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没想到我推门进来会看见这样的光景。   一个一八七的大男人身上穿着黑白色的女仆装,白色的蕾丝边与他流畅明显的肌肉线条格格不入,发达的肱二头肌上青筋显露,锁骨上那颗黑色的痣引人遐想。   那张熟悉的脸让我怀疑我的眼睛瞎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间点回家,一时间我不知道是该捂住我的眼睛还是捂住我要流下哈喇子的嘴巴。   这么美好的场面,我当然要睁大眼睛好好看,刻在我的脑海里,日后作为我做梦的素材。   我没想到平时藏在西装裤下的腿,会这么白,竟然一根腿毛都没有。这个就算是在40度高温的天气里也要将白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男人竟然会穿这么大胆露骨的女仆装在客厅里晃悠。   “你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看来是被我吓到了。   “咱俩谁跟谁啊,小时候光着屁股一起玩泥巴,谁稀罕看你啊。”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目光却没有从他身上挪过半点,向他靠近,“没想到你有这个癖好啊,挺会玩的啊。”   他像是忍受不了我,匆匆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没放过他,跟过去拍着他的房门大喊:“顾泽,开门啊,你有本事穿女装,你有本事开门啊!别怕,我不会嫌弃你的,谁没点特殊癖好。我看了你,会对你负责的!”   敲门的手悬空了,他开门了,像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住嘴!”   他已经将衣服换下,换回了他的长裤长袖,耳朵红彤彤的,肯定是害羞了。   我没打算放过他,谁让他平时压榨我,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把柄,不得狠狠地嘲笑他,威胁他。   他将门口挡得严严实实,但是这难不住我,我凭借着自己小巧的身材挤进去,想要找出他藏匿的裙子。   我刚刚挤进去,就被他揪住了衣领子。   “你松开我!”我挣扎,想要把他的手扯下来。   “出去。”他拽着我往外拖。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生?你能不能绅士点?”我还是比不过一个男生的力气,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被他扔出房门。   “当初约法三章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进我房间。”他义正言辞。   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凭什么你可以自由进出我的房间,我却不能进你的房间。”   “我进你的房间是监督你工作,你进我的房间是想偷窥我的隐私。”   离谱!怎么可以有人把霸王条款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顾泽,你心虚了吧,不敢让我进去是不是你那点破秘密,你是不是衣柜里面全是小裙子?看不出来,玩得还挺花?”   他好看的眉头瞥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反驳我,我知道我说对了!   “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我明天就让整个编辑部,整个读者群都知道你有穿女装的癖好!”农民翻身把歌唱,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   我并没有得瑟很久。   我进去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小裙子的影子。   我不死心,继续寻找。   顾泽看着被我扔的满床的衣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够了没有?”   “小裙子去哪里了?”我问他。   “什么小裙子?”他开始装聋作哑。   “你刚才穿的黑白的女仆装!”   “没有,你看错了。”他否认。   “我没有,我还看见了,你腿上根本没有腿毛!”我指着他的腿说。   他的表情变得很精彩,甚至有些扭曲,“你看错了。”   “趁我不在家,穿女装乱走,满足自己难以启齿的欲望,没想到我会提前回家被我发现了。顾泽,你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啊。”   他没说话,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在紧张。   “别紧张,”我像是一个强抢民男的妇女,摸了摸他坚实的臂膀,“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我们好歹是青梅竹马,我不会看不起你的,也不会告诉阿姨。只要你让我开心,我还会给你买小裙子,甚至给你画好看的妆。”我开始诱惑他。   他放在放在身侧的手握起了拳头。   我狠狠的报了这二十几年来被他欺负的一口恶气,浑身舒畅。   “你说。”他强装镇定。   “以后你每天穿着裙子等我回来吧。”   “你再说一遍?”