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慕酒将同光子轻轻地放在椅子上,便出找水洗漱了。同光子在椅子上打着滚儿,不慎翻到了地上,她想,可能换了个狐狸壳子,她的脑子大概也被换掉了,不然这几天怎么能做出这等不淑女的举动?      慕酒在厨房的水缸里找到了水,水很清澈,估计是昨日的老道士挑的。他简易的地洗漱了一下,冷水浇在脸上,脑子也清醒了不少。骤雨初停,空气中都是泥土的腥气,不过和着青草香氤氲着,格外好闻。慕酒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也更好了几分。他回到房间,一把捞起同光子,敲响了二牛的房门。二牛极爱睡懒觉,下雨天格外如此,他听见敲门声,翻了个身,并不理会。慕酒准备离开之时,凌风练剑回来了,他总是这般自律,当然后面的小尾巴,木莞也在。        凌风额冒着细密的汗珠,他开了门,一把将二牛从床上拎起来,二牛睁眼一看大家都到了,木莞也在,刚冒出点怒火星子,便消散了。他极快地整理好衣裳,一阵风似的卷出去,洗了把脸,回到屋中时,脸上还沾着水珠。      “这屋子霉味儿如此大,亏你睡得着”凌风坐在椅子上,撇着嘴嫌弃地说道。二牛翻了个白眼,并未说话,心道,这还不是怪某人,一晚上翻来覆去,搞得他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没一会儿又被拎起来了,该死的凌风,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二牛,昨日在哪里寻的人?”木莞昨晚听了安逝的故事,又联想到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一晚上都没睡,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      “大约就在那小林子几百里处,我估计那个人就是安逝,不过还真是奇怪,安逝消失那几个月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又出现在小林子附近,还不止一次,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二牛将憋在心口的话一次性的倒了出来,心底舒坦了不少。      二牛的话一出,众人皆沉思不语。“不必纠结”慕酒微冷的声音提醒了大家。“我们此行是莞洲,纠结此事也无用”凌风看得开,洒脱的说。木莞自然是站在凌风这边,只二牛一人在心中纠结。      太阳东升,炊烟袅袅,此刻村中家家户户已经备好了早饭。四人到大堂时,正遇见一个黄脸汉子邀请老道吃早饭。黄脸汉子一见这么多人,有些窘迫,家中余粮不多,新粮还在地里,他此刻手足无措。老道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左右为难,摆了摆手,“我们还有事,得即刻动身,就不用饭食了”,他顿了一下,“鬼怪之事,实为谣传,行得正,做得端,自然心中无愧,不受鬼神侵饶”,老道的声音铿锵有力,这让他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了。那黄脸汉子连连拱手,老道拂尘一扬,便离开了。      四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老道士这时候还真像一个高人,跟着他出了村。一出村子,二牛忍不住问老道,“真的没有鬼神?”。“我哪儿知道?”老道褪去了那层唬人的形象,看起来就是一精明的普通老头子,他被慕酒一行人搅和了早饭,心头很不爽,语气并不客气。“师傅,是不是心性清明,就真的不受鬼神侵扰?”小童子走得慢,扯着道士的衣摆,脸蛋微红,喘着粗气问道。老道止住脚步,抱起小童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傅平日里教你的都忘了不成,那是教人向善”。      同光子趴在慕酒肩上,她想,好一个教人向善,这老道士也有可取之处嘛。不止她这么想,其余四人皆这样看。老道到底是老了,走了几步,抱着小童便力不从心。他将小童子放到地上,叹息着,“师傅老了,抱不动你了,你以后的路都得自己走了”,他的声音有些涩,教人听了也忍不住心酸。      木莞摸了摸小童子的头,温柔地牵住他,“以后啊,姐姐牵着你”,她的声音就像一阵春风,吹得人心暖意融融。二牛也忆起了年少熟悉的一幕,少女一身粉衣站在梨花下,拉起摔倒的他,告诉他要坚强,他便记了十几年,不由得有些愣神。凌风见他落在后面,伸出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走啦”,二牛圆圆的脸上带了些笑意,跟了上去。少年人的情谊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但不得不否认,它们都很美,就像雪山顶上的雪莲,干净,洁白。      几人迁就着老道的步伐,踏着秋日的阳光,踩着金黄的落叶,宁静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偶有大雁南迁,莫名地增添了一丝趣味。同光子趴在慕酒肩上,懒洋洋的晒着阳光,她眯着眼想到,要是能和慕酒这样长长久久走一辈子也是好的。      他们赶上了清溪镇的早市,沿街卖包子,油条,面条的香味勾得几人心痒难耐。小道童,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渴望。二牛一拍衣兜,豪气地说,“今早我请客,大家随意”。小童子望向道士,道士点点头,他便欢快的跟在木莞后面,买了好些山楂糕,木莞要多给他买,他笑着拒绝了,师傅教他不贪心,他记得很牢。      买过小吃,几人坐在了街边几块木头和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布匹搭成的卖面的地方。人们早上饿了,坐在这敞亮透风之处,喝上一口面汤,也是一种享受。老板端上热气腾腾的七碗面,青白的葱花浮于面汤之上,看着极为可口,难怪这小摊,客似云来。        同光子眼巴巴地望着慕酒的碗,嘴里直咽唾沫,肚子也不甘寂寞地叫了起来。慕酒对她总是那般细心熨帖,他挑起面条,吹冷,放到同光子面前,同光子配合地一口吞掉。周围的人,包括老道士和小童子都诧异地看着他,连同光子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慕酒却极为自然地从头到尾喂完了同光子,才快速吃掉了那碗结成块的面。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直奔车马行,二牛财大气粗地买下了一辆马车,同光子想起了他们初识的模样,可是明心不在了,不免有些遗憾。人的一生走走停停,会遇见许多人,也会分别许多人,遗憾在所难免,但各人皆有路。马车里,老道拿出雷州的地图,勾画着去莞洲的线路。沿着清水镇,经过雷州城,再翻过小云山,走一条小道,就可到达雷州与莞洲交界的渡口,一过黑河,便是莞洲了。      去雷州城,也就是雷州的中心,不论是走管道,还是抄小道,最短也要两个月,而翻过小云山,需要一月,这样粗粗算来,也要明年的二月左右才能到达莞洲,这距离着实有些远了。   
第三十章
朝朝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