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公子是第二名，于家二公子却是第五名。” 　　于含章竟然连前三都未进？这倒是有意思了。 　　连知味有些诧异这个结果，不过也不算意外，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科举考试学识自然是第一评分标准，但是这个标准根据考官的不同，结果也是有差的。 　　所以历史上那些三元及第、六元及第的人，才凤毛麟角，不排除在位者想造一个吉祥物出来。否则按照概率来讲，可能性微乎其微。 　　知道消息的众人，都对这个结果议论纷纷。毕竟于家为于含章造势颇久，这么个名次，属实有些打脸。 　　前一天。 　　于含微面色不变，吩咐管家把送回来的礼物收起来。 　　等书房只剩下两兄弟时，脸上才带出来几分：“哼，朱唐那小儿，当初可是拍胸脯保证，你能进前三。这会儿倒是怂了，连东西都舍得退回来。怕是出了什么叉子。” 　　于含章面色淡然，不为所动：“大兄，我早就与你说过，这法子行不通也没必要。周县令是丞相一派的，首次科举必定十分谨慎，断无从中暗箱操作的可能。何必去造一个‘六元及第’的吉兆？” 　　往前看几百年，也没出第三个六元及第的人。于含章深知，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创造‘六元及第’？只是父亲、母亲、兄长仿佛被魇着了一般，对个臭和尚的几句疯言疯语深信不疑。 　　以前在临南府的时候还好些，何氏的何子安，一直是年轻一辈的翘楚。等到了京都，于含章拜到了大儒门下，于家又想起了当初的批命，却蠢蠢欲动起来。 　　于含章反而庆幸在一开始，就断了家里人的念想：“大兄，于氏这几年的步子迈得太急，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切莫再轻举妄动。” 　　没有六元及第，大三元也是极好的。于含微听了于含章的警告，只好按耐住自己的打算。 　　二弟一向极有主意，要是把他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罢了，事到如今也不去妄想什么六元及第。只是没想到何子平这小子，不声不响，倒是个厉害人物。” 　　提到何子平，于含章脸上多了些表情：“按理说，何家和我们于家，还是姻亲。何二夺了头名，总比给了陈云栖好。” 　　于含微面色古怪，料想弟弟往常一心读书，怕是不知道何家内宅的争斗。既然这会儿说道这个话题，倒是正好给他提一提。 　　“二弟，你有所不知，这其中另有隐情。你与何二交往，怕是要小心两分。” 　　“这该从何说起？”于含章有些奇怪地望向于含微，“三房留守临南，只是出于家族的考虑。此番一统之后，必定有其它安排。何家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倒不是这点。”于含微摇头，“其实这在府城也不是什么秘密。茵姐儿嫁的是何家老四何子仪。这何子仪是何老爷宠妾所出，与正室争斗多年。何家兄弟不睦，你瞧，何子平，连另外也是姨娘所出的何三公子何子安都参加了此次县试。唯独没见何四的身影。要知道这三兄弟年龄相差不到一岁。” 　　于含章微微怔住，于氏也是传了上百年的大家族，这种内宅争斗可谓屡见不鲜。他虽然不关心，却还是略有耳闻。大兄这轻描淡写的争斗、不睦，实际情况恐怕远远不止如此。 　　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何氏、于氏也算世交，现在有这层关系在，就算他是真心交往，恐怕何家也不放心。 　　“知晓了。只是实在可惜，何家兄弟其实都是值得交往的人物。” 　　 　　何家大房也是喜气洋洋，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从上到下都透着喜气。 　　这么多年，何家顶梁柱何老太爷、何老爷，相继去世。何家守孝青川，也是元气大伤。 　　虽然何子平只是拿了县试第一，也开了个好头。南氏一高兴，伤了下人们半个月的月钱。 　　何子安想到何子平跳脱的性子，生怕他被一时成就迷了眼，特意把他叫道书房，敲打敲打。 　　“大兄，我这连个秀才都不是，有什么好骄傲的？”何子平哭笑不得，自己在大兄心里有多不靠谱啊！ 　　见何子平确实安分守己，脸上也无一丝浮躁，何子安点点头：“却是长大了不少，稳重了。不过，比三弟还要差那么几分。看来，陈家的婚事得速速派人前去探查。” 　　“哎哟，大兄，你真是我的亲大兄。能不能放过我啊？”何子平真是绝望了，怎么动不动就提成亲，现在他看到女子就老是觉得她们别有用心，老吓人了。 　　