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电话接通传来了莫母熟悉的声音，“哪位？” 　　“......”犹豫许久，莫珂还是开了口，“妈，我是小珂。” 　　到L城不到一个月，她就收到了莫母传来的短信——“小俞没了”。出于道德，她该回去看看的。只是那时候她太年轻，不会也不知道如何去处理这些事情，毕竟是她的离开造成莫俞的死亡。 　　于是她只拖武晴晴帮忙祭奠了一下。 　　莫母明显也是一愣，缓了许久才涩声道：“小珂......” 　　“你现在，在哪？” 　　“我回来了，妈。” 　　“啊.....回来了就好。那个，孩子呢？有和你一起回来么？” 　　莫珂有些哽咽，她本以为母亲会因为莫俞的事情恨自己，也会恨这个孩子：“和我一起回来了。” 　　“那就好......”莫母有些激动，声音带着些泣韵，“小珂，你走之后过了好久，晴晴告诉我和你爸爸你和以辰的事情，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你......你换了手机号，我们联系不到你。” 　　“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只要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 　　“小俞的事情不能都怪你，万般皆是命罢了。” 　　“有时间带着孩子回家吃顿饭吧。你爸嘴上不说，心里可惦念着你......” 　　莫母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莫珂听得胸口发紧，她太过自私的做法，究竟伤害了多少人？ 　　 　　挂掉电话，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回N市已经半个多月了，她除了扎在工作室里做项目，就是忙着给莫依依办理入学手续的事情。 　　距离开学季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幼儿园不好找。 　　虽然武晴晴已经帮忙联络了几家，但是因为户口的问题还是略有困难。她当时生莫依依的时候，没有准生证明，找了好几家私人医院才把莫依依生了下来。 　　户口虽然随她落在了N市，但是其它相关手续都是在L城办理的，转接过来也要费上好大力气。 　　奔波了一个多星期，这两天终于把舍不得妈妈哭哭啼啼地小家伙送进了幼儿园里。 　　也该歇一歇了。莫珂安排工作室的助理去接莫依依放学，自己开着车溜达到了那家傅以辰常去的酒吧。也是她用手段勾引傅以辰和自己上床的地方。 　　她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还是熟悉的装潢，熟悉的调酒师。 　　四年期间，这里一点都没变。 　　“小姐来点什么？”坐到吧台前，调酒师微笑着询问。 　　“一杯果茶。”莫珂轻声答道，“抱歉，开车来的。” 　　“小姐客气了，看您眼熟，以前来过么？”调酒师擦拭着手中的杯子，攀谈道，“许多顾客都不知道咱们家有果茶。您一定是老顾客了。” 　　莫珂点点头：“几年前，我经常来。” 　　“怪不得。那小姐现在突然回来，是怀旧了么？”调酒师很健谈，一句接着一句，让莫珂有些应接不暇。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 　　“左不过就是有放不下的人，或者放不下的事。”调酒师不假思索道，然后把沏好的果茶推到她面前，“特调果茶，小姐赏个脸。” 　　莫珂沿着杯沿抿了一口，赞叹道：“你这手艺，倒是几年来都没变过。” 　　“您记得我？” 　　“嗯......好像叫...吴杰？”莫珂想了想，“记不住你的长相，但是能记住你的手艺，和名字能对的上号。” 　　吴杰故作惊呼：“哦~倍感荣幸！” 　　“行了吧你。”莫珂笑着摆了摆手，这吴杰性格一直这样，健谈又幽默。以前跟在傅以辰屁股后边，傅以辰坐在吧台和他打趣调侃，莫珂就在后边的散台上喝着果茶听他们聊天，等傅以辰喝的差不多了，她再充当代驾送他回去。 　　周二的晚上，酒吧里人倒是不多，更显清净。 　　莫珂扒拉着手机，回复了几个方案的修改进度，偶尔抬头和吴杰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调侃着，以此消磨着时间。 　　墙上的电子钟语音播报到了七点，莫珂嘲笑吴杰怎么这么老套，还弄了个电子播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重重一沉。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口，果不其然，七点，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吴杰，我去个洗手间，待会回来结账。”莫珂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拎起提包和手机走向卫生间，但还是晚了一步。 　　“站住。”熟悉地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带一丝温度，“转过身来。” 　　莫珂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都在颤抖着。 　　她突然想起了她刚走的时候，傅以辰发给她的那条短信：“如果小俞出了什么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让你，转过身来。”傅以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莫珂咬紧牙关一动不动。 　　她回来后是有打算找他的，但不是这么快。 　　僵持了几十秒，莫珂还是败下阵来，握紧手中的提包，低着头转过了身子。 　　同傅以辰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眼熟的男人，以前经常一起吃饭聊天。察觉到气氛不对，几人找了个借口散了开来。 　　狭窄的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傅......”莫珂虽然低着头，却也能感受到傅以辰的目光，要刺穿她一般的冷冽，“傅以辰......” 　　“你他妈别叫我名字！”