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沅淡定开口：“我问了我妈，我妈问了阿姨。” 　　 “嗷。”许年拿起吹风机打开，机器运转的呜呜声充斥着整个房子。 　　 卫沅站的地方刚好可以看见吹头发的许年。 　　 许年穿着淡蓝色的居家服，衣领子又有些大，明显的锁骨和喉结给人很大的视觉冲击，刚才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夹杂着清香的沐浴露味直冲卫沅的鼻腔，这让他整个人僵在门口，现在进来了味道更浓了。 　　 “我看来是真的有点毛病，明明拿了东西就可以走为啥还要进来给自己找罪受。”卫沅小声嘟囔着，脸埋进手掌里。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开始烧起来，觉察到此地不宜久留便走到许年，“那个…我要不拿了本子走吧。” 　　 许年关掉吹风机，“啊？你说什么，刚才没听见。” 　　 刚才还是从远处看，杀伤力没那么大，现在近看越看越觉得他皮肤有点太白了，这会脖子也跟着烧起来。 　　 “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去呢，我也不打扰你休息，我拿了本子就走吧。” 　　 “啊，好，我拿给你，稍等一下。” 　　 拿到本子后卫沅想起了什么，问：“翻了我本子吗？” 　　 许年也因为看了他本子感到心虚，毕竟是本子自己掉下去的。 　　 “不小心看到第一面。” 　　 此话一出，卫沅心颤了一下，“哦，这样啊。” 　　 许年大概知道为什么卫沅这么紧张，喜欢的姑娘都被自己看到了能不紧张吗， 　　 “那我送送你到小区门口吧，我刚好去买明天的早饭。”许年随手拿起一件外套一套，穿上鞋子正打算按门把手。 　　 “等下！”卫沅一个箭步拦住了他。 　　 “晚上外面有点凉，穿这么点不行，裤子也换一件吧。” 　　 现在的许年只是上身披了件外套，下面却穿的一件只到膝盖的裤子。 　　 许年这么一想觉得有道理，去房间换裤子去了。 　　 等出来的时候卫沅正垂着眸站在门口玩手机，“走吧。” 　　 电梯上的数字一层一层减少，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气氛却变得异常尴尬，两人一人看着手机一人看着电梯显示屏。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许年听到旁边人松口气的叹息声。 　　 电梯门一打开，许年觉得还好自己听了卫沅的话，外面的风真的是呜呜呜的吹着，骤降的温度让许年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走到小区门口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问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回忆回忆当初小时候玩的样子。 　　 “就送到这里吧。”卫沅朝着旁边人说。 　　 “那…就不送了，回去路上小心。”许年微微歪头朝他挥挥手。 　　 卫沅点点头转身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给许年别样的感觉。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和孤独，在国外的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不瞒你说，我家儿子这几年真的…唉，想想都觉得太苦了。”夏女士看着坐在对面的林女士，两手交叉着说道。 　　 林女士喝了口咖啡：“唉，我家那孩子也是，这几年也很累。动不动就要报名参加竞赛，说是多积累点经验，考试还严格要求自己要到优秀的地步，我也没给他这么大的压力，最近倒是学会放松下自己了。” 　　 “是啊，孩子们都苦。我带他去国外的两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倒数第一的小子居然想好好学习了，整个房间哇，全是便利贴，看上去贼吓人！”夏女士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房间里最大的那一堵墙，上面贴满了大大小小的便利贴和试卷，因为之前看过一个电视剧里一个孩子也是把整堵墙贴着试卷什么的，最后那孩子得了抑郁症。 　　 夏女士当机立断，第二天就带着卫沅去了医院看医生，当她在外面苦苦等待的时候，医生出来告诉自己：“孩子没什么心理问题，就是最近有了想努力的目标…嗯，有了目标所以拼命了点，算是一个有点固执的人，没什么大问题。就家长应该多多理解，听从他的一些想法，有些事也要好好说，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夏女士听这句话的时候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真以为是自己无形中给他不少压力，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从都城搬家到了北西那边上初中，中考的前一天晚上，卫沅找到了自己。 　　 “妈…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说，但是一直没机会我也不敢说。” 　　 夏女士回忆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欲言又止的卫沅。 　　 “我有喜欢的人了。” 　　 夏女士愣了一下，随后表示理解，儿子都这么大了有个喜欢的人并且为了她而奋斗是很美好的事情啊。 　　 “不是女生。” 　　 夏女士彻底石化，她当时只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不是女生？那就是男生！我儿子喜欢男的！我儿子是同性恋！！ 　　 夏女士嘴唇颤抖，重重吸了口气后吐出来，她告诉自己先稳住不要让儿子有压力影响明天的考试。 　　 “你…先让我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夏女士只觉得脑子混乱，她甚至想当着她儿子的面质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男孩子？你喜欢的男孩子是谁，但是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喜欢的人是男孩子，跟自己一样喜欢男孩有什么错呢？有什么错呢？ 　　 “妈…”第二天一早，卫沅忐忑的坐在餐桌上看着对面的母亲，作为一名学生他是合格甚至优秀的，但是作为一位儿子…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失职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夏女士放下勺子眼神直视他。 　　 “因为我…不正常。” 　　 “什么算正常？”夏女士平静的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幸福、开心快乐，我希望你未来可以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这是正常的对吧，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我希望你幸福。” 　　 “所以你喜欢女生喜欢男生都一样，难道我要因为你喜欢男生而讨厌你和你断绝关系吗？拜托你妈我是理智的，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当时夏女士其实心里也没谱，但是觉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毕竟结局不一定是死局。 　　 最后的中考卫沅稳定发挥拿到了北西的状元被录取了都城一中，就在准备报道的那一天再次出现意外，夏女士由于工作问题必须要去国外，卫沅为了不让夏女士分心所以咬下牙跟着去国外了。 　　 至此都城一中新生级一半的序号1“卫沅”那一栏一直都是空的，直到现在，那一栏名字后面总算从空白无痕到留下痕迹。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林女士端在手里的咖啡已经冷了，但是当她喝下去的那刻心脏的温度仿佛温暖了冰冷的咖啡，“太难了…孩子太难了。” 　　 林女士想开口安慰她几句，但是一张口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重复着：太难了…太难了。 　　 “我那小子嘴巴严实得很，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谁，没准早就联系不上了吧。” 　　 　　 卫沅看着手里那本错题本，打开第一页在上面“Xu”上摩挲了一下，心里是五味杂陈，但一股暖意涌上心间，走向前方的路似乎都要明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