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真面目

  这几年,熊横看着眼前的人儿从初长成的少年,渐渐茁壮;再从一个小小的文学侍臣,展露锋芒成为楚国的议政大夫,而这一切,竟然还不是他真真的面目。   昨日的一舞,让熊横更确认宋玉是如此俊美超脱,如此的惊世骇俗,这犹如谪仙一般的男子,怎么还能再拥有无人可及的机智与才艺?   上天实在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只是,宋玉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与他的独处,总是用诗词歌赋,暗喻他的昏庸与放纵,熊横不是不懂,而是不想、也不愿意懂。   但,话又说回来,宋玉又何尝彻彻底底的了解,熊横曾受过的苦难和屈辱呢?何尝了解一个君主所要背负的责任,究竟有多大?   熊横虽从先怀王的手上,接下这一国之君的位子,可异母同胞三番两次的挑衅,朝臣不分轻重的嘲讽,都教他这个至高无上的王,难以忍受。   熊横本应是受楚国万民敬仰的国君,可他想要的却始终得不到,权力、忠诚,还有民心,现下的他,只能在偌大豪华的宫殿里,揣度着每个人的心机、谋略和算计。   身为国君的熊横,多么渴望有人理解他的痛苦,渴望有人能安抚他内心的寂寞和孤单,而唯有宋玉一人,能成为他心灵的托付。   但是此刻,宋玉不仅没有同情,已自觉如此不堪的熊横,反而和那些朝臣们一样,蔑视他这个一国之君。   稳重内敛也好,自命清高也罢,宋玉在他的面前越是神鬼莫测,熊横就越想揭开那层蒙着的面纱,而现下,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熊横勾起脣角的余兴,想占有这个男子,只需他的一句话,从?还是不从?   因为,上天给了他唯一凌驾宋玉的契机──王权,可熊横不想在这粗鄙的所在,和他的宋爱卿……   火热的干渴在喉间滚动,兴奋的十指缓缓抚上,想要再靠近一点,多接触一点,甚至,将他摸个通透,彷彿这样,就足以慰藉这个一国之君,两日来苦苦等待的煎熬。   淡淡的药草味,从宋玉的鼻息均匀吐出,熊横肆意的深吸一口,直觉奇香无比。   顺着微微起伏的胸膛而下,丝滑的单衣触感柔细,还能感觉到衣料底下的身子,修长却不单薄,好一个妖姣的男子。   这种勾人心魄的举动宋玉不是没经历过,被景差拉去倚兰苑时,那些姑娘就是这样挑逗他的。只是,姑娘挑逗男子是为了讨客人欢心,大王这般又是为何?   早先,为了堵住令尹大人和上官大夫的弹劾,熊横一度不与宋玉私下会面,就算出游,也会拉着景差或唐勒同行,但随着参与议事的次数越来越多,熊横又开始在偏殿单独召见他。   宋玉也知道大王“嗜美色如命”,稍有不慎,就可能让“以色侍君”的谣言成真,届时他和大王,可不是都要身败名裂了吗?   只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了这夜半的疏失。   “大王!”宋玉不能不阻止进一步的可能。   “嘘……”熊横厚实的指腹,轻压住宋玉微启的脣瓣,有些干涩却柔软,倾身靠近,还能闻出属于宋玉身上独有的香味。   “寡人知道你素来不擦粉,为何身上还会有花香?”身下的燥热越发难忍,但这毕竟不是在宫里,熊横可不想吓着宋玉这只小绵羊,惹得他惊叫。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玉明白大王只是想转移话题,自己午后才喝下气味浓郁的草药,浑身都是苦涩味,哪来的花香?   “大王闻到的,可是记忆中神女的味道?”宋玉略略侧身,好离开熊横触手可及的范围,也避免再看到那暧昧的眸光。   “哦?何以见得?”熊横暂收回手,将指腹的恋眷再揉了遍,方才的触感,还真是令他极度的心痒难耐。   “因为下午臣说:神女『嫷披服,侻薄装,沐兰泽,含若芳。』大王心里惦记着神女身上的兰花香,便把臣身上的药草味,误以为是花香了。”   宋玉颇具玩味的比喻,果然技高一筹,也让熊横莞尔。   “罢了,你身子不适,服药后应该多歇息,明日一早,寡人会再遣观绍帮你诊治,回宫之前务必调理好,寡人还想与你……与你──商议许多事。”   虽然想占有他的欲望强烈,但熊横也明白,以宋玉刚直的性子,是绝不会轻易服软的,顺手捻起宋玉耳后的一绺青丝,感觉极为滑顺软腻。   会有机会的,熊横心想。   “谢大王。”松了一口气的宋玉深深一揖,赶紧恭敬的打开房门,送走这位“贵客”。   闲来无事的景差,拿着一壶酒来到后院,正想饮酒赏月,才发现,深夜的宋玉住处仍烛火通亮。   景差毕竟是宋玉的唯一知己,好友生病不适,他多少要做做样子,免得教人怀疑。   思前想后的景差,正要迈开步伐向西厢走去,谁知一靠近才看清,大王的两个贴身内侍,竟守在宋玉的房门口,而大王恰巧从那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夜半三更,大王偷偷跑到臣子的房里,还叫人在门口守着,这说明什么?   两个人的暧昧关系,昭然若揭!   想不到宋玉人前自命清高,私下却也懂得惺惺作态、故作可怜,教喜欢他的大王放心不下。   嗤之以鼻的景差不禁哼的一声,直觉真是矫情。   其实,午后回到驿站的景差就已知晓,跳巫舞的人正是宋玉。   祭祀之时,向来与大王形影不离的宋玉,并未随侍在身边,再加上景差与宋玉同窗多年,自是清楚他很会跳舞,以往宋玉和屈太傅一人抚琴,一人舞蹈,景差就在一旁舞剑,以娱众乐。   只是宋玉的舞向来温柔婉约,何时练到如此惊心动魄的舞步,确实令景差不解。   就算景差和宋玉两人亲如手足,但宋玉总有许多出人意表的举止,叫景差措不及防。   然而自古“酒不醉人人自醉”,景差以为,自视甚高的宋玉,绝不屑用美人计来讨取功名,但若是大王一昧痴迷,宋玉哪有不顺从的道理?   红颜美色,向来都是引诱国君败德的祸水,宋玉若不能持重,莫怪景差就要他溺死在这滩浑水里。   **   巫山前两日的明媚春光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阴溼的寒冷天气,陪同的侍者担心大王圣体受冻,苦口婆心的劝大王,待在官驿处休息,不要出去。   县尹也忙把这两日网罗的民间女子,往大厅里送,经过一番紧急指点和培训,好歹能充充场面,不过,县尹还是必须让景大人和宋大人评过后,才敢进献给大王。   一群婀娜女子得知要侍候的是大王,无不千娇百媚、浅笑吟吟的穿过回廊,身上的服饰虽然简单朴素,相貌也不若宫里的莺莺燕燕,但各个身姿秀丽,勉强算可以。   前一夜独酌的景差,至今仍醉的人事不醒;而被大王吓得半醒的宋玉,虽然精神还有些恍惚,但已经好上许多。   民间女子不若宫里的懂规矩,宋玉还是要亲自去瞧瞧才放心,可刚走到一僻静处,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喊声。   “你们不能抓我,我不是这里的人,到底要说几百次才听的懂?”   那熟悉的声调让行走的宋玉一怔,疑?──像极了梦里的那个女子。   步履匆匆的宋玉来到后院柴房,感觉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住口!不是楚国人,难道是秦国的奸细吗?臭丫头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手持长鞭的御卫举手正要挥下,忽听得身后“咿哑!”一声,柴房木门突然被打开。   “何事在此喧嚷不休?”行色仓皇的宋玉跨步进来,见大王身边的三、两个御卫,一个持刀一个挥鞭,似乎正在对谁严刑逼供。   “救命!我不是奸细,我是被抓来的,快放我出去!”女子对着突来的宋玉大喊,就希望有人能救命,她努力扭动双手和腰身,只想赶快把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宋玉见柱子上绑着一纤细人影,走近一瞧,竟是个女子。   “瑶姬?”大惊失色的宋玉喊道:“妳,妳怎么会在这里?”   “不!我不是什么瑶姬。唉唷!这是怎么了?难道,巫山还住着一群未出世的古人吗?