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师徒罢了。不过这徒弟背着我修了歪门邪道，习了禁术害人，我便按照历来的规矩，把他关在天牢。谁成想天帝竟然把他放了出来，还将那禁术当宝，还私下传给了你。” 　　 　　　萧一水突然记起了父皇说过的话，他曾讲自己放走了天牢一个逃犯。 　　 　　那个人竟然是散修吗？还把小妹害了。 　　 　　“真可怕，父皇以为你是替佛界，来与天界示好，没成想，你竟是为了拆穿父皇。” 　　 　　济圆觉得有些好笑：“若你父皇问心无愧，用得着我拆穿吗？他得有东西，我才能拆穿。” 　　 　　萧一水默了默，说道：“你现在知道了我们修习禁术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呢？” 　　 　　“你想问，为何我还不让天帝下位？” 　　 　　萧一水点了点头。 　　 　　“我在等一个人。” 　　 　　“谁。”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不想听到别人的名字。 　　 　　“天帝若忽然下位，天界必然会起些风浪。我在等一个能镇住场面的继承人。” 　　 　　济圆抬头看向她，笑带打量，并未说是谁。 　　 　　“本来，斩殆将军最为合适，可他太忠诚，就能力和潜力，还有品德而言，我看好独孤世。” 　　 　　“他不会听你的！” 　　 　　“如何这么肯定？” 　　 　　“他跟他爹一样，是忠于父皇的人。他们世代为天界的将领，祖辈还曾立誓，绝不会有二心。” 　　 　　“这么说，你心里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没错，我觉得除了我，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你未免太自大，别忘了，你是天帝的心腹女儿，我若选了你，不如选择萧嫱。” 　　 　　听到小妹的名字，她捏紧了拳头。 　　 　　“你走吧，问到了你想问的，现在，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不……她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走吧。” 　　 　　萧一水不甘心道：“你不怕我告诉父皇吗？” 　　 　　“他知道的，未必比你少。” 　　 　　“我可以拿一个情报，换取你的信任吗？这件事情，你未必知道。” 　　 　　“你倒说说？” 　　 　　“你知道父皇有一个专属天帝的宝座吗？” 　　 　　“嗯，老衲知道。” 　　 　　“宝座醒了。”萧一水看着孤佛。 　　 　　济圆笑意加深，原本就圆圆的面孔，因为这一笑，显得更圆，他的脸活像一个大糯米团子。 　　 　　“宝座生了灵识？你是如何得知？” 　　 　　“与父皇谈话时，我发现宝座在偷听，揪住了它的耳朵，这才发现的。” 　　 　　“你确定，你父皇没有发现吗？既然连你都能发现，为何你父皇发现不了？你难道以为，天帝的能力，会在你之下？” 　　 　　面对济圆的问话，萧一水竟从心底里，开始怀疑自己原本的判断。 　　 　　“父皇……他说……宝座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靠近……连我……” 　　 　　她的声音截然而至，她意识到了矛盾之处，既然连她都没有实力靠近宝座，那么她是如何揪出那只窃听的耳朵的？ 　　 　　她的眼泪一下子伴随着委屈，全流露了出来。 　　 　　小姑娘的哭泣，没有引起济圆的安抚，济圆反而更加冷静的分析。 　　 　　“这个谎言，这个借口这么漏洞百出，想来，天帝也是临时编造的，并非有意骗你……” 　　 　　小姑娘含着些希冀的目光，瞅着济圆。 　　 　　济圆笑着，有些不符合他身份的顽劣。像个老顽童似的，他笑着面对这个哭泣的小姑娘，说：“他不是想骗你，他只是不想告诉你，不想让你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 　　 　　“你为什么要哭呢？”济圆很不解，“我想……神仙是没有眼泪的，除非代入了真心，才可能学着凡人哭泣。这么做，要么是为了释放情绪，让心里好受些，让情绪消退些。要么嘛……便是为了博取同情，你是哪一种呢？” 　　 　　面对济圆似乎带了点儿质疑的话，萧一水没有感到难堪。 　　 　　