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活着是需要一根绳子拴住的,那是根。而没有了根的人,往往活不下去。以前他的根是他的研究,也是活着。而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他就没有根了,线也断了。但是他不想死,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需要一个理由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可能现在去庄子,他能找到这个理由。         庄子不大不小,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亩地的样子,而租户有差不多二十来户的样子。他们过来看庄子,基本家家户户都汇集到庄子入口处,一个年纪看上去约摸四五十的男人佝偻着腰,低着头,像是不敢抬头看的样子,又要迎接两人,“两位庄家,这还没到收租子的时候吧,这是怎么了?”   年佐深看了一眼那些租户,没有人接触他的目光,都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就低下头,佝偻着身体。“你们放心,不是为了租子。只是今年老天看起来不太赏脸,不知道你们一亩地能不能交得上租。”   男人像是忍不住抬头,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去,“庄家放心,我们不会拖租子的,庄家们心善,我们也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   年佐深不习惯男人的态度,但是这些天他在年家,也渐渐能不让自己把那些不习惯表现出来了。他也没有再和男人说话,而是眺望着远方的田地,一片绿油油的看上去充满了生机。都是粮食,是命。   现在的亩产是两百多,他要是能让亩产到三百多,就能让不知道多少人活下来。杂交他是没办法量产的,都是培优选优,他还是可以的。   “哥,回去吧。”年佐深没有再看,“你们也散了吧,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年佐承看着面前的弟弟,心里多了几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又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他自小和弟弟关系就没有太过亲近,他虽然关心弟弟,可是和弟弟总是隔了些什么一样。阿深最活泼粘人的年纪他在族学上学,后来阿深也到了上学的年纪,虽然头脑灵光却不怎么喜欢那些无趣的科举文章,也不喜欢亲近他这个无趣的哥哥。   这次父母出事以后阿深打击巨大,醒来以后就有些精神恍惚,但是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和过去相比,他开始依赖哥哥了。   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年佐深,年佐承和他并肩而行,“现在庄子也看过了,你身体也还没好,就先回家。今晚想吃些什么?吃完好好休息,我明日有事和你说。”   年佐深点点头,年佐承对他的态度和以前那些师兄很像,他能感觉到年佐承对他的关怀之情。“哥,吃什么都行,有什么事不能今天说,还要等到明天?”   但是年佐承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抬步往年宅走去了,年佐深也只好不再继续纠缠,安安分分的跟再年佐承后面向家走。      年佐深吃完饭以后再院子里散步,院子里的人都被他遣出去了,他可不愿意在自己想事情的时候旁边还跟着一群人。   他在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睡着以后都能回忆起一些事情。为什么要说回忆起而不是得到一些记忆呢?因为那些记忆出现的时候,他能感受到情感变化,像是想起自己本来就拥有的记忆,而不是像看电影,得到新的画面。   也是因为这样,年佐深对于年佐承,对于年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归属感,也开始盼着年家能越来越好。他也愿意为了年家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也不仅仅是为了年家。   年家的情况其实是有些不正常的,按年父的想法是早早分家让两个孩子出去立户,科举读书,脱离商户。   可是没想到的是年二公子年佐深不愿意读书,他不是读不进去书,只是不想读书。年父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可是年佐深就是不愿意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年父也没办法,只能随他了。   年佐深其实也不是不想学,他只是觉得他没有那么喜欢读书,而且相对而言更想行商。毕竟,如果只靠父母供养两个人去科考,没有人继承家业,年佐深其实是不甘心的。   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年佐深有些感慨,又觉得还不错,他对于科举是真的没有兴趣。   他没穿越过来之前虽然写论文什么的没问题,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理科生,要来参加现在的科举考试,去学八股文,去写策论,去作诗,他真的不太行。   不过如果是让年家更进一步,年佐深还是有点信心的。虽然他可能没办法把年家的生意扩大,但是在现有的值的信任的掌柜的帮助下,他去研究粮食的选优,保持现状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阿深,你今日难得起得这么早啊。”年佐承拉着年佐深坐了下来,然后挥退了屋子里的几个小厮,“阿深,你现在精神也好多了,我今日是想同你说分家的事情,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年佐承看着面前的弟弟,还是个不过十六七的少年,就已经要肩负起一个家的责任了,“大哥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但是这是父亲的遗愿,他想看着我们成家立业,父亲希望我们年家能脱胎换骨,他想让年家脱离商籍,虽然我可能没办法参加这次科举,但要先开始准备,父亲之前就已经和我商量过,他本来就计划在今年让我们分家,家里的生意都会交给你。”   “那你呢?”年佐深其实有感觉到,因为记忆里是有和这方面相关的记忆,“家里生意给我,那哥你分到什么呢?”   年佐深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父亲的确说过这件事,他说想把家里的产业交给年佐深,而年佐承其实分不到什么东西,只有一间宅子和三千两银票。他不是很明白年父的分法,他哥要科举,那就应该让他哥安安心心的科举,他赚钱养他哥也不是不行啊。   想到这里,年佐深却是有些愣住了,他好像真的已经把年佐承当成自己的兄长了,也把年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开始对年家有了归属感。   年佐承突然笑了出来,“我是该去苦读的,分那些东西干嘛?难道等哥哥生活不下去了你不会帮哥哥吗?若分太多东西到我手里,怕也是难以静下心读书了。分家是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是前些天官牙子递消息过来说有一批官奴要卖发,你要不要去看看?毕竟要守孝三年,之前还说让你把年糕收到房里,如今也不行了,但是她们也都到了年纪,也该许配人家,放出去了。再过三年,那些姑娘们也该过了花期了。”   买人?收房?年糕?   脑子像是被丢了一个炸弹,“哥,你想什么呢?不过你说的到也是,年糕她们那一批也都到年纪了,都放出去吧,就把几个婆婆留下,小厮得跟着哥哥,买人的话……”   年佐深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这个时代,只能是改变自己,“哥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也不一定要买官奴。”   关于奴隶的记忆,他也有。   一般情况下是可以自己插上草标卖身为奴的,但是这种卖身是有年限的,可以赎身的,而且主人家是不能太过压迫的,也不能无故伤人,更不能草菅人命。但是官奴不同,官奴是不算人命的,算货物,主人家花钱买了,就是主人家的东西了,不能赎身,就是一辈子的奴隶了,除非主人家心善,愿意花一大笔银子去帮他改籍,但是改籍也只能改成贱籍,只能是下三籍。   这个年代相对而言有一点比较好,虽然允许卖身,但是不准丈夫买妻子,父母卖子女,这些都是要进府衙,挨板子,更有甚者会被监禁或者流放。
第二章
我靠种田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