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生父母

      接连的波折过后,终于回到家的裴朗行一觉睡到中午才幽幽转醒。   昨天下了高铁,几经踌躇迈进车站派出所的大门,连问了好几个民警才打听到那天受伤女警的下落。回想起那天挡在他身前的那个背影,他觉得能够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直面危险,除了身为警察的责任感外,还需要有莫大的勇气。   然而自己是没有那种挺身而出的勇气的,相反当时连迅速避险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直挺挺站在原地,顶着别人替自己挨刀。每当回想起那天的经历他都会悲愤交加、羞愧难当的陷入到自我厌弃的循环之中,所以他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医院,一方面是要对对方表示诚挚的感谢,另一方面也是宽慰一下自己。   去医院的路上他纠结了一阵,去探病总不能空手,但是买什么是个问题。买水果篮?也不知腹部受伤的病人能不能吃。买点营养品,又觉得有点老气;送张滋补店的套餐卡,会不会让人觉得过于随意?这种情况到底应该怎么表示一下内心难以平复的感谢?   裴朗行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往来一窍不通,又找不到什么类似的经历可以作为参考,这事儿也张不开嘴征求朋友的意见,于是一路烦闷的到了医院,最后还是只拿着探病花束和兜里装着的平安符进了病房。   临近晚饭时段,护士们都忙着交接班,护士站空无一人。裴朗行站在探病登记处等了一会儿依然没人出现,只能默默的在登记本上签了个名,一路顺着病房门牌找过去,直到看到雍澜的名字才停下脚。   顿在门口酝酿了一下,理了理肚子里不太顺溜的句子,他才深呼吸两口气,顶着气儿轻敲了两下门,让他意外的是病房里没有丝毫的回应,再敲两下,仍然没有反应。顶着的气有点绷不住了,反思了一下自己敲门的力道是不是真的太小,于是破釜沉舟的用力敲了几下,病房里依然没有回应,但病房的门已经被他敲的开了一大半。   裴朗行偏过头朝里面望了望,病房里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人。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趁着没人把花和平安符都放到床边也挺好,避免碰面尴尬,于是他迅速的侧身进门,打算速战速决。等走到床边才发现,受伤的雍警官正侧身蜷缩在病床上,皱着眉睡得很沉, 床头灯从上方打下来,在她的睫毛投下了一片憔悴的阴影。   裴朗行心虚的回头瞄了两眼门外,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平安符,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缘故,手指头在口袋里跟各样东西都打了好几次照面也没找到那个小东西。   病床上的雍澜突然一抖,随即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他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中抱着的探病花束上的包装纸被他捏的哗啦啦响声一片,裴朗行羞愤欲死只想扔下花马上落荒而逃。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后病房门被不怎么温柔的撞开,护士推着处置车争分夺秒的冲进来,和他打了个照面。护士也并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迅速放缓了速度,调整好了状态,一板一眼的开始工作。   “这是最后一袋营养液,病人明天就可以吃点流食了,循序渐进的添加食物,这两天下床活动也不要动作太大,时间太长,多注意伤口处的情况,家属要注意观察,有什么问题随时跟医生沟通。”护士一边给雍澜挂上营养液一边偷偷打量了几次僵硬的站在床边抱着花的裴朗行。   “……哦。”裴朗行本想解释自己只是探病,并不会久留,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这种情况安静闭嘴比张口辩解更恰当,他现在只想趁着雍澜被吵醒前,默默的表达一下自己微不足道的感谢之意,之后悄悄的消失。   护士狐疑的扫视了他两圈,继续推着车哐啷啷的朝下一个病房去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病床上的雍澜依旧眉头紧锁,嘴唇紧抿,似乎梦境十分焦灼。裴朗行放下花,两手并用的翻出了口袋里的小平安符,塞在花束下面,逃也似的钻出了病房。   短短十几分钟,他出了一身的汗,内心惶恐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这微薄的谢意对于对方遭受的痛苦来说过于不成比例,看来还是需要通过其他的方式表示一下感谢,苦恼的裴朗行一路下行,经过医院中厅的医疗成果宣传区,突然得到了启发。   雍澜的伤口并不严重,本应一周内出院回家静养,结果活生生的被各路探病大军拖了10天。出院当天梁凡趾高气昂的带着2个新来的实习生打算用担架给她抬回家,最后在她的强烈抗议以及威胁下勉为其难的把担架换成了轮椅。   3个人拎着住院行李先行下楼安顿,梁凡表示热好了车再来接她下去,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要私自行动,于是雍澜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电梯口的轮椅上,看着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边匆匆路过。   等了10多分钟,梁凡依然没有影子,雍澜觉得自己坐在这儿着实有点碍事,于是站起身缓慢的在周围溜达,溜达了两圈之后,路过探视登记处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那本不起眼的登记簿。   雍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灵感,也许是口袋里那个小小的平安符让她福至心灵,她缓缓地走过去,翻开登记簿推算了一下平安符出现的时间,她迅速的找到了日期,一条条的往下查看。   大概是因为公安局来探视的人太多太过于频繁,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忽视了登记这件事儿,于是登记簿上几乎没有留下去她病房探视的记录,一直翻了好几页才看到一条记录前面孤零零的写着自己的名字,顺着往后一看。   “裴……裴朗行?”雍澜小声的念了一遍,脑子里全是问号,这名字她从未见过,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相当自信的她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也毫无印象,只能盯着签名发了一会儿呆,心想,难道是做手术时的麻药伤到脑子了?   出院之后,祝烈烈自作主张的安排了祝爸祝妈每天给雍澜做食补大餐。一三五猪肚汤,二四六花胶炖鸡,周日再来个当归党参炖羊肉,祝烈烈天天端着汤煲出现让人不胜其烦。喝了一整月的营养汤,雍澜捏着肚子上新长出来的两层肥油,决定提前销假马上回归到吃饭睡觉都要看缘分的繁忙工作中去。   回单位报到的当天,雍澜敏锐的察觉到每一个路过她的人都眼角眉梢夹带着的窃笑,她一路打着招呼也没想出所以然,直到进了他们3组的大办公室,看到她办公桌后高高挂起的大红锦旗,她才醍醐灌顶明白了原因。   原来早在她出院当天这面镶着金边的锦旗就被人送到了她们单位,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全楼,之后在领导的授意下,梁凡指挥着实习生把这面百年难遇的高质量锦旗挂在了雍澜的办公桌后面的墙上,这一个月以来整个单位的人都已前来参观了好几圈。   雍澜抬头看着那面红的有点刺眼的锦旗,上面用金线缝着几行字“赠雍澜警官:惩恶扬善救我一命  人民卫士再生之母。 裴朗行 敬”。
3、再生父母
遇见活体扫把星后,我成了大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