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朝

  大昌皇宫,百官在殿内低头不言语。   “诸卿,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王元令捏了一把汗,走出去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臣在大昌边境处发现永安郡主了!”   众人不禁瞥着王元令,这种大功竟然会被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得到。   “你说。”唐贤身体前倾,问道,“当真是永安郡主?”   “臣虽未曾一睹永安郡主的风姿,但是臣确实听到那人提到了相府长女。”   王元令小心翼翼地看着唐贤的脸色,道:“臣的母亲年纪大了,不好走动,便一直在襄城养病,臣此番去襄城探望母亲,偶然在一个树林里听到一女子口中说出相府长女的话。”   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李诗筠在这地方是如何受辱,那名女子是如何趾高气昂。   站在前面的李长宏几乎要坠下泪来,他的诗筠骄傲而意气风发,如今竟然流落在外被人欺辱。   唐贤也没想到李诗筠竟然在天浮山被人折辱,道:“朕记得,襄城外的森林是天浮山的入口。”   “不知天浮山是?”李长宏问道。   皇城的人远离襄城,天浮山也并不是众人的谈资,是没怎么听过天浮山的。   唐贤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想开宗立派的乡野之辈罢了。”   事已至此,天浮山的人算是彻底触了皇城的霉头。   唐祺瑞站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愿请缨,出兵清扫天浮山,也算是了了父皇一桩心事。”   “好。”   自从李诗筠失踪后,唐祺瑞郁郁寡欢,如今李诗筠有了消息,唐祺瑞自然要第一个去寻找她。   下朝后,李长宏找到王元令,万分感激道:“多谢王大人啊。”   “李大人这是做什么,永安郡主是大昌的‘凤星’,下官只是传信,没有武艺,也不能当即救下永安郡主。”   “王大人,日后若有难,只管来找我,我必定万死不辞啊!”李长宏悬了这么久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天浮山。   李诗筠身体已经大好,无忧也搬回去了,如今和席修明坐在山头上。   “修明,我前些日子问你的话,你有回答了吗?”   你想要这个天下吗?   席修明笑了笑,摇摇头道:“诗筠,我只是天浮山的一个弟子,没有这么宏大的愿望。”   “可是我是‘凤星’,只要你愿意……”   “诗筠。”席修明用手抵住李诗筠的嘴,道,“你也知道的,所谓‘凤星’,也只是皇家愿意承认你是,你便是而已。”   “……是啊,你我都身不由己。”   李诗筠低垂眼眸,看不出是喜是悲。   “可是我喜欢你,我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心意,我也不过是权谋的棋子罢了,我竟然不知道该许你什么。”李诗筠苦笑道。   “诗筠。”席修明唤道,“你只要在还在天浮山的这段日子里陪着我就好了。”   李诗筠却听懂了话中的意思,急促地问道:“难道我还会回到皇城吗?”   “修明,可是我想陪在你身边。”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却让李诗筠感觉自己和他有无边的距离。         “修明,你这样看着真的很像个仙人。”李诗筠扯出一抹自己都不忍心看的笑容说道。   夜里,李诗筠辗转难眠,最后坐起来挑灯夜读,也读不进去。   就算互诉衷肠,第二日再遇见席修明还是照样打着招呼,席修明也仿佛不记得昨晚的事。   “今天我要下山一趟。”   “下山?”李诗筠歪头问,“又觉得山上无聊了?”   “我是想带你一起下山看看,只是去襄城一趟罢了。”   李诗筠一愣,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下山去看看了,最远也不过是山下的树林里。   “好!”   兴高采烈的跟着席修明下山去了,没人知道席修明屋子里的桌面上,那个大大的凶。   正是午饭的时候,李诗筠和席修明坐在酒楼里。   襄城是辣,端上来的菜也是辣的,李诗筠在皇城吃的菜也不甚辣,这次倒吃得过瘾。   “修明,没想到你每次都是下山吃美食逛街啊。”   “也是有点正事的,不然老头也不会允许我这么频繁的下山的。”   李诗筠突然睁大眼睛看着席修明,道:“是你投出去的那些暗线吗?”   “是。”   “金蝶死后,你在相府的眼线是不是断了。”   席修明摇头,道:“不,还有一个人。”   酒楼的小二拿着一封信走进来,道:“席公子,有人给您一封信。”   “好。”   席修明看完那封信,神色凝重。   “修明?”李诗筠问道,“是什么信?让你这么严肃。”   “没什么。”席修明吐出一口气,看起来十分疲惫,但是依旧对李诗筠笑着。   “诗筠,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是看席修明的确遇到了烦心事,李诗筠也乖乖和席修明回去了。   之后一连三天,席修明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拒不见客,只有李诗筠来的时候,席修明才打开了房门。   “你还好吗?”   “只是在想对策罢了,不过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席修明眼底一片青黑,比起之前算是憔悴了不少。   “什么对策?你那天看到的信上写了什么?”李诗筠总觉得风雨欲来,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诗筠,天浮山……有大难。”席修明最终也没能将天浮山即将灭亡说出口。   即便如此,李诗筠也是头脑发懵,道:“什么大难?”   “你不必多想,你会没事的。”   李诗筠道:“那你呢?”   “都会好的。”   女孩离开席修明院子的时候还在一步三回头,心里隐隐不安,脑海中是席修明走前的话。   ‘你要知道,你值得更好的人。’   这分明是离别谏言!   李诗筠想返回去质问他,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   她不想失去席修明。   第二日,李诗筠是被无忧叫起来的。   “李诗筠,快醒醒,有人闯进天浮山了。”   无忧自从进了天浮山,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的表情,难得看见这么慌张的神色。   “谁?谁闯进来了?”   “……大昌的官兵。”   李诗筠立马爬起来穿好衣物,慌慌张张地走出院子,往日拥挤的练武场地此刻没有一个人在。   “他们是来找你的。”无忧嘴唇抿起,道,“你还真是一个麻烦。”   “我去找他们,不能让他们对天浮山的人动手。”李诗筠环顾四周,准备找一条路去找他们。   无忧拉着李诗筠,站在原地等了很久,道:“跟我来。”