“再说了，三弟考得好那不都是大嫂的功劳嘛。颜八叔比那些大儒也不差了，给老三当老师，可被他捡到便宜了。哎呦！”何子平说得正起劲，冷不丁被何子安一个暴栗敲到头上，抱着头痛呼跳开。 　　何子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说到底，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大嫂这才给老三找了老师弥补。” 　　何子平揉着脑袋，讪笑道：“唉唉，是我的错，所以我现在不都改了嘛。大兄，你帮我给娘说说，别急着给我娶亲啊。看到姑娘我就发怵。” 　　直接从面无表情变到无语了，真的是，一个丫鬟，至于吓成这样？ 　　罢了，也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先放一放吧。 　　“老三以前读书什么水平，想来你也是清楚的。他也不过是这两三年才开始用功，以前在族学差老四都差老大一截。今年县试竞争如此激烈，老三能考到第十，你就没从中看出点什么？”何子安已有所指。 　　何子平这才正色起来，是啊，自家人知自家事。因为江南那事，老三回临南就患上怪病。母亲特意跟祖父求了，祖父特意拨了教功夫的师傅过去。不然何氏这种家族，断没有子弟从武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三弟读书已经能够达到如今的水平呢？上千人考试，能够取得前十，已经可以用进步神速来形容了。 　　 　　看何子平陷入沉思，何子安提点到：“三弟妹一直有送一些资料过来，你曾看过？” 　　连知味可不是藏私的人，何子平能够高中，那就是他们三房以后又一助力。所以模拟考试的详细资料，连带颜八叔的模拟题，都差人整理好，送了一份给大房。 　　何子安本来也没有重视过三房送来的东西，只是看他们一片心意，每次都派人给何子安送去，也不曾认真研究过。 　　等何子仪成功进第三轮，最后还取得了前十的好成绩。何子平才想起这个东西。 　　“哪里来得及啊！光是你和书院先生布置的，都做不完了，哪儿还用空去翻老三送过来的东西。”何子平嘟囔道。 　　实际上他拿到资料根本翻都没翻，直接丢在一旁了。老三那水平，能有什么好东西啊？送过来他也用不上。 　　何子平把一摞资料拿出来：“你以为都是八叔的功劳吗？若不是连氏，老三今科肯定过不了。” 　　满打满算，何子仪正儿八经进学也才七年，专心读书才两年多。以何子仪的资质，说出去绝对有大把人家想打听其中的秘密。 　　十七八岁的秀才，都能被夸一句年轻有为。要知道这些读书人，哪个不是五六岁启蒙，日日勤学苦读，十年寒窗才有此成就？ 　　何子平一一翻过，很快脸上开始郑重起来：“第一天的截搭题难倒了不少人，我本以为老三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原来他早就做过这么多截搭了？这个什么‘考前终极预测’，名字古古怪怪的，押中了啊！！” 　　县试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截搭题，这也是大部分人翻车的原因。而三房给的资料，居然提前预判了出题，太令人震惊了。 　　如果说是以前的何家，在青川那种偏僻的县，确实有可能买通人提前拿到试题。 　　但这是在府城！莫说三房，就是何氏也不敢当然也不值得去冒这个险。 　　所以三房不肯能是靠关系拿到试题，那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你大嫂已经遣人去问过八叔和连氏，这题是八叔和舅兄出的，法子却是连氏想的。他们年前就开始准备了，押中截搭题的‘考前终极预测’是在你们去县衙报名后，出的。” 　　“三弟妹怎么会知道今年县令会出截搭题？”何子平实在是太好奇了，若是府试甚至秋闱也能这样的话，岂不是！ 　　连知味如果在这里，定会告诉他想多了。没这本事押中那么大的题哟。 　　感谢大数据的力量！其实连知味是通过考生人数的暴增预判今年考试难度增加，颜八叔本事不是盖的，两人商量一番，直接上了顶级难度，秋闱中高频的截搭题。 　　犹记得当时颜八叔边出题边感叹：“今年周县令如果真出了截搭，学子们就不好过了。” 　　连知味综合考虑，始终认为周县令会出难题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不能在头两天筛掉大部分学子，阅卷的工作量会非常大：“有备无患，不管最后他考不好，练过了子仪在考场总能心里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