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女孩儿谁啊？”刚到公司，韩雪就凑了过来。 　　“青梅竹马的世交！”乔夕满不在乎的说道。 　　“都羽说的？”韩雪将信将疑。 　　“对啊！”乔夕说着点了点头。 　　“青梅竹马也是他说的？”韩雪再次提出疑问。 　　“我说的！”乔夕头一仰，冲着韩雪呲牙一笑。 　　韩雪对着乔夕上下打量一番，白T恤，工装裤，高帮鞋，然后摇了摇头。 　　“干嘛！”看到韩雪的反应，乔夕问道。 　　“人家举手投足尽显韵味，你天天跟个假小子一样，他要是喜欢男的吧，你还有点机会，可偏偏，他不喜欢啊，你最好换身行头！”韩雪双手抱在胸前，一幅行家的表情。 　　乔夕轻哼了一声，说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何求美人折？那你天天是在干嘛呢？”韩雪无情拆穿。 　　“哎！”被说中心事的乔夕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了呢？往椅子靠背上一靠，眉头紧锁。 　　“韩雪老师，不是我不相信你，你看，你给我买的睡衣，你陪我买的蜡烛，在都羽那，通通都不奏效，那就是个当代唐僧！从东土大唐而来，一心只想去西天取经，我就是他取经路上的绊脚石，自己在地上咕噜噜翻跟头，头破血流，人家都不带打个踉跄的！”乔夕说着，一脸气愤。 　　“我发现一个问题，你每次都晚上努力，太急于求成了，有些事，是要培养感情的，你要从点滴抓起！”韩雪说的头头是道，“男女生谈恋爱，哪有一开始就去酒店的，谁不是先看电影，吃饭，逛街，旅游的？” 　　“这么说，那不是每天睁开眼，就得打响战役的第一枪！”乔夕说着，望着远方，脑袋中无数个计划又开始冒泡泡。 　　“哎哎哎，这两天月初这么忙，先别作啊，忙完再开始！”韩雪在一旁提醒道。 　　乔夕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听见韩雪说的什么。 　　“乔夕，乔夕！”石诚将手中的凭证放到乔夕的桌子上，看着发呆的乔夕，喊了两声，“整理好的，柜子里已经放不下了！” 　　“买！”乔夕像在对石诚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强撑着头皮，忙完一天，全然不知，自己乐得清闲的一天，都羽这个黑无常正忙得飞起。 　　都羽开着会，抽空取人头，午休间隙，抽空取人头，和别人谈判的时候，依然要抽空取人头。 　　傍晚时分，终于找到片刻闲暇，都羽坐在总裁办公室内，闭目养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向上级发问，“怎么没有看到白无常呢？记得上次地震，还碰到了白无常的！” 　　上级回话：“上次地震，白无常加班而已，一般情况下黑无常工作，白无常就休息啊！” 　　“啊？”都羽吃惊的瞬间挺直了身板。 　　上级给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黑白无常一般不会同时工作。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理解错了？乔夕和自己不一样？自己主动靠近乔夕，乔夕就不用执行任务？一旦两人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自己就确定了黑无常的终生身份，而且，第一个将会取爷爷的灵魂。但乔夕就摆脱白无常的身份？ 　　都羽若有所思，这样想来，婚后乔夕的一切举动便可说的通了。 　　一想到乔夕每个夜晚在自己面前的一幕幕，都羽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砰砰砰！”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都羽的思绪。 　　“进来！”都羽整理好仪容，望向门口。 　　“老公——”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眼里是难以隐藏的惊喜。 　　一身白色连衣裙，刚到脚踝，淡蓝色硕大的娃娃领，平添了几分可爱，白色的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让整个人修长了不少，平日从不打理的波波头，也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酒红色，还有丝丝可见的条纹，一看便是精心打造过。 　　微微歪头，轻轻一笑，唇红齿白。 　　都羽起身，走了过来，示意门口的秘书退下后，便关上了门。 　　