他瞪着我,我心里一阵发虚。   “那这样,你回家后,就换上女装吧,做饭洗碗打扫卫生。”   “不可能。”   “我这不是满足你的欲望吗?你不应该谢谢我吗?”我鼓起勇气看回去。   我失败了,我低着头,气势低了一截。   “不需要。”   “你不做我就告诉阿姨!”   “你敢吗?”他冷冷地看着我。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蔓延至全身。   从小到大,只要他这么看着我,我就会怂得跟个鸵鸟似的。   我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我不敢。   “那我告诉编辑部和读者们。”虽然不敢告诉阿姨,但是其他人我还是敢的。   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可以。”   他答应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干净利落地答应我。   我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姨母笑。   “可是我有条件。”   “说吧,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我让他那么做并非是想羞辱他,而是,我也有这个癖好,看男人穿裙子,还是我的竹马。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真男人穿裙子,还在我的眼前。   很有视觉冲击,我很喜欢。   “每天,日更,两万字。”他伸出两根手指,嘴里说着不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我呆住了,“你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那你也不是。”薄唇吐出两个字后,他把我撵到门外。   “降低一点行吗?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这是要我命啊。”我求他。   “不行。”   我仍然不死心,“顾泽,顾大爷,顾主编,你行行好,一万五行不行?”我只差跪下抱他的大腿了。   “三万。”他又伸多了一根手指头。   此时此刻的我,恨不得上嘴把他的三根手指头咬掉。   “啊啊啊啊,顾泽,你怎么这么恶毒?”   “在多说一句话,就四万。”他俯下身,对我说道。   我立刻住了嘴,眼角泛出泪花,明明几分钟之前,我还掌握着他的小尾巴,现在却被他抓住了自己的小尾巴。奸诈,狡猾的顾狐狸。   顾狐狸已经把我关在门外了,谁知道他在里面是不是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曼妙的身姿?   我趴在门上,想要听到一点什么声音,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你趴在门口干什么?今天更新了吗?”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在门口装监控了?我没应他,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万字啊,什么概念?   每个小时写4000字,我要不吃不喝七个半小时才能写完。   可我的平均时速才到两千六……   我只是一个透明的码字手残党,不是触手怪。   先不管了,把今天的小说更新了再说。   一打开电脑,我的屁股一接触到椅子,思绪就开始神游天外,不想工作。   往常的这时候,顾泽就会象征性地敲门,接着破门而入,监督我工作。   在他的努力带领下,我,每天能在12点前完成更新。   今天却没有,我有些不习惯,心浮气躁的写了几千字,发了存稿。   “顾泽,咱们好好聊聊。”我发了条微信给他。   他回的很快,“好。”   我们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没人挑起开头。   “今天更新完了吗?”   看看看,一开口就是更新完了吗?下班也要压榨可怜的作者。   “更新了。”   又是沉默。   “你,这种癖好多久了?”我忍不住问道。   “你这种癖好又多久了?”他反问我,一副不肯好好说话的样子。   “不久不久,最近刚刚迷恋上。”我厚着脸皮实话实话。   他睨了我一眼,我竟然看到了他的嘲笑!   “你爱穿我爱看,谁比谁高贵?”我讽刺他。   他嚅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也是,从小到大没见你跟哪个女的靠近过,就是我现在才发现你喜欢男的。”我想起自己关注过的女装大佬们,该说不说,十个里面七个是弯的,当然也有很多单纯的喜欢女装。   “你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的。”他冷冷地瞪着我。   假如眼神能杀人,我已经被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但是并不能。   “我本来就喜欢男的。”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跟他说。   对付这种死要面子的人,只有我这种没有脸的人才能和他不相上下。   “这样吧,你看,你喜欢穿,我喜欢看。顾泽,你就应了我吧。”我不死心的劝说他。   “可以,日更三万来换,不能用存稿,当天0点到24点内都有效。”   