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裴明欢花了两个月的时候，和那匹马同吃同住，马背上摔下来三次，和它僵持了两个月才让它肯带着自己走。 　　“这马不如红影。”裴明欢有点失望的想，也不知道红影现在在沧州怎么样了。 　　一群人踏马前行，裴明欢座下的马总忍不住加快速度，裴明欢几次勒紧马缰，一行人走的跟春游一样。 　　“阿欢阿欢，”赵伯年突然小声叫她:“你看！” 　　裴明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是一个雪白的兔子，躲在草丛里，露出圆滚滚的小屁股。 　　裴明欢抬起弓箭对准它，却见赵伯年双手合十满脸祈求。 　　“你要活的？”裴明欢怕惊了那小兔，向赵伯年对着口型，赵伯年激动的点了点头。 　　裴明欢翻身下马，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双手合成碗状，缓缓向那兔子靠近，剩下的人也屏气敛息，生怕把兔子吓跑了…… 　　“喏。”裴明欢揪着兔子耳朵把它抛到赵伯年怀里。 　　赵伯年高兴的用衣服的下摆包住兔子，四周的人也伸着头看那小东西，说说笑笑的。裴明欢递给他一个布包，让他把兔子装到里面，系在马背上。 　　其实按照这些人的地位不会去稀罕一只小兔子，只是特定的环境激发了他们的少年意气，让他们能够对着一只小兔子嬉闹。 　　陈仲明没有凑上前看兔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人对他有种莫名的敌意，陈仲明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了这个人。 　　他座下的那匹马原本非常温和，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了，躁动的刨着蹄子，他有些害怕，想要从马上下来，然而还没等他爬下，这马嘶叫一声，突然狂奔了起来，横冲直撞的跑出了人群。 　　“不好！”裴明欢暗骂一声，眼神凝重，她猛地在身下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追随着陈仲明而去。 　　“阿欢！”赵伯年惊叫一声，多亏周围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出了意外的陈仲明身上，没人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我们快跟上。”任靖率先从错愕中清醒过来，驾马跟了上去。 　　“抓紧了，不要掉下来。”陈仲明的马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他拼死搂住马脖子，一点不敢放手。 　　裴明欢加快速度与陈仲明并排而行，一点点靠近他。 　　“过来！”裴明欢大喝一声，将陈仲明扯到自己的马上然后调转马头。 　　那匹已经彻底疯狂的马直直的冲到一棵大树下，抽搐着倒下了。 　　陈仲明惊魂未定，嘴唇都变成了白色。裴明欢顾不上安抚他，匆忙落地检查那马。它难过的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不停地打着响鼻。 　　“阿……”赵伯年意识到不对，急忙改口:“殿下，你没事吧？” 　　裴明欢没有回答，她捂住了马的眼睛。 　　“还能救活吗？”赵伯年难过的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马，不久之前他还梳着它的鬃毛，拍拍它的背，马轻轻蹭着他的脸，温柔的打着响鼻。 　　“不能了。”裴明欢叹了口气，拿出长弓。 　　“你要做什么？”赵伯年迷茫的看着裴明欢把箭矢对准马的脖颈。 　　“我能让它死的痛快些。” 　　赵伯年想要阻拦它，可是看着马湿漉漉的大眼睛，他又停下了，背过身不肯再看。 　　利箭穿透它的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血腥味会招来猛兽，我们最好赶紧通知别人。” 　　“任靖，拉响传讯烟火，这马疯的蹊跷，要好好查一下。” 　　“哦，好。”任靖手忙脚乱的拉响烟火，裴明欢看着烟火在天空中尖叫着炸开，眸光中带着戾气。 　　赵伯成抬起头看着烟火匆匆划过，他放下弓箭。 　　“这个方向，是老四。”他瞳孔微缩，丢下正在追逐的猎物，带着自己的人向裴明欢和赵伯年的方向赶去。 　　“老四，你没什么事吧？”他看着裴明欢衣角的血迹，脸上刷的黑了，他拉过裴明欢，上下检查。 　　“二哥，不是我的血。”裴明欢无奈的挣脱了赵伯成的手。 　　“有匹马被人做了手脚，发了疯。” 　　“哦，”知道赵伯年没什么事，赵伯成松了一口气，他有些疲惫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人受伤吧？” 　　“我总觉得，策划这一切的人的目的是我。”裴明欢注视着赵伯成，眼底黑的能浸出墨来。 　　赵伯成一瞬间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人了，他下意识收起来身体的懒散，挺直了脊背，像对待他父皇一样注视着裴明欢。 　　赵伯年除了刚被封为储君的时候招了几场刺杀以外就没再碰到这样直截了当的袭击了，一来皇帝保护的紧，另一方面就是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个被皇帝养废的太子罢了，对他动手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已。 　　所以这些年连赵伯钰遇到的刺杀都要多于赵伯年。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赵伯成正色起来，他思索着到底是谁会想要对赵伯年出手，二人对视一眼，均想到了一个人。 　　“刘瑞？”赵伯成试探着开口。 　　“不能确定。”裴明欢摇摇头:“先看看仵作怎么说吧。”只有知道了马的死因，她才能接着追查下去。 　　赵伯翊也赶来了，他看到裴明欢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我刚接到通知你这边出事了，就赶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马，凝重到:“秋狩上使用五笔马匹基本上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虽然品次不一样，不过不可能会出现疯马。” 　　“只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使坏。” 　　这次来的仵作是个面白无须的老人，因为觉得须发影响他办案，干脆就把胡子头发都剃了，此时的他正带着一顶灰色帽子，神色凝重的从马的屁股后面抽出一根极细的长针。 　　“这东西要是换个经验不足的，怕是都不能发现。” 　　仵作用布拿着那针，将它展示给裴明欢等人看，如果不是老仵作刻意提醒，他们恐怕都无法注意到，因为它太细了，只在阳光下闪过一丝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