知道真相的都羽，不再克制和乔夕的身体接触了，站在乔夕身旁，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是一眼万年的深情，有些懊悔这些日子以来，和她的疏远。然后，复审，将乔夕的手放到自己掌心，紧紧握住，将她引到了沙发上，坐下。 　　“你怎来了？”都羽轻声问道。 　　“就，没事，路过，上来看看你！”乔夕一改往日大大咧咧沙发上随意的葛优躺，而是一直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坐姿，保持着标准不夸张，也不冷淡的笑容，说道。 　　“路过？”都羽说着，目光在裙子上停留一下，言外之意是，这身装扮，肯定是骑不了小摩托的，怎么会路过呢？ 　　“我来等你一起回家的！”乔夕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永远不需要别人拆穿，自己就会主动承认。 　　脑袋里上级又通知第二天放假了，乔夕一阵窃喜，看来只要都羽每天都牵一下自己的手，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年，也不错哦。 　　目光落在自己还尚在都羽掌心的手，嘴角是收不住的笑容。 　　“我还有个视频会要开，大概半个小时，你等我一下！”都羽说着，松开手，放到了乔夕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像安抚，又像在商量，然后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前。 　　打开电脑，又朝乔夕看了两眼。 　　乔夕坐的沙发刚好和都羽面对面，虽然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但目光还是很容易对上。 　　“我在这方便吗？”乔夕问道。 　　“嗯？”都羽抬眉，没想到乔夕会这么问，说道“没事！” 　　然后，都羽便开始专注的工作了，他并没有带耳机，而是用电脑放着外音。 　　乔夕坐在沙发上，看看窗外，又看看都羽，时不时将身上的裙子扯两下，还偷偷的将手背到身后，捶一捶因为长时间坐得端正而有些发酸的腰。 　　会议好像是月初某个片区几位老总的工作汇报。都羽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表情严肃，话不多，但只要一开口，对方就是一阵沉默，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担惊受怕。 　　百无聊赖，乔夕起身，想在屋内转一转。 　　刚抬脚，高跟鞋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惊恐的望向都羽，他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会议片刻的安静，乔夕确定，大家肯定是听到了。 　　连忙弯腰，脱下鞋，光着脚丫，来到了旁边大大的落地窗前。 　　脑门抵到玻璃上，目光透过玻璃，一眼万里。 　　三十几楼的视线就是好啊，魔都最高的视野确实不错哦。 　　眼前，高低起伏的楼盘，像毫无章法的波浪线，忽高忽低。不同的楼宇拼到一起，像极了激烈的麻将桌。路上的行人，真的就只有蚂蚁那么大，完全看不见他们的移动。 　　乔夕一度怀疑，神明是不是就是这样俯瞰人类的。 　　她两手扒在玻璃上，望得出神。 　　直到咔嚓的开门声，乔夕才回身朝门口望过去。 　　进来的是Coco。 　　一成不变的马尾，一成不变的衬衣，不过，细心的人都会发现，衬衣虽都为白色，不过，款式每次都不一样，都有与众不同的特色。 　　正在开会的都羽抬手，示意Coco随便坐。 　　Coco向沙发走去，目光落在乔夕的身上，然后到了乔夕的脚上。 　　乔夕微笑着点头，依然背靠着玻璃，脚丫子落在地上，不动声色，故作镇定。 　　其实，从看到Coco的那一刻，自己这一身白裙子，立马就黯然失神。别人穿的别致又高级，而自己，就像个穿着朋友衣服的女学生。 　　尤其是，Coco并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而且，后面，也没有秘书跟着，可见，她一定常来，而且，不管是秘书，还是Coco自己，都当她是自己人。 　　乔夕努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快，和小心翼翼的自卑。 　　“你也在啊！”Coco露出职业的笑容，轻声说道。 　　乔夕笑着，点点头，“等他一起回家！”张大嘴，轻声回应道，还伸手指了指都羽。 　　