有没有哪个现代人,可以出来澄清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   惊恐万分的女子快哭了,感觉又来个更莫名其妙的人,她身上的绳子绑得又牢又紧,弄的细皮嫩肉的她手上一阵生疼。   “你们暂且先退下!”面色铁青的宋玉双拳紧握,示意御卫离开。   “可是……”攸关大王安全,御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作主。   “本官识得这个女子,把她交给本官即可,你们忙去吧!”宋玉心想:他必须趁大王还没起身前,先把这件事给缓下。   “唯。”从未见过面和心善的宋大人如此疾言厉色,识相的三个御卫,谁也不敢得罪宋玉,拿着逼供的刑具赶紧离开。   “妳,真的不是瑶姬吗?”见御卫们退下后,宋玉再次走近,将女子看的更为仔细。   虽然她的样貌不若瑶姬柔美,可神韵却极为相似,而且,就连女子身上穿的服装、戴的发饰,也与前晚梦里的瑶姬一模一样。   巫山神女真的来找他了吗?真的来凡间找宋玉了吗?   “我不——是——瑶──姬——”嚷红了脸的女子,既气愤又狐疑,可因为瑶姬这个名字,她也想把眼前的男人给看的通透。   “你,该不会是巫琅吧?”细看之下的女子也有点懵了,不禁怔怔的问道。   然而女子的这一问,却把宋玉结结实实给吓到了,她不是瑶姬,却打扮的如瑶姬一般;宋玉不是巫琅,却被她误认为巫琅。   这让宋玉不得不暗想:难道,这个女子也做着与他相同的梦吗?   不!现下的宋玉并非在作梦啊!   “在下也不是巫琅,敢问姑娘芳名?”僵直的身子不听使唤,宋玉止不住冲动的想要抓住女子,问个清楚。   “我叫刘雨桐,是台湾人,这几天刚到巫山来玩,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又是哪个族群的人,总之,我是莫名其妙被抓来的,请你们快点放我回去,拜托!”   原来,和冷燕一起到巫山游玩的刘雨桐,为了留下纪念,便租了风景区的汉服,打算拍照过过当神女的瘾,没想到,遇见了几个身穿古代服装的男人。   刘雨桐以为,他们是风景区为了招揽游客,故意变装的工作人员,正高兴的凑过去拍照,谁知,他们一见到打扮的如此精美华丽的女子,二话不说,便拿出绳子将她绑了起来。   吓极的刘雨桐急喊救命,可回头一看才知,不但方才跟她一起拍照的冷燕不见踪影,连上巫山游玩的众多旅客,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慌失措的刘雨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凭她再怎么挣扎、叫喊,都没有半个人来相救,为怕激怒这几个绑架她的人,刘雨桐只好跟着这些人,来到一处看似复古的建筑物里。   天真的刘雨桐本以为,她是误触了少数民族的禁忌才会被抓,待见了族长或领导解释一下,应该可以被放回家。   没想到,抓刘雨桐的人,将她转交给三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他们不仅身披铠甲,手上还拿着古古怪怪的兵器,看起来更为恐怖吓人。   而后,刘雨桐被那三个男人关进一间堆满杂物、又脏又乱的小房间里,还拿起真刀真枪,逼问她是不是楚国人。   这状似古代刑求的场景把刘雨桐给吓傻了,她不过是想拍一张照,竟然会遇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她跟上电视剧的流行,也“穿越”到古代了吗?   强作镇定的刘雨桐四下张望,在这个满是杂草和木柴的小房间里,不但没有电灯,窗户也仅用几根木条架住,没有电线、玻璃窗,可以说,完全看不到任何属于现代文明的痕迹。   就在刘雨桐恍然不知所以的同时,身穿铠甲的其中一人见天色已晚,和另两个人嘀咕了几句后,将刘雨桐绑在柱子上,就走了。
第24章 真面目
我和三个神仙不得不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