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不能熬夜

  对于张南一忘记接自己还先挂了电话的这件事,肖诺憋着气想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除非他好好道歉。   但当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全然忘记了之前想好的一切。   一个大跨步上前就是熊抱住张南一,还带着十分的热情。   “张南一,你可算来了,让我看看,哦呦,你小子又变帅了。”   出口便是夸人话,电话里的凶狠气势全无,他不过也只会在电话和微信里开开玩笑,主要张南一太不够上心了,虽然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但不免有时也会稍微埋怨下。   身形都被压得有些踉跄的张南一淡定地回抱住他,嘴角噙着笑:“你也变帅了。”   肖诺微愣,扶住他的肩再次确认:“你是张南一吗?头回听你说我帅,怪难为情的。”说着他后退两步把行李箱上的背包扔了过去。   “夸我帅没用,让我等这么久,东西还得你来拿。”半刻的叙旧又让肖诺想起了被放鸽子的事,他还得讨回来点。   张南一倒也乐意接下,将背包甩到了右肩上,左手去拎起行李箱的手柄。   肖诺很是满意地跟在一旁。   在坐上他的车后,肖诺就开始喋喋不休,回忆以前的事。   五年前的高考他没有参加,直接就被送出国去念书的,当时张南一在医院已经在医院待了快有一年,本来也是要一起出国的,但他不愿意,最后就是肖诺自己去的。   肖诺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他不明白张南一为什么不愿意去,后来在微信和电话里他都问过好几次,都被搪塞过去了,如今他回来了,还是想问清楚,不然心里难受。   “你当时干嘛不和我一起去美国?你要是和我去了,现在也不用被逼着管理你爸的公司。”   张南一双手扶着方向盘,目光只在前方,他没接话。   “问你话呢?怎么又变哑巴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肖诺盯着他又问。   张南一将两边的车窗关了起来,车里瞬间寂静无声。   他回道:“忘了什么原因了,应该只是不想去。”   这个理由完全不能说服肖诺,他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将座椅往后调,稍微一用力,整个人直接躺下了。   他阖上了眼:“不想去?我信你个鬼,你高二的时候可是说过你想去国外的,后来病情严重了些,你就…”说到后面他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张南一生病的事是不能提的,他本人就很反感,因为这个病他失去了很多机会。   “我不想离开我爸妈,我怕自己死在异乡。”张南一突然说道。   肖诺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座椅复原了,转过半个身子去道:“怎么会!现在医疗技术多发达,国外的不会比不上国内的,话说,你这几年有复发过吗?”   张南一瞳色瞬间暗了下去,“偶尔。”   看着他冷淡的反应,肖诺忙撇开说别的:“不说这些了,最近在新公司待得如何?话说现在国内比较出名的艺人是不是你们公司占了一半呀,虽然我平时不怎么会去了解这种,但有时还是会在网站上看到星辰影视艺人的宣传照,像罗都、伊晨不就是。”   “不了解,我刚接手没多久,你到时感兴趣可以自己来公司看。”   这个话题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张南一又道:“晚上一起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真是憋太久了,你说你好话总要留到最后。”肖诺本来已经想不出其他话题的,旅途的疲惫正慢慢席卷而来,他早已忘了之前组织好的语言,还是等晚上吃饭再说吧。   “先送你回家去休息会儿,六点来接你。”   说话间,张南一将肖诺送到了他家门口。   肖诺打着哈欠下了车,从后备箱拿了行李后通过车窗对张南一说道:“谢了朋友,晚上见。”   “晚上见。”   短暂的接人行程就此结束,张南一回了自家的别墅。   贝媛正在自己屋前的庭院里浇花,见张南一的车停在了门口,忙挨到篱笆上喊道:“儿子,今天回来这么早哦,晚上妈妈做饭给你吃。”   张南一锁了车,走到篱笆那里回道:“肖诺刚从美国回来,晚上和他一起吃。”   “那正好,你把他请家里来,妈妈多做几道菜,妈妈也好久没见到他了,现在应该变化挺大了吧。“贝媛接着说道。   妈妈的手艺有多差张南一一清二楚,他和爸爸可以拉肚子,犯不着拉着肖诺一起。   他婉拒道:”妈,下回吧,等您手艺再精湛些我就把他请家里来,好吧。”   贝媛没忍住扯了扯嘴角:“你是拐着弯说我手艺差吧。”   “您知道就好,我先上去换身衣服了,晚点出门吃饭去,您可以让李嫂做饭了,不然爸爸回来早又得说。”说着张南一进了大门。   贝媛拿着水壶又浇了一遍花,个个嫌弃她做的菜,他们不领情,那她就不做了,乐得清闲。   晚上六点,张南一如期开车到肖诺家楼下接人。   肖诺低头脚踢着地上的石头,百无聊赖的样子,张南一向他按了两下喇叭,他才抬起头。   张南一敛眉:“你做什么呢?很早就站在门口等我了?”   这样显得张南一好像又迟到了,他记得明明说好六点的。   肖诺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回道:“一回家就烦心事多,我爸让我明天就去上班,真把我当金刚了,总归给我两天假期吧,和他吵了两句我就跑出来了。”   张南一不知该说什么,他们的父亲都是差不多性子的,都望子成龙,希望儿子可以早日接替他们的位置,自顾自己的想法,由此也忽略了儿子们的感受,争吵难免就会发生。   “你自求多福,我们差不了多少,我想不出安慰你的话。”张南一只是实话实说。   肖诺横他一眼,这盆水真是从头凉到了脚,“自求多福,好词语,怎么办,我也想不出其他了,先这样吧,过段时间我还是要出来单干的。”   “好,拭目以待。”   “我怎么听着你说这话就是不舒服呢,你是不是不信我?”肖诺觉得张南一在敷衍他。   张南一突然在斑马线处急刹车了,副驾的肖诺出于惯性就直接往前冲去,头狠狠撞在了前围上盖板,他捂着生疼的额头想骂两句,抬头间见一条柴犬正在慢悠悠从车前走过去,完全不顾旁边往来的车辆。   “张南一,于它而言你是个好人,于我你可真不厚道,你起码提前说一声吧。”肖诺即想骂他又想夸他,额头大概率要起个包。   