我不该抱有和平相处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但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小小的癖好,我想努力一下,为自己争取福利,“三万太多了,我实在是办不到,这样下去我会得腱鞘炎的。”   我耷拉着一张脸,装可怜。   “两万五。”他像是不忍心,勉强降低了标准。   和他相处那么多年,我学会的是察言观色和见好就收。   “OK!”我比了个手势。“阿姨最近问我,你有没有找到对象。”   他看了我一眼,“你知道怎么说的。”   “我说,你还是没动静。阿姨说你没用,再找不到对象,她就亲自动手。”   他眉头紧皱,“你让她别瞎操心。我心里有数。”   “你自己跟他说去。”我懒得理他。   我和顾泽从小玩到大,从小学到大学,我被硬要求着和他一起读一所学校,高考的时候我选择了和他不一样的大学,谁知道他自己改了志愿,我们又到了同一所大学。   到了大学本以为能摆脱他,可是我在文学专业,他在编辑出版学专业。   工作了,那么多网站,我总能摆脱他了吧?可他阴魂不散,用他们网站的高福利引诱我继续为他做牛做马。   我回了房间,回想起自己这悲惨的半生。   要是没有了顾泽……我想象不出那个场景。   第二天一早,和平时的生物钟一样 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记得热一热早餐再吃。”他像往常一样留了纸条,贴在餐桌上。   有他这样的室友挺好的。我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想。   我已经被他养成了一个废物,饭不会做,家务不会干,只会码字的废物。   我的脑海中幻想出他穿着女仆装,勤勤恳恳拖地的样子。   身上生出一阵恶寒,算了算了,看看就行,别让他这么穿着干活。   罕见的,我吃完了早饭,就坐在电脑面前,企图码字。   转眼间我和小伙伴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   手机铃声响了,我看了眼,是顾泽。   “喂?”   “你在干什么?快去码字。”   “我歇会,待会再写。”我打着哈哈,拖延症犯了。   “等我回来你没有一万字就完蛋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两万五,其实努力一下,拼了老命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再偷偷地拍个照片,视频什么的,我岂不是就把握住了他的把柄?这么一想,我的心中充满干劲!   手指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直到顾泽回了家,敲了我的房门才停下来。   我给他开了门,自己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身心俱疲,脑袋发胀。   这个男人还算是有良心,给我倒了杯红糖姜水。   嗯?红糖姜水?   “你生理期快来了,先喝着吧。”他做到我的电脑前,轻车熟路的查看我的小说。   “一万。”他没想到我真的可以写出一万字,“低估你了。”   “还差一万五,扶我起来,我还可以!”我刚想爬起来,腰就觉得一阵酸痛,这熟悉的感觉,它来了!   我看向自己的裆部,嫣红色蔓延开,像一朵娇艳的花。   顾泽想把我拉起来,往卫生间里轰:“去换条裤子,垫上姨妈巾,别弄得哪里都是。”   “我不!你让我把这剩下的码完!”我誓死捍卫我在电脑前的位置,紧紧抓住桌子。   “你抽什么风?”他作势要上手。   “我要码字,我要看你穿女装!”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哭爹喊娘,“就算是生理期也不能阻挡我!”   顾泽见我不配合,二话不说把我扛起来。   我抓住房间的门框,“顾泽,你放我下来!”   “向清,你现在要是不松手,我直接当着你的面脱你裤子!”他呵斥我。   我松了手。   “你干嘛!”卫生间里我护住我的裤子,生怕他真的上手。   “赶紧换裤子,我帮你洗。”说完他就一脸不耐烦地出去了。   我呆着住了,这是顾泽第二次看见我裆上开花,第一次是我首次经历,他脱下衣服,替我挡住护我回家。   第二次就是现在,我的脸腾地涨的通红,他为什么能做到那么冷静,坦然自若。   真就是一点没把我当成女生。   等我换好裤子,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给我的床铺上了垫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垫子放哪里?”   “你的房间一直是我收拾的,我会不知道?你躺着吧,热水袋还在充电,我去帮你洗裤子。”说着他就往卫生间走。   一听到他说这句话,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疯了吧?帮我洗带血的裤子?他不是有洁癖吗?不对,正常男生谁会帮女生洗裤子?除开男女朋友以外。   他难不成对我有意思?   不可能不可能,我甩甩脑袋,把这个想法赶出脑子,来个姨妈不可能我脑子都坏了。   我抓住他的手臂,“顾泽,你脑子没坏吧?”   他看着我,不屑与我说话。   这才是顾泽啊,“你放在那里吧,我待会洗。”   他出去了。   当晚,我在阳台上看见了我的裤子。   “洗衣机洗的。”他说。