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色侍君

  “屈左徒,大王自继任以来,日夜为国事操劳,朝臣都是有目共睹的,何来贪图安逸之说?”令尹子兰跟着唱反调。   听到异母弟弟子兰,在大臣面前称赞自己,熊横面露喜色。   “大王难道忘了,先怀王是怎么死的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女焉有不报之理?”对于子兰的逢迎拍马,屈原根本不予理会。   被屈原骂得动怒的熊横,反驳道:“但寡人不仅是先王的儿子,也是楚国国君,寡人必须护楚国百姓周全。”   “大王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其实,大王根本就是想躲在王宫里,苟且偷安而已。”再也看不下去的屈原道出事实。   “屈原,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寡人,来人啊!”   难得上朝的熊横,在众人面前被屈原骂的禽兽不如,拉不下脸面的他怒指着屈原下令,“将屈原贬至陵阳,未经寡人允许,永不得回朝。”     屈原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直谏,竟换来国君的无情对待,痛心疾首的他,指着王座上的熊横摇头道:“昏君啊昏君,楚国总有一天会毁在你的手里。”   怒极的熊横挥袖大喊:“快快快,快把他带走,能滚多远滚多远,再也别教寡人瞧见。”   大殿外的御卫,奉命捉住这位尊贵的左徒大人,并将口中不断喃念的屈原给架走,“昏君,昏君,天要亡楚,要亡我楚国啊!”   熊横气得转头离开,一旁的令尹子兰与靳尚相视而笑,可大殿两侧的朝臣脸上尽是担忧。   屈原是个怀抱鸿鹄之志的人,一心要让楚国兴盛强大,但先怀王熊槐因受小人离间,渐渐疏远、不重用他。现任的熊横昏庸又怕事,更不敢听从屈原所提的激进主张,以至于屈原未能得志,便又再次被贬到远处他乡。   王令很快传遍整个郢都城,原本学生、门客众多的屈府,顿时变得门可罗雀,府里的家仆和奴婢,也面露哀容的聚集在院子里,等着领钱走人。   心灰意冷的屈原坐在书房,紧握着笔,却再也写不出劝谏的半个字,听到消息的景差赶来为恩师饯行,见愁着脸的宋玉正立在一旁。   “大王命我即刻离开郢都,们师徒日后要想见面,恐怕很难了。”   这一去何止百里,感叹国君无情的屈原,不禁摇头道:“如今,唯有玉儿让为师放心不下。”   “太傅,让小人和周伯一起去侍候您吧!”忍着啜泣的宋玉,终于掉下泪来。   “现如今,楚国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最需要的就是人才,玉儿,你是个有才华的孩子,将来一定要留在郢都辅佐大王。”即使国君不要屈原,但他还是一心为楚国的将来设想。   “难得你有心,愿意来送为师。”屈原转头看向景差,这孩子亦是他看重的人才,更何况还是景氏的嫡长子。   “太傅的教育之恩,子逸没齿不忘,日后,子逸定不负太傅重望,好好辅佐大王,振兴楚国。”政治虽然无情,但面对恩师十年来的教导,景差还是对着屈原躬敬一拜。   屈原向前扶住景差的手,满心宽慰,“好孩子,景氏是楚国贵族,为师希望你能照顾好玉儿,等候时机引荐给大王。”   “太傅,让小人随行吧!”屈原对宋玉有再造之恩,宋玉实在舍不得离开他啊!   屈原对着落泪的宋玉,严正斥道:“你忘了对母亲许下的承诺,还有亡父的教诲了吗?日后,楚国就靠你和子逸了。”   闻言的景差正色,再次躬身对着屈原一拜,“唯。”   积极认真的宋玉,自从跟着屈原学习后,始终盼着有朝一日,能像太傅一样,将所学贡献给国家社稷,然而随着屈原被熊横放逐,这条仕途算是就此断了。   就连原来在屈府就学的那些门生,也都避嫌的避嫌、离散的离散,愿意继续留在郢都的反而不多。   屈原将钟爱的学生宋玉托付给景差,因为屈原知道,宋玉是块璞玉,只要经过磨炼,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唯有景差,愿意与家贫又没有靠山的宋玉为友,相信年纪轻轻,便能随侍熊横左右的景差,必能将宋玉举荐给大王。   宋玉与景差都在辞赋上见长,是屈原极为赏识的,身为学生的两个人也经常一起作赋,相互交流。因此,景差也欢喜与宋玉共事,免得自己在朝中无聊。   