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只见无忧把她带到一个古旧的房间里,说:“他们来者不善,必定是奉皇命来清剿天浮山。”   “不能让他们看见你。”李诗筠咬牙,道,“我带你抄小路离开这里。”   “够了!”无忧突然大声呵道,“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被绑架到天浮山底下,百姓定然以为你已经没了清白,如今官兵打上来,肯定是不留活口的。”   “如今齐王已殁,只剩下一位皇子,那就是你未来的夫君。”   “无忧……”李诗筠只觉得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   “我不管你与席公子如何感情是好,但是现在你都必须舍弃他。”   无忧从袖口拿出一柄匕首,道:“大昌需要你的忠心,首先就是你不能让大昌的人做错事,他们出手杀死的人必定是罪人。”   女孩哽咽了一下,道:“姐姐,我们必须有罪。”   “你什么意思。”李诗筠脸色越来越白,道:“你明明知道一切,天浮山的所有人都没有错!”   无忧自顾自的将房间里的烛火都点上,道:“大昌的‘凤星’不能软弱,真正的受害者在知道一线希望的时候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反抗。”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些怀念当初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   “姐姐,火焰会隐瞒我的容貌,不会有人知道你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和你同时出生的妹妹。”   “你要做什么!”   李诗筠被无忧推出门外,用力拍打着门,大声呼喊:“无忧!无忧你出来啊!”   女孩在房间里踱步,将烛台一个一个打翻在地。   跳跃的焰火中,她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两个天真的女孩。   ‘叠翠,你我情同姐妹,以后我进了皇家,你就是我第一得力的人,谁都不敢欺负你!’   姐姐,我要做你最得力的人,就算是死,也万死不辞。   无忧笑着,面朝门口跪在地上,门口的李诗筠还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无忧!”   火光冲天,房屋老旧,没有打蜡,很快就烧了起来,窗子也被锁死。   女孩向门口重重地一叩首,大声喊着:“奴婢叠翠!恭送皇后!”   李诗筠在门口的动作停顿下来,愣在原地,手里还捏着无忧给她的匕首。   是啊,大昌的官兵已经来了,他们是来迎接流落在外的永安郡主,未来的皇后,她不能让无忧失望。   席修明背对着门口坐着,面前是自己画的李诗筠的画,画上的女孩容貌姣好,笑容明媚。   “你来了。”   只是刚走进屋子里,席修明便出声问候。   “修明。”李诗筠唤道。   “今年的春季倒是比往常冷些。”席修明说道,“你回了皇城,要注意不要着凉。”   李诗筠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是她第一次心动的人,她要如何才能狠下心来呢?   “官兵应该快到了。”席修明转过身来,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模样,对李诗筠手中的匕首视若不见。   “诗筠,我说过,你有更好的未来。”男人笑着,温和地说着李诗筠不愿意听的,残忍的话。   “不!”李诗筠扔下匕首,泪水从脸颊滑落,道,“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地位真的幸福吗?修明,你口中的更好的未来,害死了我的妹妹,现在还要害你!”   席修明将匕首捡起来塞进李诗筠的手中,说:“他们快来了,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女孩不停摇着头,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诗筠,你会有一对龙凤胎,眉眼长得很像你,他们的果敢与智慧也像你。”   “不,我不愿意……”   远处已经有不少脚步声了,席修明握着李诗筠的手,将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   “修明!”李诗筠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恐惧着。   鲜血流淌一地,地上的人用尽力气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女孩,却再也没有力气笑了。   “诗筠!”   是唐祺瑞的声音。   李诗筠大脑空白,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将她护在怀里的唐祺瑞。   “诗筠,对不起,我来晚了。”   女孩跪坐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言语。   突然站起来,推开唐祺瑞,道:“臣女李诗筠,见过二皇子。”   “诗筠,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李诗筠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唐祺瑞的手,说:“臣女自知流落在外,惹了不少闲话,恳求二皇子派得力的人为臣女验身,以求清白。”   验身,对女子而言是一生难以忘怀的耻辱,自证清白不过是因为有人猜忌,这份猜忌便足以毁掉一个人。   “诗筠,你知道我不在乎。”   李诗筠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道:“殿下,可是大昌的百姓在乎。”   在场的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两人。   唐祺瑞沉默了很久,他知道如果不验身,李诗筠回了皇宫还是少不了闲话和恶意。   “好。”   快马加鞭地回了皇城,李诗筠轻轻撩起帘子,眼前的皇城还是如同以前一样。   躺在房间里,几名嬷嬷为她验身后,走出房门,大声道:“永安郡主,完璧!”   李诗筠在屋子里看着自己被指甲掐白的手掌,张开又握住,好像天浮山的生活只是一场梦,却在梦中见到了无比耀眼的人和向往已久的自由。   是相府的马车接李诗筠回去的。   李承悦热泪盈眶,一路上都没敢问李诗筠在外有没有受苦受累,永安郡主在外受辱,整个相府都知道。   “二哥,好久不见。”李诗筠笑着,却笑意不达眼底。   “好,好,回来就好。”李承悦欢喜的都快疯了,催促着车夫。   马车停在相府,李诗筠站在门口,李长宏和宫绮抹着泪。   “爹,娘。”   
第二十章 回朝
天命成凰:这个嫡女她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