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我打着哈欠回房,打算继续肝,等我拿着笔记本上床的时候,顾泽进来,把我的笔记本、手机搜刮走。   “你干嘛!挡着我码字了!我要努力!我要卷死所有同行!”   他伸手给我脑门一瓜子。   “你清醒点。早点睡觉。有什么不舒服找我。不然阿姨知道了会说我。”   看着床上铺好的垫子,放着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水,暖呼呼的热水袋,眼眶一酸,就想掉豆豆。   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没白给。   尽管往常他对于生理期的我都很照顾,甚至说得上是温柔,可是这次未免有些献殷勤的嫌疑了。   果然,被我抓住了把柄就是不一样。   熬过了生理期,我又回到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顾泽依旧拽得二五八万。   “今天多少?”   “一万九。”我瘫在沙发上,奄奄一息。   “不够。睡觉吧。”   “谁能一天两万五啊,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我冲着他的背影扔了一个抱枕过去,精准命中!   哦耶!   他却理都没理我。   假装矜持,背地里不知道多失落,穿着小裙子难过呢。   我也很失落,我想看他穿裙子。   我累了,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给他来一个组合拳。   “向清,帮我拿一下沐浴露,浴室里的沐浴露用完了。”我听见他在浴室喊。   可我并不想停下,我要码字。   我装死。   “向清!他又喊我了。   我迫不得已起身去客厅找沐浴露,在老地方没找到。   “你把沐浴露放哪里了?”   “就在老地方。”   “我找过了,没有!”   “你再找找。”   浴室里传来他气定神闲的声音。   我找了半圈都没看见沐浴露的影子。   “我看到了,我今早把它放在浴室里了。”   来人,把这只贱狐狸拖下去,做成貂!   “你别太拼命,休息一下吧。”他走进我的房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今天已经到了12点了。”   “就差了五百字,顾泽,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就差了五百字,指针就准时的走向了十二点!   “是又怎么样?”他笑了。   他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新买的黑色丝质睡袍,右手抬起,我微微看见了他睡衣下的光景,黑色的睡袍衬得他的胸膛更加白皙。   我是色鬼,我承认。   我控制不了自己手,它爬上了顾泽的胸肌。   “软的。”我听见自己喃喃。   顾泽没想到我会那么大胆,整个人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怕什么,你个大男人,我摸两下怎么了?”   然后,我说出了让我羞耻一生的话,“帅哥,一起睡觉吗?”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想的是让他去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样的话。   当事人真的非常后悔。   已经找好新的房子了,我自己走。   他的冰块脸裂开了,“我很像出来卖的?”   他揪着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疼疼疼,顾泽,你别揪,你轻点!我要告诉阿姨你虐待我!”我嚎叫着。   他这才松了手,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你怎么这么黄?”   “人性本色。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穿小裙裙!”   我戳他痛处,果然,他不说话了,也不狡辩。   反而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好看吗?”   我看着那片肌肤,“顾泽,没想到啊,你也有胸肌?”   大概是我的目光过于露骨,他受不了,又合上了衣领。   “不要低估我的脸皮,这么多年了,你才知道?”   “我低估了你的色。”   他回了房间。   “这么着急回去,是要穿着小裙子睡觉吗?”我冲着他喊。   他一个趔阙,差点摔倒,回头瞪了我一眼。   调戏完他,我心满意足的睡觉了。   第二天是周末,顾泽没去上班。   我有个快递到了。   “你快去帮我拿个快递。”我冲他喊,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今天我要写出两万五!   他去了。   拿着快递回来。   “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我问他。   “你的东西我为什么好奇?”   “拆开看看。”我不与他多说,“只是昨晚摸你的补偿。”   “向清!你活腻了吗?”他手上拿着一条小裙子,不,可以说是几块布料,冲着我低吼。   怒发冲冠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是喜欢小裙子吗?我给你买,不喜欢?我回头再给你买新的,你要什么款式。”我没空理他,目不转睛的说,今天我一定要看见他穿小裙子。   