白之汝的目光落向堂屋内,夏芳珍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杨海蓉挨着她坐着同她说些什么。       白之汝轻手轻脚地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里面的漱口杯、牙刷,毛巾都是三份,她掏出手机拍照留存。又转了转厨房,发现了不少和这个家经济情况不相符的昂贵厨房用具。       手机微微震动了下,是颜芸发来的短信:白姐,来下杨小瞳房间。       白之汝走进堂屋西侧的房间,这是杨小瞳的睡房兼书房。靠窗的那侧有个大书柜,里面的书码得整整齐齐,床头有很多可爱的毛绒玩具挤在一起:“夏芳珍人呢?”       颜芸往对面的房间撇撇嘴:“说是头昏的厉害,杨主任陪她进房间吃药休息去了。我看这个大妈嘴真紧,翻来覆去就是说两家不熟。杨主任一说杨锦才两口子对她家的帮助,她就喊头疼。”       白之汝环视了一圈房间,这是间很小但很温馨的屋子。书桌上有一块玻璃,玻璃下面压着很多照片,除了杨小瞳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毕业照就是她和夏芳珍、杨小晴的合照。       颜芸从书架上抽出本书,正翻着,房门口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谁让你动我书,我不喜欢别人进我房间。”       白之汝安抚地拍了拍颜芸后背,笑道:“杨小瞳是吧,我们是刑侦大队的,来你家问问杨锦才一家的情况。”       杨小瞳走进房间,将颜芸手上的书猛地抽走:“我一进村就有人告诉我了,我看到了你们停在我伯父家门口的警车。”       “就算是警察办案,也要理解我们家属的心情吧?难道你们的亲人就不会去世吗?我妈本来就生病,你们还逼她,她现在躺在床上不舒服谁能负责?”杨小瞳的肢体动作里满是抗拒,“我们不是杀人犯,不要来问问问!”       颜芸毕竟刚走上工作岗位,沉不住气:“你怎么说话的,你堂姐一家被人害死了,你必须配合警方调查你懂吗?”       白之汝耐心地解释道:“杨同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你和你妈妈对我们的到来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想一想,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们。比如你伯父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或是你堂姐跟你聊过什么?”       杨小瞳咬着下嘴唇,杵在房间里不说话,夏芳珍从东侧房间里走出来,大声喘着粗气:“警官们呐,都说了他们家的事我们真不了解。我女儿一年到头在学校,不是我生病她不会回家的,跟她伯父家更没有什么交集了,你们怎么就不相信!”       杨海蓉在夏芳珍身后面色忧虑,冲着白之汝指了指夏芳珍,又轻轻摇了摇手。       “我堂姐就跟我说现在外面坏人很多,她最近有些忙不能常常找我,叫我小心一点。”杨小瞳淡淡说道:“她还突然送了些化妆品、包、行李箱什么的给我,别的就没有了。”       白之汝知道这母女俩现在是铁了心不跟警方交实底,也不强迫,带着颜芸离开了夏家。       回杨家的路上颜芸仍旧愤愤不平:“这杨小瞳什么东西啊,好赖不分,那劲劲的样子我看着就不喜欢。”       白之汝也不多说什么,用手机给张队发了些文字:“孤傲只是她的保护色,她不过是个上着学的小姑娘,我们还是要多一点耐心。”       颜芸看白之汝不搭腔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张队让白之汝和颜芸找小赵那组汇合,走访调查杨家村别的村民。       俩人投入了工作,也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杨小瞳的事。       晚间,白之汝带着三个实习生睡在村头一家村民的客房里,白之汝和颜芸分到了一间房。       颜芸心事重重地看着白之汝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白之汝疲惫的样子,又忍住了倾诉的欲望。       凌晨,静谧无声的房间里,白之汝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渐渐盖住了时钟的走针声。“呵”的一声,白之汝从噩梦中惊醒。       白之汝满身是汗地躺在床上,听着黑暗中自己有节奏的心跳声,耳旁是颜芸浅浅的呼吸。       她不安地用右手紧握住左手的手腕,想要尽量控制住左手的痉挛。杨小瞳那双倔强又泪光闪闪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浮现,那种痛失至亲的哀伤触动了白之汝的内心。       