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世报
巫琅见气极的西王母,一掌就要朝他劈下,竟毫无畏惧的直视,并高声道:“小人听闻大慈大悲的西王母娘娘,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现下神女已是命在旦夕,小人恳请您先救神女一命!”巫琅说完,虔诚拜下。
“怕死了吗?”西王母睨了身旁的瑶姬一眼,见她泛红的眼圈泪光盈盈,想必早已动了凡心,再留也无用。
“瑶姬违反天律,本座要如何惩处她,还用得着你这个凡人置喙吗?”语毕,一脚踢向巫琅胸口,痛得让他当场口吐鲜血。
“巫琅!”瑶姬虽知西王母严厉,但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受苦还是不忍,当下捉住西王母的裙襬恳求道:“都是……臣女的错,请娘娘……杀了臣女以谢罪!”
“本座不认你这个不孝女。”怒斥瑶姬的西王母吼道:“杨戬,这小子敢觊觎本座的人,杀他等于污了本座的手,你将这臭小子丢下巫山,要他粉身碎骨再不能投胎转世。”
“不!”此时的瑶姬已是声泪俱下,她明白西王母说到做到,但要眼睁睁看着情郎去死,怎么都不能啊!
“瑶姬,别求她了。”失笑的巫琅扶住胸口,再次拜向西王母:“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愿以死赎罪,只求娘娘能想办法救瑶姬,若有来生,小人愿犬马以报。”
“还想要有来生?”
愤愤的西王母走近巫琅,厉声道:“因为你,祝融不惜与共工开战,令本座的昆仑山脉尽断,黎民百姓被水土给淹没;因为你,不甘心受罚的共工撞倒了不周山,让四神好不容易撑起的天盖,塌下半边来;因为你,瑶姬三千五百年的修行不仅毁于一旦,就连天律都敢违逆,而你,居然还有脸要来生?”
没错!巫琅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虽然他曾努力想要弥补过错,怎知越补越错?
愧疚难当的巫琅匍匐拜下,“小人知罪!如果小人的一条贱命,可以让娘娘消气,解救瑶姬及苍生,那小人我!死而无憾!”
“你一个小小凡人,居然也敢左右神祇,简直不自量力。”西王母瞅了杨戬一眼,示意他将巫琅正法。
伤心欲绝的瑶姬明白再无挽回余地,伸长手,使尽最后一丝气力,对着巫琅深情一喊,“来世,等我!”
但见一缕青烟裊裊升起,瑶姬便跟着烟消云散了。
烙到骨子里的痛,啃咬着巫琅的心,他对着骤然散去的瑶姬,柔声一笑。
“会的,不管几生几世,巫琅都会一辈子等你。”巫琅转身奔出大殿,从巫山之台一跃而下。
身旁狂啸的呼呼声响透耳际,像要把人撕扯开,冷冽的寒风刺骨却再也不觉得疼,巫琅闭上双眼展开臂膀,彷若要迎接的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是的!来生,巫琅和瑶姬便不用再受这一世的束缚,不用担心祝融会为他而死,也没有神人两界身分的隔阂。
届时,巫琅一定会好好守护瑶姬,再不让她受丁点伤害,再也不会。
落水之前的巫琅,朝着巫山大喊:“瑶姬,即便你在海角天涯,巫琅也定会去寻你!”
西王母娘娘见杨戬追了出去,便不再理会巫琅那个小子,她对着留恋不去的幽幽气息,感叹道:“明知如此,何苦选择这一条路?因为你的善良,反而让这段因果祸延千年。”
西王母伸手一张,将那些未散的青烟收进掌心,凝入瑶姬遗落在地上的玉佩里,“你想等他,他未必等得了你,你如果想再见他,还需要再修数千年才能化为人形。”
主人一不在,这座偌大的宫殿,也变得没有生气,然而,殿外乍然的铿锵声响,却引起西王母注意。
向尽处望去的她,见两神缠斗,不禁转悲为怒:“害死本座女儿的罪魁祸首,一个也别放过,杨戬,擒拿祝融,本座升你神职三等!”
原来,服下草灵珠的祝融不见巫琅回返,以为他真为了瑶姬丢下自己,于是驾着碎甲和云甲赶赴巫山。谁知,远远就见巫琅从台上跳下,想救已来不及。
痛心疾首的祝融定睛一看,原来,巫琅身后还紧追着二郎神,可不是杨戬逼死了自己的巫琅吗?
丧失心志的祝融拔出炙烈的赤霄剑,对着杨戬又刺又砍,悲愤至极,他什么话都还没有对巫琅说,巫琅怎能不了解他的一片心意,就这样死去呢?
“吼!”难以抑止的痛令祝融仰天咆哮,震得巫山群峰一阵摇晃,成堆的积雪滚下断崖,落入冰冷的河水里。
手持方天画戟的杨戬,虽然努力迎战,奈何,他根本不是力大无穷的祝融对手。
西王母见杨戬不敌,手执桃木权杖朝空中一挥,一道无形气旋划破冰霜,笔直向祝融击去。
挥剑中的祝融只感到后背受到重击,一阵天旋地转后滚落坐骑,才刚感到口中一甜,便已吐出大量鲜血,趴卧在雪地上倒地不起。
鲜红的血渍惊心触目,两只神兽纷纷吐出烈火欲救主人,不料一旁的杨戬使出缚妖索,将火龙的颈部牢牢綑住,令它们再也动弹不得。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权杖落地声响入云霄,西王母威仪震慑四方。
只手撑起的祝融禁不住胸中一痛,又呕出一大口腥甜,差一点又趴回雪地里,他怒眼圆睁,双拳紧握,问道:“为何……要逼死巫琅?他何罪之有?”
“你很清楚。”西王母见祝融已无力反抗,缓缓走近。
“凡人不知道草灵珠也会要了瑶姬性命,但同为神祇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况且,若不是你有意相助,那小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巫山与瑶姬纠缠?”
这的确都是祝融的主意,但他只是为救自己性命,难道不可以吗?
“既然都是祝融一手造成,娘娘又何苦逼死巫琅,他是无辜的。”
“三界律法严明,岂容一个凡间小子,在本座面前撒野!”
西王母愤愤道:“瑶姬本性善良,她原是可以避过这第三劫的,可你却让巫琅那个小子,败坏瑶姬得来不易的修行。”
深吸口气的西王母稳住心神,对着掌中发出翠绿光芒的玉佩,轻叹道:“本座再三提醒,本以为有朝一日,你能回到瑶池与本座相聚,没料想,你我的情分竟是那样浅薄。”
犀利的眸光变得柔软,立在一旁的杨戬,似乎看到西王母眼角的余光……
“本座欲把你打入轮回,为昆仑山那些惨死的百姓赎罪,你服是不服?”
“除非巫琅能死而复生,否则,祝融死不瞑目。”
“好个顽强的孽畜,不怕本座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受永世的火刑之苦吗?”
“哈!祝融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火刑?”抹去嘴角的血腥,祝融要把话挑明。
“这一世我欠巫琅的,来世都要还给他,娘娘如果不能答应我的条件,祝融宁愿下地狱受刑。”
“好你个祝融!竟敢要挟本座,那本座就让你来世偿还所有的欠债,你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受你荼毒的百姓冤魂,却要纠缠你一生。”
西王母手中的权杖一挥,便将伤重无力反抗的祝融,打下巫山的万丈深渊。
低头俯视的西王母,冷笑道:“洞察天机的巫彭,都没能保住他的孙子,凭你也想跟本座斗?本座就让衡山的后世子孙,永远背负你的罪过,生生世世直到国灭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