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敛了眉目，再不去看他：“不记得。” 　　 　　“妾如今只是一个宫人，与五殿下再无相干，五殿下还是放过妾罢。”姜柔行礼，垂首绕过他，径直往瑶光殿走去，独留他一人在原地暗自伤神。 　　 　　瑶光殿内传来婴孩的啼哭，一宫人正抱着慕容均在殿内来回踱步，“七殿下乖，不哭了不哭了，很快就不疼了，一会儿美人带你去见怀武侯，他呀，是个大将军，可威风了呢！” 　　 　　那宫人的指甲染得鲜红，一下一下地拍着慕容均的后背，姜柔走进去，盈盈一屈身，对着那宫人道：“见过姊姊，皇后娘娘派我来看看，七殿下如何了？” 　　 　　宫人见了姜柔满脸的笑意：“你便是姜内人了罢？我叫锦霜，是贴身服侍七殿下的大宫女。” 　　 　　姜柔看了一眼还在哇哇啼哭的慕容均，问她：“七殿下可好些了？”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多了，方才喝了药，就是哭着闹着要见我家娘娘。” 　　 　　姜柔笑道：“皇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若是七殿下好些了，我便抱他去宴上了。” 　　 　　姜柔边说边伸手，可锦霜的手却迟迟不松开，“不敢劳烦姜内人，咱们七殿下性子皮，怕惹恼了姜内人，还是由我来罢。” 　　 　　姜柔一顿，浅笑道：“也好，怀武侯还在宴上，不如姊姊趁着他还没走，将七殿下抱过去给他瞧上一眼？” 　　 　　锦霜睁大眼睛问道：“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姜柔道：“皇后娘娘只是打了圆场，其实是怀武侯想看看七殿下，现在正在宴厅和陛下僵持呢，还请姊姊速速跟我前去，莫要让皇后娘娘难堪，更莫要让怀武侯难做。” 　　 　　锦霜大惊，带着几个随行的宫女急匆匆往宴厅赶去，姜柔与她并排走着，只是慕容均却哭得更大声了。 　　 　　姜柔笑道：“都说外甥像舅，七殿下的哭声这么洪亮，倒是有几分怀武侯的气势，说不定啊，日后能够手握兵权，替陛下保家卫国呢！” 　　 　　锦霜手上的蔻丹在阳光下红得发亮，“还不知道呢，陛下能留着七殿下，已经是天大的鸿恩了，咱们娘娘现在只求殿下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日后去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就不错了。” 　　 　　姜柔又问：“你说得这位娘娘，是太妃娘娘罢？” 　　 　　锦霜看了姜柔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倒是瞒不过你，我以前确实服侍过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是七殿下的生母，顾虑周全一些也是应该的，”姜柔眉眼弯弯，“皇后娘娘为人一向和善，沈美人日后倒是可以多和长乐宫亲近亲近。” 　　 　　锦霜不再答她，路上她全程抱着慕容均，丝毫不肯让姜柔碰到他一根汗毛，等去了宴厅之后，她才将慕容均亲手抱给沈瑟瑟。 　　 　　众人见慕容均被抱来了，神色也缓和许多。 　　 　　慕容均的小手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他收了哭声，眨巴着黑水银一般的眸子看看你，看看他。 　　 　　宴厅的气氛又活跃起来，陆惜坐在主位上眼中含着羡慕，慕容音跑过去拿着拨浪鼓逗他玩，沈明渊眉目舒展开，看着慕容均面目慈爱。 　　 　　只有慕容垣眸中带着锐利，盯着款款而来的姜柔，沉声道：“既然七弟已经无碍，朕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诸位了。” 　　 　　众人起身，恭送慕容垣离开。 　　 　　姜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赶忙躲到屏风后，脑袋又不自觉地点起来，忽而间，耳边传来一阵耳语：“姜内人，快醒来，陛下叫你呢！” 　　 　　她猛然睁眼，朝屏风外张望了一眼，宴会还未结束，众人围着慕容均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姜柔这才清醒过来：“现在吗？” 　　 　　“对，现在，陛下在御书房等你呢！你快去罢！” 　　 　　她看了一眼正抱着慕容均的陆惜，皱眉道：“那……这里呢？” 　　 　　“这里有我替你，陛下会掐着时间的。” 　　 　　姜柔垂首，疾步前往，不知道此时慕容垣这么着急喊她，又是为了什么事。 　　 　　御书房内，龙涎香。 　　 　　慕容垣换了身月白色长袍，头戴白莲玉冠，正伏在案前提笔写些什么，左耳上挂着的羊脂玉耳坠莹润透亮。 　　 　　“陛下，”姜柔小声唤他，“陛下这会儿找妾来，可有什么要事？” 　　 　　“你说呢？”那人并不抬头，姜柔依稀看到他正点着朱墨批改奏折。 　　 　　姜柔心下忐忑：“妾不知。” 　　 　　“不知的话就站在那儿想，想清楚了再和朕说。”慕容垣依旧不抬头，蘸了些墨汁埋头继续。 　　 　　姜柔抠食指，咬着唇道：“妾昨夜一夜未眠，今日打瞌睡也是难免，再说了，妾也没有误了正事……” 　　 　　那人厉声将她打断：“不是这件事儿，再想。” 　　 　　姜柔小声嗫嚅：“妾想不起来了，陛下要是不告诉妾，等过一会儿皇后娘娘找来了，妾看陛下怎么解释。” 　　 　　她说完垂下脑袋，只听那人，大笑一声，抬眼间，像是被她给气笑了。 　　 　　“姜柔，不要朕给了你点甜头，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也不掂量掂量，你也配和朕的皇后相比？” 　　 　　姜柔恶狠狠盯着他：“妾是不配，皇后娘娘那般好，妾也不见陛下平日里去陪她，妾瞧着，陛下也不配。” 　　 　　“是吗？” 　　 　　那人合起奏折，走到她跟前，一步一步将她逼至墙角，一手抵着墙，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姜柔微蹙着细眉，气鼓鼓地看着他。 　　 　　“姜柔，你这般生动的模样怎么就不吝惜给其他男人看呢？”那人垂首，咬住她的耳尖，“朕那个五弟，今日都和你说了什么？” 　　 　　姜柔一怔，原来，他是吃醋了…… 　　 　　她勾唇，转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他和妾说，他心悦于妾，问妾还记不记得他。” 　　 　　“那你是如何说的？” 　　 　　“妾说，妾现在是陛下的人，叫他以后不要再来找妾了……” 　　 　　“姜，柔！” 　　 　　他怒喝，圈住她的细腰将她整个带起，直奔榻前，她脸色潮，红，揉，捏着他的耳坠，喘，息道：“陛下，家宴快结束了，陛下还是快些放开妾罢，妾今日的书业还没写呢。” 　　 　　“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那人欺身而上，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身上，“朕一会儿……逐字逐字地教你。” 　　 　　终是收了云雨…… 　　 　　姜柔躺在床上觉得精疲力竭，鼻尖的龙涎香越发浓郁了，慕容垣亲吻着她，轻柔的嗓音从耳畔传来：“辛苦了，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