房间里一阵安静。   我只听见了他走出我房间,带上房门的声音。   看,他忍不住了!他要去穿小裙子了,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我就这么的了解他。   一想到我待会可能就可以看见他穿着小裙子为我端茶送水我就心潮澎湃,更加努力。   “别写了。”他把我强行从椅子里拽出来。   “乖,你别闹,我还差一万五。”我没空理他,挣脱他的手。   “别写了,好好放松一下,不然你会得腱鞘炎的。”   “不会的,你走开,别打扰我,我现在灵感爆发,我就不信了,我写不出两万五。”   他见我着了魔,没再劝阻。   房间里渐渐黑了,我开了灯。   “快出来吃饭。”他敲了敲我的门。   我随口应了一声好。   我没出去。   他进来了,不顾我的挣扎,把我扛去吃饭。   当我拿起筷子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我夹不起菜。   我用求助的目光凝视着那个罪魁祸首,希望他能有喂我吃饭的自觉。   他递给我一个勺子。“自力更生。”   我不该对他抱有任何一点点幻想的。   手抖着吃完饭,再回到电脑前。   我呆了一会,我大吼:“顾泽,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围着围裙走过来,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现在写不出来了,都怪你让我去吃饭。”我埋怨着他,语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撒娇。   “那就不写,你最近不停的写,手腕受不了。”   “那你今天会给我看女装吗?”我眨眨我的大眼睛,希望他能良心发现。   “不能。”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   “快滚不送。”我关上门。   我真是一点都挤不出来了,手腕间发出咔咔的声音,确实很累。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在床上躺得好好的,还盖上了被子。   奇幻事件。   我决定歇一天,打开我的QQ群聊。   “大大,你看到女装了吗?”   我一冒泡,大家都问我的进展。   “没有。”我瘪嘴,“一天两万五,我做不到。”   我愉快的度过了和他们聊天吹水的一个早上。   顾泽应该是出去了,房间里没有他的影子。   要不趁这个时候,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裙子?上次的裙子被他拿走了,再也没有还回来。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很诚实嘛。   我一向最懂他的口是心非。   我偷偷摸摸的靠近他的房间,拧开房门。   他竟然没锁!   有戏。   我推门而入,“啊!”   白花花的身子,我捂住了自己双眼。   “你进来干什么!”他急忙躲进被子里,指着门口大喊:“出去!”   我惊魂未定,缓了几秒钟以后,我又开始大胆了,天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坐在了他的床边。   “顾泽,你干嘛不穿衣服?”   他扯着被子,护住自己,往床的另外一边挪动。   “你为什么突然间进来?你出去!”   “我想进来看看你在不在。”   难得看到顾泽惊慌失措害羞的样子,我得抓紧机会调戏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为什么刚才不把手机带上,现在想拍照留念都不行。   我后悔不已。   “你为什么脱衣服,是要穿小裙子吗?”我逼近他,问道。   他往后推了推,“关你什么事?”   我作势要掀起他的被子,“我待会要出去!换一套衣服!”   “向清!”他额头青筋突爆。   我知道我在他的底线旁边疯狂试探,“不就是看了你一眼吗?这都没看完。你怕什么,大不了我也给你看嘛。不是,大不了我给你道歉。”   他冷哼一声,“就你那点肉?有什么好看的?”   老天爷开眼,什么时候来个人把他收走吧!   我没再缠着他。   没过多久他就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   我闻见了空气中的香水味。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打扮自己了 。   “你去哪里?”   “相亲。”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口,趾高气昂的说。   心底有些酸酸涩涩的,我嘴上也没放过他:“哟,怪不得啊,穿的跟个花孔雀一样,这是要出门找对象啊。铁树也会开花啊。活久见咯。”   他没回我,径直走出了家门。   只剩我一个人在家里。   我坐在客厅等了他一个晚上,他没回来。   这是我和他合租后,他第一次夜不归宿,我不敢相信他去了哪里,不管是去哪里,我都不能接受。   我没办法去思考这奇怪的占有欲的原因。   或许是和新的相亲对象去玩了,一想到他别的花孔雀在一起我就反胃。   一定是我太讨厌他了。   知道星期一的晚上他才回来,还换了衣服。   “去哪里野了,现在才回来?”   “有事。”   我的后牙槽咬的咯吱作响,你不说,行,我就去问阿姨,让阿姨来教训你。   我还要把他穿女装的事情告诉阿姨。   我没说出口。   回到房间,拨通了电话。   