她只是将脸上的泪水擦掉，感情全都内敛了起来。 　　 　　她不想解释，她刚刚只是在难受的那一刻，想到了凡人会本能的哭，神仙却连难受也只能面无表情。 　　 　　所以，出于一种难以解释，难以言喻，难以看清的原因，她哭了。 　　 　　萧一水重新做回了那个没有眼泪的大天女。 　　 　　她说：“孤佛殿下，你似乎很了解我父皇，可你又对我的话，不像是全无兴趣。你可否告诉我，你答应助我一臂之力了吗？我……想坐上那个位置。” 　　 　　"天帝之位么？你竟然想篡你父亲的位置？那个人可是你父皇呢。他对你当是极为看重。若没有我的助力，他将来，也打算叫你坐他的位置吧？" 　　 　　济圆了解的太清楚，令她丝毫没有办法隐瞒任何事情。虽然……她也没有打算隐瞒。 　　 　　“你一点也不慌，为什么呢？”济圆毫无遮掩的，像一个猎人，对猎物的情绪变化，特别感兴趣。 　　 　　“既然天界的事情，你知道的都差不离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根本不觉得，父皇真想让我上位。这不过是她为了让我忠诚，给我的一个暂时性说法而已。” 　　 　　“怎么的，你这是不相信你父亲？” 　　 　　“父亲？孤佛殿下，你这话说的何其好笑，他真的打算培养我上位吗？可是他对萧嫱，真的太特别了，他对我，真的只是为了让外界松懈，所以表现出很不关心我的样子么？不是的。” 　　 　　“那你说是为何？” 　　 　　“他早就想……”她眼眸变得发狠，怒火在她眼里燃烧。“他既然想让独孤家族败落，可天界也不能没有人守着，所以，我这不是……他培养的下一个看门狗么？” 　　 　　“那你是觉得……他想让你成为守将，而不是让你 继位？那你觉得，他看好的人是谁？ ” 　　 　　萧一水咬着牙，就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看来，她心里是有些不情愿说的。 　　 　　济圆是看出来了，他想了想，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道：“是萧嫱吧？你嫉妒她，是吗？” 　　 　　她眼里第一次闪过了慌张，她梗着脖子，不想承认。“我不嫉妒她，我只是……为自己不平罢了。” 　　 　　“可听你的意思，若萧嫱当女帝，你成了将军，你就觉得自己成了她的看门狗了，委屈了你，不是吗？你难道不这么想？丫头……我倒觉得你很诚实。心里想着，有什么就说了，一点也不想你父皇那么虚伪，心机深沉。” 　　 　　济圆见萧一水没有说话，便自己将话接下去。他看时机到了，便又对萧一水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你诚意这么足，把心里那点小九九都告诉老道了，那么我也与你分享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说。” 　　 　　“宝座长出灵识，虽然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但你一说，我倒能想明白。宝座大抵是逝染动的手脚，阴间司帮助逝染，瞒过了天帝。可是前些日子，我把阴间司送走了，阴间司被我丢出天界，他的法术自然跟着消退了些，天帝大抵就是那段时间看出宝座有了神识的……你呀，坏了他的事情呢……” 　　 　　济圆这么说，萧一水倒有些不懂。 　　 　　“坏了他的什么事情？” 　　 　　“他打算顺藤摸瓜，可你却掐断了这根藤，你说呢？” 　　 　　“不对，你的意思，是说，我父皇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想找出幕后之人，所以假装不知道？” 　　 　　“你有什么高见？” 　　 　　“孤佛殿下，我实在不懂，你为何也说这么自相矛盾的话。你刚刚也说，宝座不是谁都能靠近的。既然宝座能生出神识，还为别人所用了。那么，与宝座沟通过的人，不可能瞒得过父皇。” 　　 　　济圆笑着摇了摇头：“非也，你父皇不过是想测测暗中那人的能力。你以为他没有怀疑过你吗？你以为他想不到，当时在你靠近宝座后，又说不是谁都能靠近宝座，让你发现你又没有实力靠近宝座……” 　　 　　济圆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直射她心。 　　 　　济圆：“他其实也怀疑你。