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异梦
送走了昌顺夫人,皇后整理了仪容,往甘露殿去。
甘露殿内,赵淮正躺在榻上假寐,因着年假尚未开朝,也算清闲。
李长推了门进来,禀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赵淮并未睁眼,只嗯了一声。
皇后双手叠于身前,缓步入内,礼道:“参见皇上。”
赵淮抬手道:“起来吧。”
皇后眉眼温柔。从素娟手中的食盒里拿出一盅煨山鸡丝燕窝来,“冬日里最该进补,皇上平日忙于国事,要多注意龙体啊。”
赵淮这才睁眼坐起身子,“皇后贤惠。”
皇后轻声又道,“今日臣妾来,是太后的意思。”
“哦?”赵淮疑了一声,“怎么,朕顺了她的意宠幸了玳姬、瑶姬,她还不满意?”
皇后不置可否,“太后自然也是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
赵淮看了一眼皇后,目光深邃,“那便最好。”
皇后试探道:“太后一心为着皇上,皇上更是以孝治天下,自然对太后无有不依,从前的事,到底没有伤到江美人,禁足了这么久,也够了。”
殿中有片刻的沉寂,二人的呼吸声都轻易可闻。
赵淮起身道:“为了朕?她不过是为了她们温氏一族而已。”
太后如此,皇后又何尝不是。赵淮深感这后宫之中全是阴谋与算计。
“朕再想想,皇后先回吧。”
皇后见状,只得起身行礼告退。
江浸月本想寻个机会去瞧瞧沈美人,除夕宴上徐宝林的话让江浸月心存疑虑,总得问上一问。思虑了几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织云见江浸月成日里拖着腮叹气,还以为是因为玳姬与瑶姬受宠江浸月伤心难过,也不敢多问。
这一日晚膳时分,风声呼啸凛冽,赵淮大步迈入承香殿。
江浸月起身前去迎驾,赵淮步子未停,只留下一句,“免了。”便路过江浸月去了屋内。
起身看着赵淮朗逸的背影,江浸月觉察出了赵淮的不快,两步跟了上去,柔声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用过晚膳?”
赵淮径自坐于桌前,“还不曾,正好同你一起用些。”
宫中的膳食都是按照位份供给的,自然不能同太极宫相比,江浸月恐赵淮吃不惯,吩咐织云道:“去同尚食局说一声,皇上今日于承香殿用膳。”
说罢,抬手为赵淮斟茶,瞄着赵淮的脸色,“皇上怎么了,是谁惹皇上生气了,妾去替您出气。”
赵淮被这话逗笑,“你还能替朕出气,只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见赵淮有了笑模样,江浸月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将茶盏递上,“那妾还是不去了吧,妾还要留着小命侍奉皇上呢。”
没过多久,尚食局便送了晚膳来,前菜是一道万字麻辣肚丝,配着龙井竹荪汤,再便是热菜两道红梅珠香和宫保野兔,都是按着时令做的。因着赵淮在此用膳,又添了一道八宝野鸭和一道 鲜蘑菜心。
江浸月先是为赵淮盛了汤,婉声道:“皇上先喝碗汤暖暖胃。”
赵淮舀起一勺尝过,指着一侧示意江浸月坐下。
江浸月也不拘束,便盛了汤自顾自坐了。
“月儿,若你身边的人都在算计你,你该怎么办。”
赵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眼神中带着忧伤与厌恶。
江浸月不知赵淮因何发问,略一思量,道:“若是妾被算计了,自然睚眦必报,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一壁说着话,一壁打量着赵淮神色,见他不语,故作轻松道:“哪便有那么多心思的人了,即使再居心叵测的人,心中仍是有真情的。”
赵淮听后,并不言语,只默默而坐。
江浸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雷霆之怒,试探着道:“皇上,妾说错话了?”
赵淮这才夹了一筷子麻辣肚丝放在江浸月盘中,语气如常,“朕记得你喜食辛辣。”
江浸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夹着肚丝送入口中,“皇上还记着。”
“月儿,这宫中只有你待朕一片赤诚,朕自然惦记着你。”
江浸月不由感慨做皇帝的不易,后宫诸人确各有心思,她自认是个俗人,亦不能幸免。
一顿饭吃的二人心思各异,晚间更有同床异梦之感。
一番云.雨后,江浸月披散着头发趴在赵淮胸膛之上,听着他的喘息声与心跳声,默默闭上了双眼。
这一日江浸月与织云正在屋里投壶玩,水香步履带风,匆匆道:“美人,明充容小产了。”
江浸月手中的箭矢被惊的落在地上,问道:“明充容一向身强体健,怎么会突然小产?”
水香解释道:“奴婢不知,眼下珠镜殿已乱作一团了。”
江浸月心有疑窦,吩咐道:“快替我更衣,我得去瞧瞧。”
虽说明充容与江浸月一向没有交际,可妇女小产是大事,说不好要影响生育能力。
织云嗳了一声,替江浸月换了衣裙,挽了发髻,便往珠镜殿去。
珠镜殿外江浸月碰见了亦匆匆赶来的婧昭仪,婧昭仪满面担忧,免了江浸月的礼便进了殿门。
皇后与其余嫔妃已差不多齐至,只苏婕妤因体弱未来。
一见婧昭仪,皇后忙道:“快进去看看。”
婧昭仪点点头,也顾不上行礼便往屋内去。
江浸月站于沈美人身侧,悄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就小产了?”
沈美人压低了声音附在江浸月耳畔,“听说是青御女在明充容的饮食里下了红花,你瞧。”
江浸月往前看去,见青御女正跪在皇后坐着的红木椅前。
婧昭仪只前去屋内看了一眼,便回来对皇后摇了摇头。
其实早在江浸月与婧昭仪没来之前,太医们已经禀过明充容的胎是保不住了。
屋内明充容的哭喊声格外凄惨,听的江浸月心中悽悽。
不多时,赵淮也匆匆赶来。本以为青御女见到赵淮会哭闹为她自己求情,然而青御女只是默默的垂着头,连眼睛都没往赵淮处瞟一下。
赵淮先是问过太医明充容的情况,一脸的悲伤询问道:“皇后,这就是你为朕管理的后宫。”
皇后自知难辞其咎,缓缓跪于赵淮身前,“臣妾有罪。”
众嫔妃自然亦随着皇后纷纷跪地。
赵淮坐于方才皇后坐着的红木椅上,指着青御女,“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沉声道:“明充容今日的膳食里被加了红花,据查是青御女派宫娥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