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雍澜的咄咄质问，陈妍不自觉地将身体向后靠了靠，直到触到办公椅的靠背，才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句：“那大概……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雍澜目光灼灼，逼视陈妍，那目光有如实质，牢牢的按在她的身上，重重的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陈妍背后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心脏拼了命的擂着胸前的骨头，正当她坚持不住，牙根一松的时候，雍澜移开目光继续说：“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你也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脑子里囫囵记着个颜色，难免对号入座。不过……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陈妍勉强想挤出个笑容，但是努力了半天也不知脸上露出了几分。 　　 　　“信，我会交给物证部门好好地检查，和上一封对比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雍澜用手指敲了敲文件夹，“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老派，恐吓还要靠寄信。” 　　 　　陈妍胡乱点了点头，从旁边抓出叠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文件，试图用工作来解救解救自己。 　　 　　“还有事儿要跟我说吗？”雍澜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问道。 　　 　　“没有，没有了。”陈妍头也没抬，只是扬起一只手，摆了摆。 　　 　　“那行，我出去了。”雍澜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信你先收着，晚上我找机会让人来取。现在它已经是案件相关证据，可不能丢，也不能改，要么……就是妨碍公务，要判刑的。” 　　 　　陈妍依旧埋头苦读手上的文件，对于雍澜没什么来头的话，毫无反应。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吧。虚构事实扰乱公共秩序……也是犯罪。”雍澜走到门口，拉开门之前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对了！还有啊，报假警是要行政拘留和罚款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陈妍的脖子有些僵硬，她心里纷乱一团，雍澜话里话外的暗示她都听得懂，这次他们这步棋真的走得糟透了。 　　 　　“你……你听我说……”陈妍艰难的抬起头，难以面对雍澜，“这都是……都是，公司那边的想法……” 　　 　　“所以……”雍澜几步走回到办公桌前，表情严肃的凝视着缩成一团的陈妍，“这次这些事儿，都是你折腾出来的？” 　　 　　“是……”陈妍低着头发出了闷闷的声音，随后她又猛的站起身，急忙否认道：“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公司，是老板他们，他们……” 　　 　　陈妍思绪纷乱，脑子里都是一周前她在公司开会时的场景，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说不出个缘由，抓不到个替自己洗清机会。 　　 　　雍澜基本已经可以认定，这次的恐吓信，都是他们自导自演，临时攒出来的一出漏洞百出的闹剧。 　　 　　“公司觉得……这次的剧……宣传有点……有点……”陈妍选不出个合适的措辞，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后咬紧牙关决定还是对雍澜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这次的事情她只是个末端执行人，可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 　　 　　“有点……不尽人意？”雍澜拉开椅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所以打算人为的……来个都市怪谈？” 　　 　　“对，本身音乐剧在国内的市场……就很难推广，这次公司是呈了市政府的情，才花了大钱引进了这部国外知名音乐剧。”陈妍深吸了几口气，直视雍澜开始陈述道：“前期我们也在纸媒和网络上投了不少钱，但是讨论度一直平平，公司那边很着急，毕竟只靠情怀和政府的扶持，赚不到钱一切都是白搭，商人么……追求的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所以是谁先提的这个主意？”雍澜表情严肃，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也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严肃处理和政府有合作的公司，但是要不吓唬吓唬，以后这事儿就会经常发生。 　　 　　“是……公司的副总，他说这次的剧，本来也是以剧院里的传说作为基调的，那我们不如……不如。”陈妍有些心虚，自己现在为了逃避责罚，这算是出卖同伴吗？“不如就也搞个不大不小的情况，然后再联系联系记者，把消息散出去，说不定大家就能……有兴趣了。” 　　 　　“然后就搞这么个玩意？”雍澜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夹，“你们自己搞的东西，报什么警呢？不知道警方介入了事情就没那么轻易解决了吗？” 　　 　　“报警……其实是不得已……”陈妍低着头，咽了咽口水，“本来是让我偷偷的把恐吓信的事情散出去，让剧团里的大部分人都了解到这个消息，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就差不多坐视了。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雍澜觉得事情的走向，又突然朝着她意料外的地方走去，“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第二天排练室被人泼了红油漆。”陈妍抖了抖，“本来我以为是公司那边安排的……安排的表演。结果今天沟通之后才发现……不是，不是安排的。” 　　 　　“不是？”雍澜往前探了探身，皱着眉头仔细观察陈妍的表情。 　　 　　“不是，今天早上我拿到第二封信，然后有点不放心，担心公司那边又出其不意的安排什么大举动。”陈妍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神瞟了瞟桌子上的文件夹，“结果那边告诉我，他们从来都没……从来都没做什么安排，泼漆的事情不是他们办的。” 　　 　　“那边的联系人是谁？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雍澜眨了眨眼睛，一瞬间脑子里已经假设了多种可能，“你也先不要太担心，说不定那边也没跟你交代实情，这样看起来大概能更逼真一些。” 　　 　　“好的好的。”陈妍抓起手机，迅速的翻着到联系人的电话，拿起笔抄录在便笺上，撕下来递给雍澜。 　　 　　“第一封信里的确提到了要毁掉排练室……”陈妍攥着便笺的手有些颤抖，“排练室被泼了红油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看着有些吓人。但是这次的信……里面提到的……” 　　 　　‘会有人痛不欲生……永远的告别……舞台。’雍澜默念了一遍信里的内容，接过联系方式，心里没来由的浮起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