他确实不知道暗中的人是谁。你既然知晓他多疑，又如何断定他信你？只有萧嫱那样傻乎乎，又莽撞的姑娘，才能让他打心里疼爱、相信。宝座的事情他骗你，何尝没有警告你的意思？” 　　 　　“只是啊……他大抵也没有想到，你这个傻姑娘，一直反应不过来。连这宝座，自己为何一会儿能靠近，一会儿不能靠近，都想不清楚。还有哦……与宝座勾结，并不需要人靠近，身为神仙，你竟连这个都忘了？天帝的宝座，是何其重要的东西，你以为暗中的人，会傻到自己靠近宝座？用法术穿消息不行吗？傻姑娘……” 　　 　　萧一水很失落、很失落…… 　　 　　“父皇……原来竟想的这么多么？连我也……从未相信……” 　　 　　“丫头，天帝对你的解释是，将你藏于暗处培养，不过是掩人耳目？是吗？他都能想到这个法子，培养继承人，难道其他人都是傻瓜，别人真的不知道天帝的打算吗？” 　　 　　济圆笑得无比残忍，他说：“天帝看似将你放在暗处，何尝不是将你放在‘明面’？对比你的小妹——萧嫱，她既得到了宠爱，又得到了外界的松懈。这难道不是她成长的机会么？” 　　 　　“可是！小妹她！没有那个实力！”她极力辩解，她不愿相信济圆的这个解释。她不愿相信父皇真正寄予希望的人……是小妹…… 　　 　　“跟着太极天尊学法术，即使她不学无术，也学了不少东西吧？你忘了独孤家那个小公子，刚去太极天尊门下的时候，那个弱鸡样子？真正啥也不会的人，应该是当时的独孤小公子，那个样子。懂了么？傻姑娘啊……” 　　 　　“不！我可以打过小妹，小妹根本不如我……” 　　 　　“你父皇可有说，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功法传给你？” 　　 　　“从未……”话音落地，她自己的心也凉了大片。 　　 　　原来……父皇真的是这个打算吗…… 　　 　　& 　　 　　凡界，萧府。 　　 　　这段日子，新上任的女皇，忙着管理朝内外的事宜，而她的皇夫——萧故知，是她的得力干将。 　　 　　表面上看来，萧府这段日子平安无事。 　　 　　　可萧府内外，整日都布满忧郁，府中常常是死寂的。仿佛风雨欲来的前兆。 　　 　　　小乔虽将内外事宜都交给了萧故知，但关于寻找国师一事，她还是亲力亲为。 　　 　　每日她都差人来萧府问，问弦如是，国师寻找的如何了。 　　 　　自从弦如是将时间推到了十年后，弦如是就日渐憔悴。 　　 　　弦如是始终没有对萧嫱说，他用的是什么法术，才能将时间的规律都更改。 　　 　　萧嫱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才可以救弦如是。 　　 　　萧嫱只能每日都将自己的仙气渡到弦如是身上，吊着他一条命。 　　 　　可她的仙气也有限……毕竟不是在天界，且她如今还是凡体，仙气更是易出难进。 　　 　　萧嫱摇晃弦如是：“你倒是说，到底是什么才能救你？你用的究竟是什么方法，才改变了时间？” 　　 　　“嘘……”弦如是憔悴的对她比了个手势，温柔的在她耳边说：“小些声音，不要让别人听到……” 　　 　　“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不要命了吗？你不是知道了，我死了也会回到天界，为什么你还……你……不值得拿出自己的性命，更换时间的流逝。” 　　 　　“不是这个。”他笑得很勉强，仿佛动一下嘴角，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可是他不想让萧嫱担心。 　　 　　“我变成这个样子，跟改变时间无关……我曾见过有人也像我这样子过……但我不相信，族长会对我用这个招数。” 　　 　　萧嫱面孔一僵：“族长？你是说，是你们族长对你做了什么?” 　　 　　他苍白的点了点头：“只有这个原因，因为那个法术，不会让我受损。族长也许是催我回去吧。许是族里……发生了些事情。” 　　 　　想到独孤世、斩殆将军很可能仍旧留在羽族，萧嫱一时说不出话。 　　 　　“那你回去吗？” 　　 　　“不急，我其实在族里，起不了多大作用，族里真有什么事情，也不是 我能改变结局的。” 　　 　　“那你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呀，你打算怎么做？” 　　 　　“先帮你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