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愣了下，笑了：“贫僧不是真的修行僧人，也未曾戒六欲......只是受过高僧一点点拨，只希望能靠贫僧一点微薄之力，祝他早日登得极乐世界。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重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 　　 　　福生眨巴眨巴眼，没有听懂，这不不在她的认知范畴内。索性不说话，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小狐狸语气平静，像在讲别人的事一样：“以是功德，庄严六根，皆令清净。我希望他能忘了我，我真的不怪他，可是他有心结。我希望彼此成全，不要再被我的妖气感染。愿他无贪、无嗔、无痴，方离苦海。所以，想请施主能帮帮我。” 　　 　　祂这回没有用“贫僧”，而是换做“我”，像最平常不过的仰慕者一样。 　　 　　福生忽然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这位高僧，是你的恋人？他，因为你犯戒了？” 　　 　　福生觉得还挺正常，小狐狸长得那么好看，她一个女人都很心动。 　　 　　小狐狸连忙摇摇头，凝重道：“不，这无关风月，红尘是对他的污蔑。福生，你且听我讲讲他的故事吧。” 　　 　　祂双手合十，闭上双目，盘着手上的珠串，缓缓道：“施主知道，神是如何堕落的吗？背离神者，神难救也。” 　　 　　祂不看、不听，只言，开始将那罪过娓娓道来。 　　 　 （一） 　　 　　我们村子中间，出了叛徒。 　　 　　村子里每天都有人死去。 　　 　　那些死去的人都被扒了皮，死状异常恐怖。但是没人知道谁是凶手，各各人心惶惶。 　　 　　有人说一定是遇到了鬼画皮，这村子风水不好，需要请法师来镇压一镇。 　　 　　还有人说自己看见那凶手的影子了，那杀人凶手的剪影，是个怪物，他有狼的尾巴，有着锋利的爪子。 　　 　　甚至有人说，半夜，阴风袭来，能听见阵阵狼嚎。 　　 　　村里人各种方法都用了，请巫师来跳大神，连夜点火，派人把守，都没有用。有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影子把人拖走，没人敢真的阻止，怕自己也被扒皮抽筋。 　　 　　有人试着逃跑，第二天村里人就找到他鲜血淋漓、被剥皮的尸体。 　　 　　还有几个人状着胆子去告官，可是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下是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于是众人彻底摆烂，天天赌着谁会死。流言也越来越离谱，因为找不出凶手，大家便开始觉得，那些死去的人，一定是做过什么亏心事，被上天惩罚了。只有行善积德，才会活命，你看我们村里的圣僧，就安然无恙。 　　 　　这些流言听得我总有些心慌，因为我确实不是人类，我是只狐妖。万一别人发现我的真面目，把我当挖心的坏人可怎么好呢。还好我道行不浅，能不露出尾巴和耳朵。 　　 　　不像几个月前还待在村子里的一个傻狗，变成人形后一点都不老实，逢人就伸舌头汪汪叫。最后被大伙当作狂犬病，给赶出村子去了。 　　 　　当然，我也不是这个村子里的妖，我是被人收养的。 　　 　　（二） 　　 　　收养我的人是个被众人尊崇的圣僧。 　　 　　我以前就是山里的一只野狐狸，没有家人，但过得也算逍遥自在，可以说是占山为王。有时会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傻子溜进我的地盘，我变作个吊死鬼出现在他们眼前。看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我真是觉得好玩极了。 　　 　　可惜好景不长，当今乱世宦官当道，为首的便是大宦官席仁冲。席仁冲和妖道勾结，不知怎么就学得识破妖怪的法术，于是昭告天下，要除了我们这些妖精。 　　 　　说是除妖，实际是要挖我们的心，做成长生的药引子。从此山里到处都是捕猎的妖道，我混得也越来越惨。 　　 　　我本来有几个妖怪朋友，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可我不想跑。没别的理由，我认床。 　　 　　妖道终于找到的我，我想着我怎么也是个修行百年的妖狐，干架干不过，逃跑还是行的。可谁想这妖道这么厉害，一眼就认出我不是人，直接一记闪电五连鞭，把我打回原型。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找不到我的软肋，打不中软肋处我就死不了。我只受了点轻伤，腿有些偏颇，倒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追着我喊：“妖怪，哪里逃！” 　　 　　“就这就这。”我边逃跑边将嘲讽值拉满，得意地鼻子都上天了。 　　 　　然而逃得过和尚逃不过庙，没栽在道士手里，栽在自己手里。下山路上我不看路。全程嘲讽那些妖道。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到块小石头，整个妖就这样翻下悬崖。 　　 　　虽然死不了，可摔断了腿，算是彻底残废了。没法子，我只能瞪大双眼趴在地上，拉耸着尾巴乖乖等死。 　　 　　果然，反派死于话多。 　　 　　（三） 　　 　　我一定是因为要死了，都出现幻觉了。我的眼前出现个身影，一个和尚样的男人。他戴着帷幕，强烈的光线使我看不清他的脸。一身洁白的僧衣，撑着一根法杖。 　　 　　啊，是佛祖吗？我是要去极乐世界了吗？ 　　 　　他捧起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小心将我放下。我以为他和那群妖道是一伙的，冲他并不算友善地厉声尖叫。 　　 　　谁知他一点也不在乎，摸摸我的脑袋安抚着我，并用泉水小心冲洗着我的伤口。我透过帷隐约能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动作这么温柔，应该不是个坏人。 　　 　　“贫道去寻些草药，去去就来。”他对我说。 　　 　　等他回来时，我已经恢复许多，变作人形，蹒跚地想要逃跑。 　　 　　他小心将草药捣成泥，对我说道：“施主伤口还没愈合，还是不要走动为是”。 　　 　　我好奇盯着他问：“你不奇怪我怎么突然变成人了吗？” 　　 　　他小心抬起我的腿敷药，再用纱布为我包扎。一切完毕后，语气平淡地说：“这是施主的造化。” 　　 　　造化？我能有什么造化，我不干杀人的勾当，但惹祸的事可没少干。 　　 　　看来，这可真是个傻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