听到回家二字，Coco脸上闪过不易觉察的失落，客气的点了点头，两人再无交流。 　　时间一下子就慢了下来，Coco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本杂志，翻看起来，微微靠在沙发上，保留着恰到好处的端庄和职业女性的魅力。 　　乔夕看了看都羽，又回身趴在玻璃上，望向远大的尘世。 　　都羽频频看手表，目光扫向乔夕踩在地板上的脚。 　　太阳已慢慢远去，看不见踪影。地板跟着房间的空气，一下子冰凉起来。犹豫再三的乔夕，实在不想在Coco面前，弯腰穿鞋，仿佛一弯腰，她就输了，可能这就是外人难以理解的女人之间的战斗吧。尤其当Coco翘起的二郎腿的脚刚好落到了乔夕高跟鞋的上空时。乔夕更不愿意，去穿鞋了。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找时间！”别人似乎还要说什么，都羽打断了对方的话。 　　关上电脑，朝沙发走了过来。 　　“什么事？”对着Coco说道，然后，弯腰，伸手，准备拿地上的鞋。 　　Coco连忙放下的二郎腿的脚。 　　拿起地上的高跟鞋，都羽走到乔夕身边。 　　听到脚步声的乔夕，瞬间，就回过了身，轻靠在身后的玻璃上。 　　“我......”Coco的话，被都羽的举动，好像堵在了胸口，都羽此刻似乎并没有心思，听她说，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弯腰，轻轻放下鞋，都羽蹲在了乔夕身旁，拿起其中一只，抬起乔夕的腿，手滑到她的脚上。 　　冰凉的触感，让都羽微微蹙眉。 　　乔夕意外之余，配合的抬起脚，很容易，脚钻进了鞋里，都羽又拿起了另一只鞋。 　　Coco的目光落到都羽的左手手腕上，很明显，他带的那只表，不是自己送的，尤其是表带旁边，还带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红绳，格外刺眼。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乔夕送的。 　　穿好鞋，都羽起身，将手搭在乔夕的肩上，将她扶到了Coco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嗯？什么事？” 　　没有听到Coco的回答，他又补了一句。 　　“哦！我爷爷说好久没见面了，想约着两家人一起吃个饭！”Coco职业标准的微笑中露出一丝苦笑，说道。 　　“可以，三天之内，过几天我可能没时间！”都羽说完，回头对乔夕说道：“这三天，你都可以不？” 　　“我没事！”乔夕说道，反正自己那个小公司，有韩雪在，她在不在都一样。 　　Coco看着他们的互动，脸上有些挂不住，“好，那，就三天之内，我和爷爷商量好时间，再告诉你！”说着，目光不自然在在乔夕身上停留片刻，心想，往年，都只有两家人一起聚的，今年却要多出一个人了，这是她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一阵沉默，三人面面相觑。 　　“那不打扰了，我先走了！”Coco说着，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一如既往的果断，干练，没有人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到内心的苦涩。 　　看到Coco离去的背影，乔夕挽住都羽的胳膊，轻靠在都羽肩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是那种长时间精神紧绷后的放松，像是在告别，刚刚自卑的自己，又像是在感谢都羽的维护。 　　“你们聚会，我可以不去吗？”乔夕悠悠的说道。 　　“嗯？你不想去的话，就不去！”都羽头轻轻微侧，脸抵在乔夕的额头上，是前所未有的亲昵。 　　乔夕心里，又是一阵担心，那自己不去，不就眼睁睁的给你们机会了吗？ 　　“你不去，我也不去！”都羽像是感受到乔夕的心思，说道。 　　沉默片刻，乔夕说道：“去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砸了老一辈的聚会啊，去，横竖就是一死嘛！” 　　一个聚会，被乔夕说的像是要上战场一般，都羽轻笑一声，脸在乔夕的脑门上蹭了蹭。 　　“你不会让我横，也不会让我竖的，对吧！”乔夕晃了晃都羽的胳膊，撒娇道。 　　“不会！” 　　“那，回家吧！”氛围营造的差不多了，感情也培养的差不多了，乔夕就立刻想到了回家。 　　“走，回家！”都羽牵起乔夕的手，起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