身为交警的爸爸在指挥交通的工作中被大货车当场撞死,妈妈受不了爱人离世的痛苦,在深夜吞下了过量的安眠药……       白之汝变成了一个孤儿,那时候的她已经明白死亡的含义。她不怪爸爸妈妈抛下她,但是她却因此而害怕爱情,这甜蜜却致命的迷药,竟让妈妈对爸爸生死相随。       她深呼吸了一会儿,翻身下床。打开珍藏在手机里的家庭合照。照片上的爸爸妈妈笑容灿烂,叔叔婶婶对视里满是爱意,她也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学生。       白之汝看着看着便叹了口气,在美好而又独特的人生路上,相片里的大家好像走走就各自散场了……       白之汝还记得叔叔受重伤被直升机送回省城抢救的那个晚上,叔叔喉咙处的血像喷泉一样往上涌,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异响。       那时她还是警官学院的大四学生,辅导员自己开车送她来的医院。因为接到公安部电话的辅导员觉得情况危急,是怕耽误白之汝见亲人最后一面才飙车送她的。       急救室的大门关闭,抢救中的红灯亮起,婶婶哭倒在地。他们夫妻两一直没有孩子,彼此是对方最大的依靠。叔叔受那么严重的伤,婶婶的心里只有更痛。       那时白之汝的手脚冰冷僵硬,大脑都不知怎么运转了。她没顾得上去安慰痛哭的婶婶,连她哭泣的声音都渐渐模糊,但叔叔因失血过多而濒临死亡的那张脸却在她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抢救进行了一夜,专案组的领导特批从血库紧急调来血液为叔叔输血,大家都在虔诚地为他祈祷。       叔叔的命救回来了,但他的大脑受到严重损伤,损失了大部分生理机能……       他再也回不到壮志豪情,意气风发的从前了。       在此之前白之汝已经通过联考成为一名户籍警,她继承了爸爸的警号。叔叔婶婶为她订了一个豪华酒店,约好等713跨国文物走私案结束就一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医生将叔叔的治疗结果说出来的那刻,白之汝就在心里发誓,此生与盗墓贼、文物贩子不共戴天,至死方休。       叔叔的老领导可怜白家人丁寥落,白氏兄弟因公或死或伤,特意关照医院将自己的老干部病房留给了叔叔。       白之汝原来是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为了叔叔,她特意拎着礼品去登门感谢领导。婶婶承受不住悲痛病倒了,白之汝要扛起家庭的重担,她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不能再失去叔叔婶婶了。       白之汝向专案组组长要来了涉案嫌疑人的所有资料,她主动申请调去晋城,为的就是收集线索,亲手抓住这件案子的所有在逃人员,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晋城的这三年里,白之汝几乎跟遍了每一个关于盗墓,文物走私的案子,但都没发现713案的有效线索。      她亲眼见证了不少盗墓贼、走私犯的被捕,每一个在作案时得意嚣张的罪犯就算坐牢也死性不改,他们妄图用钱和人脉关系疏通上上下下的门路。      吃盗掘盗卖文物这碗饭的人都很猖狂,猖狂到白之汝有时也会觉得: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只手遮天?       白之汝的忧虑症更加严重了,她好像失去了那种发自内心喜悦的能力,只有盗墓贼和文物贩子的判刑才能让她露出笑容。       有时尽管文物走私数额再巨大,盗掘的古墓再多,那些渣滓都不会判死刑,但每次她和队友们还是会全身心投入到案件证据的收集中,只为了法院能够判刑重一点,再重一点。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白之汝用冷水洗了把脸,乡村的夜晚月光很柔,夜空很美。白之汝披上外套走到院子中央,抬头仰望星空。       寒风吹得她的脸有点冷,但她的心是热的,现在抓住杨家村恶性杀人案的凶手成为她的新目标,投入到工作中能使她暂时忘却烦恼,心灵获得片刻的宁静。       门吱呀响动,颜芸拿着包烟从厢房内走出来:“白姐,要不要一起来根烟?”白之汝惊讶地说道:“你会抽烟?”       “不,就是看你们都抽,我跟小吴要了包。”颜芸笑了笑,“我想要和大家变得一样。”       白之汝接过她递过来的香烟,并没有点燃:“天这么冷,你快进房间去,是不是我刚吵醒你了?”
第二章 伤痛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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