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疤鬼上身
“陈禄?”
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失望的是,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陈禄,你不至于吧?”我擦身过去,观察他的表情:“怎么着,一只装死猫,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陈禄听到我的话之后,忿忿地瞪了我一眼,表情变化却极为缓慢。
可这一眼也是瞪得我舒服极了,起码能证明,陈禄现在能对别人的话有所反应了,并没有被吓傻。
我拉了张椅子坐下,房间里一片凌乱,典型的单身狗宿舍即视感。
墙面的一隅,贴着几张维尔莫斯·齐格蒙德的特写照片。那是陈禄的偶像,美国摄影界的大咖,斯皮尔伯格执导的《第三类接触》、罗伯特·德尼罗主演的《猎鹿人》,都是由他来设计光影布局,拍摄出令人称道的效果的。
记得陈禄还是个UFO迷,时常拿诸如麦田怪圈、月球基地、时空虫洞云云的论调进行传谣,哄剧组里猎奇心强的女孩子开心。
电视机里放着藏语节目,根本听不懂所以然来。可陈禄却目不转睛地在盯着看,偶尔也会眨两下眼睛。
压抑无语,过了几分钟之后,百无聊赖的我,顺手拿起了邰伟忘在桌子上的手机。
这王八蛋,竟然把陈禄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我按亮了手机屏幕。发现这小子竟然把手机给设置了密码,我感觉有些心堵。
但之后我根据邰伟屡次宣扬,他的幸运数字是“7”这个不争事实,随便在屏幕上连按四个“7”之后,破解了这个二逼到令人发指的手机密码。
这时候,我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知道这是邰伟回来了。因为他走起路来,从来都是后跟抬不起来,典型的小脑萎缩前兆。
还没等我起身,陈禄又是悄无声息地前去打开了房间门。
“那傻逼还没过来?”邰伟不抬眼地问。
陈禄没有答话。
“我猜他是在房间里摧残周晓涵呢,这些个不上道的青年导演啊,好的不学,学起潜规则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都不用我手把手的教……”
没等把话说完,邰伟一下子定格在门口不动,满脸堆笑,眯起眼睛看我。
“你干嘛去了!”我狠狠瞪他一眼:“怎么把陈禄一个人留在房间了?”
“陈禄说他饿了,叫我给他打饭去了哈。”邰伟抬起右手提着的几个餐盒晃了晃。
我回头瞥了一眼陈禄,他很尴尬地对我笑笑。
我没理他。
邰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胳膊将桌子上的空烟盒、零食袋一股脑扫了下去,落得我脚面上都是,我咬牙狠瞪了他一眼。
陈禄也落座了,拾起一次性筷子准备用餐。邰伟将快餐盒一样一样地打开,将米饭啪的一声扔到陈禄面前。
我见陈禄真心有了胃口,紧盯着餐盒看,便问了他一句:“陈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真是让那只猫给吓到了吗?”
“呵。”陈禄挤出了一声笑。我追问道:“那刚才在医院里,医生说那只猫根本没死,你觉得可信吗?”
陈禄伸出筷子,在餐盒里挑来挑去:“可不可信的,跟我没有关系!”
“没关系?”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抓起桌面上的半瓶可乐,喝了一口放下:“你可是活活两个多小时,一直都处在目光呆滞、闭口不言的状态里啊?这还不是被那只猫给吓的?”
陈禄的表情有些着急,连忙道:“我根本描述不出来,但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我往前拉了拉椅子:“相信什么?”邰伟也是按捺不住了“你这货,刚才问你就不说,你想卖关子到什么时候?”
“我要说的就是,就是……”陈禄的表情很痛苦,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的样子。
邰伟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给邰伟使了个眼色,叫他别给陈禄压力,让他慢慢想、慢慢说。
半晌过后,陈禄伸出的筷子没有夹过任何东西。邰伟却吃得津津有味,忽然,邰伟在餐盒里夹出来一块连着皮的猪肉,上面带有几根黑毛,调侃道:“我说那黑猫跑哪去了?原来被咱们食堂切成段儿给炒了哈。”
陈禄瞬间低头干呕。
我抓起几粒餐盒里的花生,朝邰伟的脸砸了过去,这次邰伟没有躲开,挨了这么一下,亏心地朝我笑笑。
我转身去拍陈禄的后背,叫邰伟给他倒一杯白开水喝。陈禄却说不用,之后抬起了头,眼睛里多出了一些血丝,稳了稳身体,请求的样子看了看我,看来是终于想要道出实情了。
邰伟也停止了胡闹,准备听陈禄的说法,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扔给我,又扔给陈禄一支。
陈禄接过烟,并没有点火,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使劲地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道:“那只猫,咬住我鼻子的时候。我的思维,好像一下子就停止了。当时的我,似乎除了大脑可以思考,身体根本就动不了。”陈禄的思绪沉浸在记忆里,脸上又添苍白,心里并不平静。
半天,陈禄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我能看出来,他是在组织语言,可能想找一些准确的词语,才能把想说的话表达清楚。
邰伟却抓了抓一头乱发道:“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不满于等了半天,陈禄就只说了这么几句没用的话。
“我感觉有个人钻进了我的脑子里!”陈禄突然很害怕的样子:“就在那只猫咬住我的同时!”
