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整个下午,袁满找了五家网咖,两家酒吧。
晚上六点,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一家名为‘king’的酒吧内,袁满找到了已经醉意熏熏的袁正宇。
夏夜的青城,黑夜来的比较迟,然而酒吧内灯红酒绿的氛围,让人觉察不出时间的变换。
只会让一波又不一波青年男女,亦或是看不出年龄甚至性别的人,醉生梦死。
袁满不喜欢这里。
此时的袁正宇坐在酒吧吧台,一身普通的穿着与贴身而坐的妖娆美女格格不入。
他却浑然不在意,上身跟着DJ的节奏,恣意摇摆。
他伸手要去端起酒杯时,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他的手腕。
袁正宇带着五分醉意,扭头看到身后一抹俏丽的身影。
晃神了数秒,随即咧开嘴:“小满?你怎么来了?”
袁满不着痕迹的挤进袁正宇和那个女人中间。
她没有去看女人,双手搀扶着袁正宇的手臂,白皙的面孔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哥,你喝多了,我们回去。”
袁正宇挣开她的胳膊:“我不回去,还有半小时就到咪柚的驻场时间,我要听她唱歌。”
袁满清秀的眉眼缩成一团。
沉默片刻,她还是极有耐心的贴在袁正宇耳边劝道:“哥,我们以后再来好不好,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做康复治疗。”
一提到康复治疗,袁正宇神情大变:“我已经这样了,做康复有什么用?”
袁满神情一滞,她理解袁正宇如此抗拒的原因。
康复治疗是在医生的指导下,突破自身的忍耐程度,达到身体的高耐度临界点。
正确来讲,即使袁正宇装了假肢,要想达到像正常人一样的走路水平,必须要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训练及康复。
过程自不必说,痛苦且煎熬。
沉默了片刻,袁满语气柔和下来:“哥,我知道你做康复很煎熬,我们在坚持坚持。陆医生说过了,差不多到年底,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像正常人,就是正常人吗?”
袁正宇的语气里好似蕴藏万千火气:“我他么就是断一条腿的瘸子,谁看得起我。”
袁正宇突然红着眼睛冲袁满大吼一声。
原本无声坐在袁满身边喝酒的女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随即撇撇嘴,端着酒杯,离开了。
袁满被袁正宇突如其来的吼声,楞冲了数秒。
她看着大口大口灌酒的袁正宇,心里莫名的酸涩。
这是她从六岁起,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哥哥啊。
他总是在小伙伴欺负她时,第一个上前保护她;
总是在她考试失败时,默默鼓励她的哥哥。
直到这一刻,袁满才真正意识到,这两年她只顾着想要袁正宇腿部康复,却忽略了他由阳光帅气的正常人变成断腿后的打击,依然存在。
他有很深的自卑感。
“哥,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好好的把腿治好了,以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袁正宇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不用每次说这些话哄我,我不是三岁小孩了,如果我不是你哥,你会拿一个正常人的眼光看我吗?”
“你会喜欢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吗?”
“……”
两人无声对视数秒,这还是袁满第一次在袁正宇的眼睛里看到坚定,
良久她出声:“你想干什么?”
袁正宇一瞬不瞬的盯着袁满这张明艳白皙的面孔。
随即他扭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语气随意:“不想干什么,想试试正常男人的生活,喝喝酒,逛逛夜店,泡个妹子,上个床。”
“我,也是个有需求的男人。”
袁满看着自暴自弃的袁正宇,双手下意识的攥紧。
人头依旧窜动,音乐依旧振奋人心,唯有两人之间气氛不同。
良久,袁满无声的低下头,打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袁正宇手边。
“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本来是专门留给你做康复用的,现在都给你。”
她语气平静:“你是要及时行乐,还是想继续做康复,最终你来选。”
说完,袁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吧。
而袁正宇依旧身形不动的抿着酒,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酒吧二楼。
半敞开的包厢门口,一个身穿墨绿花色真丝衬衫,纯白色休闲裤的男人,顶着一头微烫的卷发。
卷发下那张冷白皮的俊脸上带着探究的八卦:“唉,那女的走了?”
“啧啧,看来又是一场女包男的戏码,女的放了一张银行卡给那男的。”
“没看出来啊,这女的长得一张娇俏可人的脸,但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公主啊,还学人家搞包养这一套。”
包厢内,已经走回沙发处的薄劲,绷着一张俊美面孔,周身气压巨降。
刚才袁满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
白天她把自己放在了出租屋内,孤苦伶仃。
中午也没见回来。
果真,是个没良心的小迷糊。
在见时,他看到了她对别的男人的亲密。
同样也看到了她眼底黯然神伤的失落。
奇怪,虽然相识了一天,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一旁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面色温和的陆辛序打断正在天马行空的景炫。
“别瞎扯,那是她哥。”
景炫:“……”
黑着脸的薄劲沉声开口:“谁是她哥?”
陆辛序调整坐姿,一只手臂自然的搭在沙发扶手:“那男的,我之前提过,我们院做腿部康复的人,四年前出车祸断了一条腿。”
靠在栏杆上的景炫来了兴趣,转身回到包间:“看不出来啊!”
陆辛序淡淡开口:“两年前,他妹妹找到我,说要给他哥做腿部康复,其实她哥的情况,做不做都无所谓,又不是不能走路,一条腿而已。”
陆辛序抿了一口酒,接着道:“但她比较固执,说什么都要装假肢,坚持康复,非让他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景炫:……
“不过这女孩也算坚强,青城大的学生,还没毕业,康复费用不低,她做好多兼职,让他哥来做治疗。”
薄劲蹙眉。
“他这种两年后才来康复的,本来恢复几率就不大。
在加上过程痛苦,男的刚开始还坚持,最近几次,我发现他有些抵触情绪,原本今天该来医院,这不,跑这里来了。”
“好一个哥妹情深,奈何这这哥们身残志不坚啊,白瞎了小妹妹的良苦用心。”景炫阴阳怪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