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货签收(5)
半个小时过去,坟土只刨开了一半左右,不过越往底下深掘,可以发现坟土变得潮湿,那种湿意并不平均,只有部分的坟土结成一块块的,其他的仍是松散。
见状,九夭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应该是小动物被拖进坟丘的时候,血液从伤口流出染湿了部分的坟土,所以才造成这种现象。
九夭见怪不怪了,当初他挖开六十七号坟丘的时候还想不通是什么原因,但是随着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他已经可以看一眼就知道坟土底下发生的事情。
一会儿之后,九夭累的将锄头先搁在一旁,然后从口袋里头掏出皱巴巴的菸袋,打算先抽根菸再继续刨开别人的坟土,不过香菸已经叼在了嘴边,他的打火机却因为风太大而点不着。
人若衰,种瓠仔生菜瓜──估计就是这个道理。九夭瞇起眼睛,吐掉口中的香菸,放弃了休息的念头,拿起锄头继续挖掘。
他的脑中浮起奇怪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刨别人的坟太过缺德,所以才让他得到报应,全都香菸都抽不了吗?
胡思乱想之际,他的锄头一落,卡的一下像是敲到什么硬东西,九夭刚以为自己已经挖到棺材板,没想到周围的坟土竟然哗的一下,瞬间往下陷落,就像是底下有一个大洞,一下子就把上层的坟土吸了进去。几秒之后,坟土才停止滑陷。
棺材盖有破洞?九夭意会到这件事情,立刻惊觉情况不庙,只有偷跑出去的尸体,他们的棺材盖才会出现破洞或是密合不紧的情况。
该不会是里头的死者林庆台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溜出去了?九夭连忙加快动作,想要确定七十七号坟丘埋葬的尸体还在不在里面。
如果尸体不见的话,就是他这个墓园管理员工作失职,竟然连尸体都看管不好,还把尸体给弄丢。不过外人哪里知道,宝斗墓园的尸体会跑会跳会吃人,管它们比管马戏团里面的猴子还要麻烦。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九夭已经挖到了棺材盖,他用锄头大力一撬,驾轻就熟的掀开棺材。
吱嘎一声木头碎裂声音响起,棺材盖便被翻了开来,九夭刚在心里想着,幸好林青云他们选择的棺材是廉价货,所以这么简单就能打开,可是随后一股溢出的尸臭却觉九夭讶然愣住。
通常荫尸都是枯燥不腐烂的,甚至连蛆虫都不会长,活脱脱的是一具木乃伊,所以不会有浓烈的尸臭出现。可是林庆台的棺材里面却飘出了尸臭,九夭不确定是自己猜错,或其实林庆台没有尸变,或者尸臭是那些被拖进棺材中的动物死尸所传出的异味。
他放下锄头,拿起手电筒往棺材里头一照,见状,九夭喃喃的唸道:“胃口真好。”被拖进坟墓里面的不是动物尸体,而是一个女人,依照女人的尸体判断,估计死亡时间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
而棺材里面仅有这一具浮肿的尸体,然而它却不是林庆台。林庆台的尸体果然产生异变了,只是时间比九夭预计的还要早上几天,才会在九夭的眼皮底下逃出墓园,还在外头杀了人,并把尸体拖回棺材里头。
九夭思考了一会儿,他现在烦恼的不是林庆台的尸体杀人一事,而是在捉摸着该去哪里把林庆台的荫尸带回来。
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九夭一边又看向棺材中的女人尸体,女人的五官虽然浮肿发青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识出长相。九夭认得这个女人,她就是林庆台的情人。
九夭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几天前有在墓园里头和她见过,还收了她的三千元封口费。没想到红颜薄命,再次见面已经阴阳两隔。她的脖子有明显的伤痕,颈部的骨头被折断了,因此头颅和肩膀呈现一种奇怪的角度。
“啧啧。”九夭摇了摇头,没有再多端详尸体的模样,他重新将棺材盖给阖上,并把坟土填回去,由于女人的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因此九夭认定这一具尸体不会异变,也就没有闲暇的时间去多管它了。
目前当务之急,就是把走失的货物──林庆台,给找回来埋好。
处理完毕之后,九夭一边反省着自己的大意,一边往管理室走回去。
这一回是他太粗心了,明知道七十七号坟丘是最凶恶的坟穴,可是他竟然没有预先想到尸变的时间也会提早,这次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教训。
九夭的运气也不算太差,外面的暴雨是在她回到管理室之后才急促的落下,他正好躲过了被雨淋湿的窘境。
他想起以前有一回,一具尸体在雨夜偷溜,搞得他必须冒雨去把尸体拖回棺材中,吸附着雨水的坟土变得又重又黏,加上地面一片滑湿,弄得他狼狈万分,想起了那一次的经验,那真是一个不堪回首的记忆。
暴雨如同岁时敲打在窗户上面,加上狂风不断的刮扫,简陋的管理室发出匡匡的声音,像是随时会垮下。
九夭泡了一碗面,一边等着面烂,一边思考着林庆台的去处。
难道林庆台不晓得现在是台风天吗?怎么硬是挑在这样的天气跑出去?唉,真是太不懂事了。
九夭用荫尸的逻辑想着,为什么林庆台会把情人杀死拖回棺材里面,如果是肚子饿的话,情人的尸体除了脖子断掉,并没有其他的外伤,因此这个可能性太低,应该不是肚子饿。
会不会是太寂寞了?不过既然已经有情人做伴了,林庆台又会跑去哪里风流?总不会他有两个情人,不甘寂寞的想把另一个情人也带回来吧?林庆台想把宝斗墓园变成他的三宫六院吗?
九夭撕掉泡面的碗盖,看着热腾腾冒上的白色蒸气,他忽地灵光闪。也许林庆台是响把他大老婆带回来。
人在死了之后,因为大脑停止运作,所以会丧失理智和思考能力,但是尸体因为变成了不会腐败的荫尸,所以意识却会保留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