“你说什么?有个人钻进了你的脑子里?是什么人?”我和邰伟对视了一眼,看样子,陈禄绝对不是在瞎掰。
据陈禄接下来的话里透露,当时有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身体,是一个穿着黑衣长衫的男人,而且从穿扮上看,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那男人的额头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刀疤,刀疤是崭新的,甚至潺潺地流出鲜血!是绝对会致死的那种,但那男人却是站立的,换句话说,这个男人是一只鬼!
那个男人突然飘向陈禄,紧接着抓住了他的手臂,之后陈禄就感觉那男人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脑子。
我感到万分震惊,因为陈禄所说的这样经历,我直接有种曾经发生过自己身上的感觉。
忽然间,我的左臂剧烈疼痛,拉起袖口一看,居然是之前梦中女鬼抓出的指痕在痛。而且更加恐怖的是,那指痕已经更加的清晰了,要说不是指痕,现在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了,再不能找出牵强的理由给自己开脱。
随即,我的脑子阵阵发痛、发胀,一连串接着一连串的闪念飘过。
一下子,我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终将这几日所回想起来的所有异常,和诡异事件,蛛网般地串联到了一起。
按照先后顺序是,红衣女鬼抓住我的左臂,脖颈上还有一道横着裂开的血窟窿、紧接着是残破古宅出现的那个白眼球老人,额头和脖颈各有一道伤疤、之后是片场的那只鬼猫,回想起来,它脸上的褶皱,还有褶皱里的黑泥,简直就跟红衣女鬼的脸如出一致、最后是鬼猫诈尸,一个黑衣男鬼同样抓住了陈禄的胳膊,他的额头上也有一道开裂的伤疤……
红衣女鬼脖颈上横起老长的血窟窿,黑衣男鬼头上竖起开裂的刀伤,不正是跟那个驼背老头伤疤的位置完全一致吗?更想起巷子口处,那只接过鬼猫的枯手,那样干枯的手,不正是老年人才特有的皮肤特征吗?难道那只猫就是他搞的鬼?
老人极力阻止我们拆古宅,晓涵又在进入古镇之后,愈发阴晴不定,时而像是丢了灵魂,时而又突然恢复正常!
联想过这一切,我的身上一阵恶寒袭来,后背前胸都被冷汗塌透。我直勾勾地看着陈禄,只剩最后一点需要确认……这一切到底是巧合?是幻觉?还是真正遇到了鬼?只差确认这一点,便可以找出答案!因为,我的世界上,不可能再多出这样一种巧合!
我发狂一样跳到陈禄面前,拉起他口中被鬼抓过的那条手臂,一下子将袖子掀了上去,定睛一看……
却……
只是一只胖哒哒的肥胳膊,白净得有点像女人。
并没有出现指痕。
这他妈的!
我忽然倒退了两步。桌子旁围坐的邰伟和陈禄也傻了眼,因为我刚才的一系列表情和动作,根本就像是在表演话剧一般的夸张。
陈禄将胳膊上的袖子拉了下来,狐疑地盯着我看。邰伟也是满脸问号,这下子,换做是他要来询问我了。
这条判断失误了。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毕竟还有一点,也可能会间接证明出一些蹊跷来。
我板着脸,表情相当僵硬:“陈禄,那个黑衣男人,你有看清他的脸吗?”想装得轻松点,却根本装不出来。
陈禄的头微抬。
眼球移向左。
之后向右。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他的脸是不是白色的?上面还布满了那猫一样的褶皱?褶皱里还有一些黑泥?”
陈禄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
前额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冒出,楞着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正想该怎样回答他,邰伟却双手啪的一拍:“我了个擦,我当是真有鬼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陈禄,同时看向邰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