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年那糕

张灵均初遇薛词即动深情,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给对方,又怕对方离开,薛词好的差不多了硬是被张灵均一句“不行”又困在了宋府。这日,薛词一定要离开,理由即是江湖正道正道人士皆想要她的性命,更有龙虎山及武当山等正派翘首出榜悬赏活捉千两白银,之前那人不过一个江湖流人,只对榜上赏金动心,对其身份并不在乎,故未深追,但日后就不好说了。   “什么正派?不过一群蠢货罢了!”张灵均捶膝大怒,极其心疼薛词的身世。   薛词眼神里闪露出些许震惊,朱唇微启即闭口不语,青丝随风微动,衬起一张绝世容颜,丹凤眼柔光四射,媚气横生,“你就不怕我骗你的吗?我可是和魔道人有关。”   张灵均毫不犹豫道:“骗就骗了!大不了一死,此生也无愧了!”   薛词毫无征兆地用手指点了点张灵均的头,微笑道:“江湖上的正派人都有你这样傻才好!”   张灵均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他们哪比得上我呀!”   宋府来些不知来历的人已成了常事,众人皆不在乎,只是女子来得极少,府人便十分吃惊,就连老爷子不问家事也颇为关心,这日难得的叫来了宋玉清谈上一谈,宋玉清并未多多解释,只道老爷子不用担心,并托老杨传给府内各人莫外传,薛词也算安全。但见了老爷子,就又聊起了成家一事,宋玉清无奈下只能答应今日就去徐家转上一转,走前先去了姑姑院子,看见姑姑正在浇花,悄悄凑近了她的身旁,拍了拍姑姑的肩,吓得姑姑花洒摔在了地上,脏了裙子,眉头有些紧蹙,模样颇为滑稽,却又可爱至极,宋玉清不自觉脱口而出道:“若是姑姑不是姑姑,嫁我可好?”   闻言,宋妙云怒气一下子消了,红润涌上双颊,犹豫片刻又是一叹没说些什么,宋玉清见此自知有些失态,于是摸了摸脸,微笑道:“姑姑别气,我说着玩的。”   宋妙云对此毫不在意,反而道:“回家时记得给姑姑带一份切糕,小时候你经常缠着姑姑买的那份,那时都是你吃一大份,姑姑吃一小份,这次姑姑全吃!”   宋玉清颔首,嘲笑道:“记得姑姑曾经可是最不爱吃这个。”   宋妙云没由来的说道:“以前只觉得苦的东西好吃,现在发现甜的也并非难吃。”   宋妙云神态极其自然,唯有眼神露出些许悲伤,宋玉清刚要逗上几嘴也无论如何说不出了,“行!不仅得买来,我还得把那那个做切糕的给接来宋府,供养起来,让姑姑随时有切糕可吃。”说罢,便轻快的出了门。至于徐府,也只好去走个过场。   出门左拐直行,三盏茶功夫便到徐府,哐哐凿门,宋玉清高喊道:“宋家小爷来了,开门!”他要给对方下马威。   宋玉清吩咐随从回府,他一人在徐府众人簇拥下进了大堂,大堂内徐家太爷坐在首位,见了宋玉清,险些跪在地上,急忙有一中年汉子出手搀扶,并对宋玉清抱歉道:“听说您来,老爷子本也准备出门相迎,可老爷子实在年龄大了,我们几个兄弟不肯,就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我…我……”说时,还要大哭一场   闻言,徐家太爷一巴掌拍在中年汉子嘴上,“你这逆子!说得是什么孽障话,让外人见笑话吗?!”   中年汉子果然不哭了,这时徐家太爷才看向宋玉清,似是审视了一番,急忙邀请对方入座首位,自己甘坐下位,吩咐仆人准备府内最好茶水,就要同宋玉清谈起他入嫁一事。   “太爷不必如此,婚姻大事不能如此草率,先让我见见你家姑娘如何?”   徐家太爷犹豫片刻,便吩咐一个仆人领着宋玉清直奔徐云芝闺房,临走嘱托道:“宋公子,还望考虑一二,哪怕要我现在入棺为尸,只求云芝她能多活几十年。”   宋玉清对此毫不理会,跟着徐家仆人来了徐云芝的闺房,内外香气逼人,仆人推开屋门行礼退下,宋玉清踏入闺房,眼前是一片古朴,妆台铜镜,平常女子有的她也有,又在窗前置一梨木小案,案上卷册四宝排列整齐,徐云芝此时卧在桌上,手中攥着一本诗集,可人已进入梦乡。氛围氤氲,宋玉清微微一叹,这样的女子活着多好,他并未吵醒徐云芝,只是静悄悄来到案前随意的拿了一本诗册,字迹清晰,墨香环绕,名为《长叹集》,叹一道:   人生若如初见,破屋破瓦烂床,不留这落魄之身。   叹二道:   昨夜西风峭,坐也思他,行也思他,又是一夜无言。   叹三道:   日下山头,又下心头,此身不愿,明月正俏。   宋玉清接连读了数十叹,一叹一感悟,忽觉身后的女子并非那么讨厌,最后一叹,宋玉清再回首已是日下山头,再回首,徐云芝正直直地盯着他。   “名为长叹,实则短叹,表如死灰,内如团火。”   徐云芝清冷的眸子透露不出太多情绪,一袭简朴的白裙在夕阳照射下迸发出异样的光彩,螓首蛾眉,身材硕人,淡淡道:“不过一些牢骚罢了。”   貌比沉鱼,徐云芝轻轻说道:“你知不知道女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的。”   宋玉清颔首道:“但为救人而来,不顾礼节。”   徐云芝难得一笑,颇具嘲讽:“笑话!这话你也信吗?上次我醒也不过巧合而已。”   见宋玉清没有回答,徐云芝又道:“这样吧!我去和我爹爹他们说,日后便不见吧。”   宋玉清这才开口,“世上就没见过像你一样嘴硬的女子。”   