我打好的腹稿,都在阿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消失殆尽。   “小清,你周末这么没和顾泽回来?”   我傻住了,他所谓的事情就是要回家?他不是说去相亲吗?   我敷衍了两句,就去找他兴师问罪。   “你昨天回家了?”   “对。”他点头。   “你不是说你去相亲。你骗我?”   “对。”   他竟然还有脸说是,我忍不住上手打他,他没躲,“你竟然这样害我担心了一整天,你好意思吗?顾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坏!”   “你担心什么?”他端视着我。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卡壳,“怕你,怕你被人拐走。”   他像是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回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很大声,“三万才有女装!”   他想得到什么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他不守信,“顾泽,你不是人。”   这是他的一时气话。   我收到了网站的年会邀请函。   “你们公司举行年会了?”我签收完快递,冲着正在做饭的顾泽喊。   我当然没有得到回答。   举办的是一个酒会,往年我没有参加,人多拥挤,况且我谁也不认识,顾泽也没空理我。   还有节目单?   我看见顾泽的名字出现在最后一个节目里。   他们编辑部的合唱。   我突然有了去的乐趣。   “我今年也要去。”饭桌上我对他说。   “没不让你去。”   “你怎么想到要上台表演了?”   “公司要求。”   “你会穿女装上去吗?”   他撂下筷子,走了。   穿不穿去现场看看不就好了。   公司的年会定在了1月份,日子也过得很快。   刚进会场,我就被门口的迎宾小姐硬塞了一朵玫瑰花。   “张灯结彩的。”我看着装扮的喜气洋洋的会场,不由得感慨。   顾泽被一群女人围着,应接不暇。   作为他的好青梅,我当然要去帮他解围。   我挤进去。   不知道是那个好姐妹给我暗戳戳的来了一下,我直接被推进了他的怀里。   说实话,我还没有感受到过顾泽的怀抱。   顾泽扶了我一下,对我说:“没事吧?”   我沦陷了,有没有搞错,顾泽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这是他的骗局!我让自己清醒。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旁边的一位小姐姐问。   我没说话,我想知道顾泽会说什么。   “是。”他点头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还紧紧地搂着我,我挣扎了一下,想让他放松一点点。   “你别动,我只是骗一骗他们,不然很烦人。事后我会找机会澄清的。”他手上的力气没有减少半点,反而更加用力了。   我没再动,敷衍完周围的人以后,他松开了我。   “用完就丢,我就是一个免费的工具人啊。”   “没有。我有事,先走了。”他敷衍了我两句话,就匆匆的往后台走了。   我找了个座位坐在,静静的等他的出场,万一他真的穿着女装表演呢?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一阵恶寒。   算了,还是我自己独自欣赏他吧。   等到最后,终于等到了他上场。   他个子高,在一群一米七五的男人里,他最醒目。   五个人,手上捧着文件夹。   “《相信未来》”   我不该对他表演的节目抱有期望的。   除了顾泽激情以外,其他人都激情澎湃,热血的脸都是红色的。   “接下来是节目评选环节。手上有玫瑰花的嘉宾们可以上台来进行投票。选出今晚最受喜爱的编辑。”   这尴尬到让我能用脚后跟扣出清明上河图的活动是谁想出来的。   我感受到了,顾泽的目光锁定着我。   我往左晃了晃,他向右看了看,我又往右晃了晃,他向左看了看。   好的,他就是在看我,不是我自恋。   我硬着头皮上去。   他已经收到了一堆玫瑰花,不缺我这一朵。   我的逆反心理上来了,不想投给他。   于是我盯着他冰冷冻人的目光,将玫瑰花投给了旁边的啤酒肚,地中海的不知道是某一位编辑。   我做到了!   当晚,我好不容易把他扛进房间,扔到床上。   “为什么不投给我?”他趴在床上,无意识的喃喃。   “因为你不穿女装给我看。”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回来之前,他被灌了酒。   他酒量不好,可以说是一杯就倒。   他嘟着嘴,有些可爱。   我蹲在他旁边。   不得不说,顾泽长得是真的好看,捏了捏他的脸,“你也就只有现在才显得好说话一点。”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冒出来。   顾泽不愿意穿裙子没关系,我帮他穿。   他一醒来,一定会高兴的。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他把女仆装放哪里了?   最后我在他的床底找到了那一件快要布上灰尘的女仆装。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在做艰难的斗争,要不要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我的理智战胜了我的恶搞心理。   