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澜一路小跑的穿过院子，进了办公楼的大门她抬腿跨过闸机门，一边和门口站岗的保安道歉，一边往电梯里冲。 　　 　　紧赶慢赶，终于在会议室关门前挤了进去。 　　 　　刘凯看着雍澜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窜到后排找了个空位，冲她远远的隔空点了点头。 　　 　　雍澜找到的位置虽然靠后，但十分居中，她一坐下马上就引来了会议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她和前后左右的同事们都悄声打了个招呼，把餐包放在大腿上，打算用它挡一挡露得有点扎眼的腿。 　　 　　梁凡坐在刘凯旁边，冷眼看着雍澜挤在人群中间笑眯眯的和大家融成一片。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刘凯今天一早已经跟他说了一遍，其中的一些细节，很明显的被囫囵带过，梁凡很清楚刘凯含糊其辞的原因，但是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刘凯越是隐瞒他越想了解当时的情况，他希望听到具体的详细的和雍澜相关的内容，即便那些事实都难以让他接受。 　　 　　会议室的门合了起来，刘凯清了清嗓子，在烟灰缸里按熄了烟，开口说道：“今天碰头会的主要议题还是音乐剧剧团的那个案子，昨天晚上有了点新情况，物证所那边也正在出报告，咱们先轮流汇报一下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雍澜低着头，认真聆听每一段发言，很遗憾里面并没有什么新的、她尚未掌握的内容。发言内容越到后来越有些千篇一律，她有些无聊，盯着腿上的餐包有些发呆。 　　 　　包整体都是浅黄色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感。包的正面印着个翘耳朵的史努比狗，斜上方还用俏皮的字体印刷着‘Happy Everyday’。雍澜又仔细看了看包的边角，已经有了些轻微的磨损的痕迹，这么看起来这个餐包并不是裴朗行一时兴起，为了做早餐哄她开心特意买的。 　　 　　“今早和医院那边沟通，赵景文情况不是很好。”这段发言把雍澜从神游中扯了回来，她都快忘了这个案子的唯一被害者，还在医院里痛苦的挣扎，“法医那边的化验结果已经确定了是赵景文的症状是因为某种植物毒素引起的，接触途径也已经排除了皮肤接触和吸入，很大概率是口服。赵景文本人有中度胃溃疡，所以毒物进入消化系统后，引起了大量吐血。” 　　 　　“那大概是中毒后多久，他才有了症状呢？”刘凯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这个暂时没法判断，法医那边也只能是提供代谢模拟图，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毒物，所以很难判断中毒事件。”主要和医院联系沟通的是隔壁组的周野，他是大雍澜两级的学长，办案手段雷厉风行，遇事敢拼敢冲，在局里也是个叫得出名号的人物。 　　 　　“而且被害人现在昏迷不醒，事发前他吃过什么，做过什么，接触过什么，剧团里的人都说不清楚。”梁凡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事发当日剧团里出勤39人，请假7人。和赵景文一个排练厅的13个人说法不一，但是证言中比较统一的内容是大家都提到了，被害人在案发当天中午并没有去吃午饭。” 　　 　　“雍澜，你这几天一直在剧团里，有什么看法？”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支队长突然开口，目前的这些线索对案子都没有什么推进作用，这样下去破案的日子遥遥无期，市里边压下来督促破案的压力越来越重，局里领导恨不得一天喊他八次过去汇报进展，可是有什么可汇报的呢，目前毫无进展。 　　 　　“剧团里一共有5个排练厅，最早有一个被泼了红油漆，还没清理好，目前出于空置状态。”雍澜本想站起来，但又觉得自己穿的太过随便，不光没穿制服，裤子也短的容易挨训，于是她挺直后背，扬着脑袋继续说道：“每个排练厅每天都会分配24瓶新的矿泉水，但是出事那天，事发的排练厅只有23瓶留在远处的瓶子，我怀疑……” 　　 　　“你怀疑是水有问题？”何支队长眉头一松，马上追问道：“水是从哪里来的？谁负责安排？这个人做过笔录没有？有没有详细问过话？” 　　 　　“水是……我负责安排的……”雍澜缩回脖子，弱弱的回应了一句，“但是排练厅剧团的人都可以随时进出，所以有嫌疑的人太多了……本来少了个瓶子只是我的怀疑推论，不过昨天晚上确认了我的想法。因为有人特意偷偷溜回去，为了销毁证据。” 　　 　　“这个事情我听说了，听说你还受伤了？”何支队长打断了她的话，本来被雍澜推开的那扇线索之门又被她合上，“严重吗？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没事，谢谢领导关心。”雍澜有些羞愧的摆了摆手，本来她自以为抓住了嫌疑人的尾巴，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出罪魁祸首，然而事情并没有按预料发展，嫌疑人缜密细致，而且胆子也很大。 　　 　　“那你继续回剧团做卧底工作。”何支队长揉了揉涨的发疼的太阳穴，一想到他随时会接到领导的呼叫，内容离不开敦促他破案，催促他给出个详细的报告，他就头疼的要命，这两天的血压也居高不下，血管里的血压力大的直往脑门上窜。 　　 　　“何支，雍澜回去不合适吧。”梁凡站起身，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昨天晚上她已经受了伤，而且和她发生冲突的很可能就是案件嫌疑人，现在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她的脸，认出了她的身份。就算昨晚事发突然，慌乱之中对方并没有看到她是谁，可她现在脸上的伤口还很明显，如果嫌疑人就是剧团里的某人，那雍澜带着脸上的伤回到剧团，那跟直接亮明身份也没有什么区别。”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最初觉得梁凡有些无理取闹的刘凯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现在把雍澜送回去，的确会把她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我愿意回去继续完成任务。”雍澜放下一直抱在怀里的餐包，站起身，语气坚定地说：“虽然昨晚起了冲突，事情也有解决的办法，对外可以说是剧团遇到了入室盗窃，所以报了警，说起来也合情合理。” 　　 　　“那怎么解释，你下班之后，又在晚上突然回去呢？你是跟谁一起回去的？要去干什么呢？”梁凡站在她的对面，继续质问道。 　　 　　“好了，不要纠结在细枝末节上了。”刘凯开口打断，“雍澜已经是好几年一线经验的老刑警了，她自己可以应对这些事情，我们能做的就是抓紧深挖扩线，争取早日破案。” 　　 　　何支队长头疼的要命，听了一大圈汇报，他都筛选不出什么新鲜内容，去糊弄上级领导的质问。总不能跟领导八卦一下雍澜在剧组卧底的绯闻吧！听说剧组里的小男孩热情似火，追的雍澜无处可躲，现在他宁可和雍澜换一换，只要有人能替他去应付上级，他不介意去替雍澜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 　　 　　中年人的苦恼啊，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