宋玉清没等徐云芝再开口,他先说道:“老道的话我一直不信,至于救你一事我也不放在心上,可今日我既然来了,那就不可不放在心上了。”   宋玉清接着道:“笑话?哼!天下之大,什么笑话都开得,但人命的笑话不能开!若能救你,犬马之力也愿效劳,但却不是你娶我,更不是我娶你这样的胡闹之事,而是治病之法,除病之方。但若救不得……”   宋玉清没有接着往下说,只听徐云芝轻声道:“你走吧,今日是我过激了,我动不得身,就不送了。”   宋玉清没有多说,掂量了下那本《长叹集》,收在胸口,“我宋玉清并非好人,可是每遇善事,都想掺和一脚,今日拿了你的集,他日寻法救你。”   徐云芝惨然一笑,“那道人说我是天生的灾厄之身,活不过十八,而你则是天生的福禄之身,百岁不终,那道人在我身上设一阵法,要吸你的福禄之气以抵我这灾厄之身,至于什么娶不娶的,他唬你罢!不过你要是真的嫁给了我,也不伐是一件趣事。”   宋玉清早知老道不安好心,如今却也不在乎了,“我听说西夏有一棵护国神树,自建国之初便存在,以西夏国运为养料成长至今,据说结有果实一枚,倘若取来给你,你这病还有一治。”   徐云芝对此不屑一顾,“我也没想多活几年,只是有人不许我早去罢了。”   宋玉清辞过徐府众人,只身来到一个小巷子,巷子内杂草丛生,污水遍地,他顺着巷子走了三十余步见一破落门牌,石阶已生了苔,狗尾巴草从石缝中窜出,萧败无比,推开门,熟悉感扑面而来,一样的水井,一样的水牛,可是卖切糕那位慈祥的老人全然不在,只有一个汉子正准备拉着切糕出门卖。   宋玉清问道:“那位老师傅呢?”   汉子道:“我爹吗?早就去了,话说您是来买糕的吗?没想到您还认识我家。新做的,正香呢!”   宋玉清点头,汉子爽快切了糕,依旧是拿着熟悉的油纸包住,一样的价钱,不知味道如何。拿了糕,出门落寞地走在巷子里,心中思绪万千,无视人非,花落成泥,烦躁多了一些。即到巷子出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破风声,一把寒刀从宋玉清脸庞擦过,刀身连着锁链,仅在一刹刀就又被抽回去,宋玉清将身子一侧,躲过一刀,破巷之内,竟有人暗算自己。   出手之人看了看刀刃上的血迹,轻拭下去,说道:“不愧是宋擐甲的孙子,还有些能耐!”   宋玉清冷笑道:“反倒是你,只会写阴人的手段。大隋,大奉,大楚,天下人想要我爷爷命的人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哈哈大笑道:“早听闻宋家小公子善读书,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竟是藏拙。”   说罢,锁链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宋玉清袭来,他借机踏上刀身借力出力向后猛窜一步,拉开距离,随即嘴里默念印决,刀势紧逼,巷子内逐战不穷,宋玉清飞檐走壁,嘴中印决不断,同时右掌不断聚力,只消一击将对方击毙,现如今只差一个机会。而追杀者几刀不中,刀力越来越猛,沿途墙壁尽是刀痕,又是一刀紧凑宋玉清命门,宋玉清勉强躲过,可那人竟将锁链一丢,刀身猛拽锁链,链身重重砸在宋玉清身上,霎时飞出十多米远,砸到墙上,宋玉清整个人陷在了墙里,一口献血喷泊而出,顶着又要吐出的献血,宋玉清嘲讽道:“呸!打我一个没怎么练过武的废物还这么费劲,天下人笑死你吧!”   那人捡起锁链刀并不在意宋玉清的嘲讽,走至宋玉清面前,刀身直接刺下。   宋玉清认命的闭上双眼,胸口缓缓有血液流出,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晚!”骂完,那人应声倒地,宋玉清挣开双眼,只见一个黑衣人立在自己面前,而追杀自己的汉子已是口吐献血,气绝身亡。他随即取出从徐云芝那顺来的《长叹集》,已是浸透了血,恐怕不能看了,不过也多亏了这册子,刀没怎么刺入自己的身体。   宋玉清艰难起身喊道:“小叶,扶扶你家少爷,真的虚了。”放松下来,口里的血也就吐了出来,又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   黑衣人闻言有些震惊,愣在了那儿,直到宋玉清再唤一声才灰溜溜的过来,没有先扶起宋玉清,反而问道:“少爷,你咋知道是我呀?”   宋玉清瞪了对方一眼,“先扶我,我快不行了。”后者终于是扶起了自己,他这才说道:“小叶身上那股香,少爷我做梦都能闻出来,不过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小叶有些犹豫,“少爷,你得帮我跟老爷子求个情,否则我就不告诉你了。”   宋玉清撇了撇嘴,“我跟他求情?那也少不了你的罚,让你家少爷这么狼狈,回头你得吃一百盘蘑菇!”   暴露身份,让主子受伤,本该死上加死,小叶苦苦哀求,宋玉清终于是答应在老爷子面前说些好话,免了一死。   “少爷,我原本偷偷地跟在你身边,中间被两个黑衣人拦在了路上,待得杀了那两人我就急忙赶来了,谁料少爷您也没追杀呢。”   宋玉清面露冷峻,“他们是要逼老爷子出手。”又道:“有人摆好了棋局,是在等我破局吗?”
第6章 那年那糕
武侠之风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