我小心翼翼地脱下了他的西装裤,闭上我的眼睛,不往那个不可描述的地方看去。极其羞耻的将他裙子从他的脚开始穿起,我犹豫了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帮他把衬衫脱了,我这么做是为他好。   一滴透明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身上,“不是我要摸,我只是帮你擦一擦,口水不小心滴上去了,不好意思啊。”   活了二十多年,阅书无数,我终于体会到了腹肌是什么样的触感。   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为他穿好裙子,我长吁一口气,   我拿出手机咔嚓就是一顿乱拍。   “美男子穿女装,就是好看。”   忙完,我贴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回去休息了。   “向清!”他冲进我的房间,揪住我的耳朵,把我从被窝里面拖出来。   “干什么!”我还在做着美梦,梦里他对我言听计从。   他把那套女仆装砸我身上,“你干的好事?”   “对啊。我这是为你好,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放心,该看的我都没有看,不该看的我也没有看。”我往他的某个部位看了一眼,原话奉还给他:“就你那点肉,有什么好看的?”   他气急败坏,却拿我没办法。   他三天没理我,没和我说话。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也拉不下脸来道歉,我们僵持着。   我做到了,每天三万字,但是他还是没有理我。   长时间高强度的码字让我的手腕出问题了。   我不喜欢一个人去医院,手腕已经痛到没办法吃饭,码字。   “你手怎么了?”饭桌上,他看着我用左手吃饭,终于和我说话了。   “疼。”我眼泪旺旺的看着他。   他果然心软了。   “多久了。”他探过来看我的手,   “就这几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在生气。”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他说。   “那你不要生气了。”我撒娇。   过了好一会,他闷闷地说,“好。”   医生说是腱鞘炎,要好好休息,养着。   “最近你就别写了,这段时间的存稿也够了,平时让你注意点,你听到哪里去了?”   他在骂我,我竟然觉得很爽,我有病。   “好!”我一直在点头。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不得不说,我生病后,他对我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坐着,我给你拿热水袋敷一敷。”   “好!”   顾泽左手托着我的右手,右手拿着热水袋,帮我敷着手腕。   “你什么时候可以再穿一次女装?”我盯着他的侧颜试探道。   “你不是见过了吗?还拍照留念了。”听起来是不生气了。   “可我想看你穿其他款式。”   “向清,我不喜欢穿女装。”   我懵住了,“可你不是?”   “那是我为了让你每天码字有动力的计划,况且你不是喜欢女装吗?”   “你怎么知道?”   “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喜欢,我喜欢了你二十多年,但是你一直不开窍,就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我妈说,我再不把你搞定,她就要怂恿你妈妈给你相亲。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看了你的电脑。知道你喜欢女装以后,我想出了这个办法,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但你就是不开窍。在年会上你甚至把玫瑰花给别人!”   他掷地有声的控诉着我的行为。   我曾想过顾泽是喜欢我,也想过和他告白,也只是想过,因为他冷漠的样子让我不敢,我害怕我们连多年情谊都没有了。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他在生理期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合租以后就没让我下过厨房做过家务,年会上别人说我们是不是情侣,他也肯定了,我生病的时候比谁都紧张……   误会解除。   “那我们在一起?”我是试探着问他。   “你还欠我玫瑰花。”   他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异常执着。   “给你补。”我回过神来,“你偷看了我的电脑?”   “对。”   “那你知道我?”   “知道,”他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得,拿出他的手机展示给我看,“我关注你,搞黄太太。还有,电脑上的我的照片我删除了,你的手机也是。”   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   果然,他还是那个狡猾奸诈的顾狐狸!   
第一章
拿存稿换编辑女装后,被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