即便如此,离景差举荐将近三个月,宋玉却始终无缘见到熊横,虽然身为文学侍从的他,每个月都有俸禄可领,只是这样的闲差,宋玉还是当的心里不踏实。   然而令宋玉雀跃的是,宫里的藏书阁,却有数不尽的书籍可供阅览,所以连日来,他都待在藏书阁里翻阅各国经典。   楚国的藏书虽多,但仍偏重神鬼的巫行之术,拜当年屈原出使五国之便,抄回不少其他国家的著名典籍,这才使藏书丰富了许多。   楚国朝政日益腐败是不争的事实,贫贱出身的宋玉即使入朝,依然得不到大王的青睐,也让满腹经纶的他,有志难伸。   幸好,因为景差的关系,让无事可做的宋玉,得以任意进出藏书阁重地,否则,真不晓得在这偌大的楚宫中,要如何度日。   这日,刚下朝的景差推门而入,见好友正坐在桌案旁认真翻阅典籍,不禁笑道:“就猜到你在这里。”   闻言的宋玉抬头,对着景差一笑,原本背着手的景差从身后拿出竹简,得意道:“瞧我拿了什么来。”   不拘小节的景差,帅性的坐在桌案上,并将竹简放在宋玉面前,“听说,是当年屈太傅从齐国稷下学宫抄回来的副本,一直收在大王那里,我是好不容易向大王借来的,你可要好生保管。”   难掩兴奋的宋玉,急忙将竹简摊开,果然是他想要的那本书籍,“没想到,你真给找到了。”   屈原曾和宋玉提过这本《天文》,是魏国天文学及占星学家石申所写,记录有关五星、交食和恒星等活动的稀有典籍,楚国仅王宫抄有副本八卷,景差拿来的,正是开头的第一卷。   “那可不。现下大王正为了要不要和秦国议和的事烦心,没空召见你,为兄我自然要对你多关照关照。”虽然只比宋玉年长几个月,但论起出生,景差还是一脸得意。   提起召见,一脸无奈的宋玉收起竹简,感叹道:“大王自有大王的难处,如果不是你,我还当不了这小小的文学侍从。”   不以为意的景差拍拍宋玉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有为兄在,大王绝不会冷落你的。”   入朝后,宋玉便看出景氏在朝堂的势力,自是不会怀疑景差的承诺,抬头一笑的他点点头,而后将竹简收好,并打算誊抄一份拿回家,才有时间仔细研读。   随着宋玉进出宫中的日子频繁,许多不曾见过他的朝臣们,也开始注意起这个屈原的得意门生。   早在屈原收宋玉为学生之时,出入屈府的众多门客,就常对宋玉惊人的外表为之颠倒。   虽说,宋玉的绝美容貌是源自于母亲,但在日渐丰沛的文学养成中,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流露出高贵俊雅的风流韵味。即使因为家贫、地位低微,却丝毫没有阻退那些仰慕他的贵族女子,甚至是──男子。   这话怎么说?   楚国人爱美,无分男女,开放的民风也不排斥同性之爱,于是,宋玉的迷人丰采在郢都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屈原在时,大家看在太傅的颜面不敢造次,然而靠山一失势,各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传闻,便不胫而走。   宋玉一如屈原,生性素洁,虽然在宫中只是当个小小的文学侍从,然而,登门送礼和邀宴的达官、贵人从不间断。   但宋玉既不爱与陌生人亲近,更不喜欢交际,让觊觎他的那些人,只能远观,却如何也吃不到,硬是恨的牙根发痒。   连同景差举荐他一事,也被说得极为难听,什么“以色侍君”的鬼话,都传得满天飞。   虽然,还没机会见到大王的宋玉,并不理睬这些流言蜚语,他行的正、坐的直,根本无须把这种谣言放在心上。   只是,自宋玉入宫到现在,大王一次都没召见过,他多少还是会有点担心,大王是否会因为谣言而疏远他。   这日,宋玉仍旧是风尘仆仆的走到藏书阁,打算继续埋首在成堆的书卷里,却不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先生?先生!”   听到陌生呼叫的宋玉疑惑转身,见一清瘦的宫中侍者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的从他身后一路跑来,“先生……让小的好找。”   拍了拍胸口,身穿宫服的瘦小侍者,急咽下一口水后说:“大王找您呢!请赶紧随小的晋见吧!”   终于,等到了……   跟着侍者急急忙忙赶到宫门外时,大王还在与朝臣们议事,宋玉不是什么大官,只能在门口等候传。   
第17章 以色侍君
我和三个神仙不得不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