张南一面色有些不自然,紧缩深眉,他被这突然窜出来的狗吓了一跳,肖诺还能出口说话,但他已不能,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他忍着难受将车往前开了一段又停在了路边。   都没熄火,挂了p挡就开门下车去,扶着车头开始大口喘气。   肖诺略有讶意,但反应也算快,马上跟着下车去轻拍起他的背。   “要不要去医院?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是不是…”   “不是,我在外面待一会儿就好,不用去医院。”张南一转头又去后备箱拿了瓶水喝,同时扔给肖诺一瓶。   肖诺还是有些担心,抬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问道:“这里不舒服吗?”   “没有,那狗出来得太让人意外了。”张南一脱掉牛仔外套,只剩件衬衫,背后的汗迹显然已印出,“上车吃饭去。”   肖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张南一逞强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坐进车里后张南一也不发动车子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肖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女孩把柴犬给提溜了起来,人脸和狗脸对视,女孩脸上带着愤怒之意,应该是在教训狗狗。   随后张南一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只见女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便开始东张西望。   那个女孩就是宋星眠,这狗也是她的,下午刚去宠物店接回来的,只是绳正好松散它就自己跑了,这才追上。   手机里张南一发来一条微信:你在大马路上遛狗?   他怎么知道,难不成就在附近?所以她就到处张望找人,可惜她就是看不见停在马路边的那辆车。   还回了个信息过去。   【宋星眠:老板你怎么知道?】   【张南一:我在现场。】   现场?宋星眠只看到辆黑车,她知道张南一的车也是黑色,只是她没记过车牌号,所以不知道眼前这辆是不是他的。   她牵着狗悠悠走过去,张南一这时放下了车窗。   宋星眠立马一脸员工该有的表情:“老板好,您这是?”看她遛狗?   “路过。”   既然路过那就当没看见她不行吗,员工和老板没必要装熟。   同时她注意到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微歪着脑袋,眼神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她,出于自身该有的礼貌,她又说道:“和朋友一起的吗?真是太巧了,这里也能遇见您。”   她不想打招呼的,况且他车里还坐着个她不认识的。   肖诺主动say嗨:“你好,我是你老板的朋友。”他能从宋星眠的话里听出他们的关系。   “你好。”   隔着张南一,他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   张南一开口道:“牵好你的狗,别让它到处乱跑,刚才…”   “刚才差点就出事了,还好南一反应快,及时刹住了车,不然哦,你这狗现在估计危险。”肖诺抢话了。   “我们要吃饭去,你往旁边站一点,我开车了。”张南一终止了他们的对话。   “多谢老板及时刹车,您请。”   宋星眠很自觉地站上了台阶,目送他们离开。   宋星眠觉得刚才的撞面主要意义就是张南一要提醒她牵好狗,显然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在工作上见到老板就已经够心烦了,生活里还时常遇到她就是内伤。   她看一眼蹲坐在地上的狗,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好像在认错。   “知道自己错了吧,让你再到处乱跑。”说着她捏了捏狗狗的脸。   张南一透过反光镜看到了她的这一举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在车开出一段距离后,肖诺的八卦脸变出来了。   “她刚才叫你老板,是星辰影视的普通职员还是艺人啊,看她的样子也不是艺人,应该就是职员吧,头回听人叫你老板,怎么就那么怪呢?张老板。”   张南一眼神略显飘忽:“她是艺人助理。”   公司里的艺人助理应该有很多,张南一能记住这个,说明不简单。   肖诺又道:“哪个艺人,电视上出现过吗?”   “到了,下车吃饭去,我饿了。”张南一就是有意回避问题的。   下车后肖诺还是追着问,他下午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张南一的性子有些变了,原来温柔清明的小伙现在变得沉默寡言,说话总说一半,吊人胃口。   正式上了餐桌后,他也忘了这事,自顾说起其他的。   饭后不过八点张南一就要送人回去,这肖诺当然是不愿意的,回来第一天还不得搞个通宵,去酒吧或者KTV那是必须的。   “南一,去酒吧,我请客。”肖诺拍着胸脯说道。   张南一挑眉:“请你去好友名单里筛选一下吧,你发的那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想约你的人都在排队,我,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肖诺摆出一副娇弱的样子,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上面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他们不能和你比的,第一天当然是留给你的,你不能抛弃我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路过的人都对他们开始指指点点,肖诺属实行为有些过了。   张南一黑脸:“肖诺,这是公共场合,你收敛一下。”   肖诺恢复壮汉模样,挺直了腰板,他这样还不是想张南一答应一起去酒吧。   “走吧,去完早点回家,我不能熬夜。”张南一妥协了。   “好嘞。”肖诺搂着他的肩往酒吧一条街那个方向走去。               
第十四章我不能熬夜
星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