傅以辰被她这么一喊，像只暴怒的狮子推了她一把，俯身压上，“你还有脸回来？” 　　莫珂被凶蛮地撞在墙上，腰部的疼痛令她险些掉下眼泪来。她低着头不作声，静静地感受着傅以辰的怒火。 　　四年了，这个场面不是没想过。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莫珂竟然莫名有一种松懈地快感。就好像一个盛满空气的气球，突然被扎破了一样。没有想象中地四分五裂，只是长期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你还有脸回来......”傅以辰低声重复这句话，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手指要抠进她的肉里一样，她却感觉没那么疼。 　　傅以辰另一只手撑着墙，喘着粗气，不再开口。 　　他好似在等待着什么，莫珂也是。 　　两个人离得非常近，不仔细看倒还以为是在调情。 　　吴杰看着这场闹剧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了，识趣地走过去打破了这尴尬：“傅少，哥几个在那边还等着您喝酒呢。” 　　傅以辰听后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松了松领带，转身走到吧台上坐了下来，一脸嫌恶地拽过几张抽纸擦手。 　　莫珂还在原地站着发愣。 　　吴杰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杯果茶算我请你了，咱们就当叙旧了。” 　　“你认识我？”莫珂皱起眉，“你知道我是谁？” 　　“抽烟去不去？”吴杰却没理会她的问题，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夹在指间晃了晃反问道。 　　两人走到后门出口，莫珂接过烟盒熟练地点燃了一根，沉沉的吸了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呀，戒烟多少年了，还能捡起来抽。”吴杰倒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靠在墙上，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你刚成年就追着他屁股后边往我这跑，七八年了吧，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是谁。” 　　“九年了。” 　　“嗯。”吴杰吐了个烟圈，“九年了。消失的这四年，去哪了？” 　　“去成长了。”莫珂沉默了一会，“是不是很假正经？” 　　吴杰瘪着嘴点点头，一只手拉住她的袖子让她站直，调笑道：“我看看哪成长了？” 　　“啧啧，也没长什么，还是那样干瘪。” 　　说完两个人都是“噗嗤”笑了出声。 　　“刚刚，谢谢你。” 　　吴杰却没搭她的话，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张口：“你就那么喜欢他啊？” 　　“是啊。”莫珂也学着他的模样，扔掉烟头踩了一脚，“十几岁就喜欢上了，前半辈子都是跟在他屁股后边长大的。” 　　“小丫头学什么不好，学人早恋。” 　　“噗，你没恋过一样。” 　　“是......”吴杰顿了顿，冷哼一声，“我恋过。” 　　“别叫什么小丫头，你能比我大几岁？”莫珂向来嘴上不饶人，“难不成是我叫叔叔的年纪？” 　　“鄙人今年三十。做叔叔差了点，但是你叫我声哥不过分吧？” 　　莫珂嗤笑：“才不要。” 　　“哎你，刚才还帮了你一把，后悔了。”吴杰挑了挑眉，一副委屈状，又很快说回正题，“他平时都喝到凌晨的，你从后门走就行了。” 　　莫珂点点头，感激道：“嗯，不过今天的确多亏了你，我哪天不开车的话，就请你喝酒。” 　　“又准备把谁灌醉了然后勾引上床么？”莫珂的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傅以辰讥讽的声音。 　　莫珂慌恐着回过头，看到傅以辰从后门走了出来。 　　“怎么？这一脸诧异是什么意思？”傅以辰边说边解开袖口，一步一步靠近她，“你不会忘了你做过的事情吧？” 　　吴杰看傅以辰好像要动粗，想上前拦一把，却被莫珂拒绝了：“吴杰，你先回去。” 　　“你......” 　　“我没事，我们的事情，还是要我们自己来处理。”莫珂故意把话说的生疏，她不想让吴杰也掺和进来。 　　“行，我多余了，请便。”吴杰摊了摊手，转身走进室内。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跑回来就是为了勾搭吴杰？”傅以辰喝了不少酒，和莫珂靠的很近，莫珂能闻到他呼吸中的伏特加味。 　　“你别乱说。”莫珂没有后退，轻轻别过脸去小心翼翼说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我喝多了？”傅以辰眯起眼睛，“送我回去？你以为你是谁？”说完拽住她的手腕，高高的举了起来。 　　莫珂突然感觉他有些孩子气，无奈问道：“那你要怎么样？” 　　傅以辰突然愣了愣，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看到她的时候，就想生气，就想欺负她。 　　是恨吧。 　　“送我，回家吧。” 　　“车停在前边了，你在这等我。” 　　“不用，我的车在后边，开我车回去。”说完，傅以辰从怀里掏出车钥匙，扔给莫珂。 　　这个酒吧叫RED，是N市有名的老清吧，虽然年头长了，但是地理位置很偏。前后都有停车位，只是后边的停车场是和隔壁餐厅是共用的，很大还没有灯，黑漆漆一片。 　　傅以辰把钥匙给她之后就不再张口说话了，看戏一样站在停车场外边，看着她一排一排拿着钥匙找车。 　　找了不知道多久，莫珂才开着车停在他面前。 　　“废物。”上了车，傅以辰低声骂了一句，莫珂只是专心等着他系好安全带，没做声。 　　莫珂踩着油门，驶向家里的方向。 　　市北的别墅区，不只是傅以辰的家，也是她的家。 　　“调头，岚盛公馆。”一直沉默地男人突然发出指令，莫珂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傅以辰没解释，但她猜测着应该是傅以辰搬出来自己住了。 　　“到了。”停好车，莫珂把钥匙递给他。 　　“送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