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代为受过
话说,火龙碎甲打从巫山神女那里得知,二郎神要去捉自己的主人后,便载着巫琅一路飞奔回衡山。
虽然,它无法用言语和凡人沟通,但很清楚这个小巫祝救主人的心,比它还急。
回到祝融住处的碎甲前脚才刚落地,就见一跃而下的巫琅,立即冲进神殿,打算让火神赶紧逃命。
只是,火神的身躯极度庞大,如果他仍无法自立行走,光靠巫琅这个凡人,要如何帮祝融逃离衡山?
“小人拜见火神。”急得一身是汗的巫琅,不忘在殿门口行礼,步履匆匆却又谨慎非常,就怕惊扰伤重的火神。
“小人从巫山神女那里求得一颗草灵珠,可阻挡蛇毒蔓延,暂且保住您七七四十九天的性命。”
巫琅从怀里拿出一颗绿色丸子,味道极其清新,还迷漫着一股百花的淡香,巫琅隔着袍袖打开祝融的嘴,将丸子送进火神的口中。
“西王母娘娘得知您在昆仑山的事后,颇有微词,正命二郎神君来此审问您,小人担心因此冲撞了您的圣体,想让您远离衡山静养,但不知,火神有何想去的地方?”
巫琅将话说得极度委婉,希望脾气暴躁的火神,不要因此动怒。
只是,同为神祇的祝融,怎么会不知道西王母娘娘的脾气?
以她严刑峻罚的性格,若见自己的昆仑山毁于他与共工之手,绝不会轻易善罢干休,想必杨戬是奉命前来捉拿他的,而非巫琅所言的审问而已。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与你无关,快走吧!”服下草灵珠的祝融,总算有些力气,能开口说话了。
这个祸既是祝融自己闯下,就该他一肩挑起,难道,还要一个凡人来帮助他逃命吗?
“火神,这一切都是小人的错!小人身为衡山巫祝,理应救百姓于水火,不想小人一时的懦弱,却让火神替小人承担这样的罪过,是小人该死,请让小人代火神受罪吧!”愧疚难当的巫琅匍匐一拜,懊悔的涕泪纵横。
“神界的事,就该由神界的律法来处置,你一个凡人没有必要替我操这份心。况且,杨戬是奉命执法,对你们这些凡人可是不讲情面的,他若要耍蛮,以现在的我是保不住你的。所以,你还是快走吧!”
服下草灵珠的祝融,缓了缓心脉,顿时顺畅许多,四肢也不再紫黑的难看,便起身试着凝神聚力。
“剩不到五成神力,看来,打了也没用。”叹了口气的祝融摇头。
“神女说了,这四十九天里,还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您一定有救!”巫琅见此刻的火神活动自如,不禁心下大喜,神女的草灵珠果然神奇。
“三界中,除了西王母的蟠桃,和巫山神女的茎芝草,再无他物能救我性命,难道,巫彭没告诉你吗?”熟悉神界的巫彭,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祝融心想。
只是祝融这一问,倒教巫琅瞬时傻了眼,怎么大家都知道的事,唯独他这个巫彭的孙子不知道呢?
祝融低头瞧了眼这个小巫祝,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彷彿真不知情。
犹疑的祝融不免暗忖:“瑶姬是西王母一手扶持栽培的神女,在西王母严格的戒律下,她根本不可能舍身救自己性命。巫彭让自己的孙子去找瑶姬要茎芝草,而瑶姬居然如此轻易,就给了巫琅珍贵的草灵珠,想必,这其中还隐瞒着不为人知的玄机。”
几下寻思,祝融竟有了别的想法,于是对着巫琅试问道:“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可以救我性命,但不知,你愿不愿意做?”
“只要火神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闻言的巫琅大喜,火神终于又有了一线生机。
“瑶姬的草灵珠有神奇的功效,服下一颗,等于增加五百年的功力,如果能连续服下七颗,便可抵上一珠茎芝草。你如果愿意,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上巫山向瑶姬要一颗,如此,便可解我身上所有的蛇毒。”
这……巫琅记得神女曾说,拿一颗草灵珠并不碍事,但如果要七颗……
“你不愿意?好啊!那我就在此等着杨戬来捉拿吧!反正横竖都是一条命。”见巫琅蹙眉不语,盘腿坐下的祝融要挟道。
“小人愿意!”情急的巫琅大喊,只要能助火神避开这一劫,余下的,他再另想办法。
计谋得逞的祝融狡笑道:“很好。但为了方便上巫山取草灵珠,你需与我同行。”
没等巫琅答覆,祝融径自捉住他的一条胳臂,拽向火龙碎甲的背上,自己再一跃跳上云甲的龙背,同往南边飞去。
离衡山千里之遥的南海之地,有一座神庙,是天帝赐给祝融的另一个安身所在,庙的入口有一对石狮子看守,以免外来的妖魔迳行闯入,庙门两侧竖立着一对青石华表,高耸庄重的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为逃避追捕的祝融,之所以会挑上这里,是因为除了天帝和他,再无第三者知晓,因此,杨戬那小子就算踏遍整个衡山,也不可能找得到祝融。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祝融还是要赶紧修复己身灵力,万一瑶姬翻脸不给巫琅草灵珠,那他的计策可就要失效了。
来回奔波一日的巫琅,不但筋疲力竭,五脏庙也饿得咕噜作响。
好不容易落地的他望向神庙四周,可偌大的殿内,除了祝融的神像外,连个供奉的素果都没有,想必荒山野岭的这里,也没有人敢来祭拜吧!
虽说,巫琅是为了救火神来到这里,但以巫琅这个凡人之躯,没食物裹腹便会饿死,如何谈得上救神呢?
但就在巫琅摇头叹息之际,载他上巫山的碎甲,突然展翅飞向殿外。
祝融的两只神兽,向来不会主动离开主人,更何况在此危难之际,碎甲这是要去哪里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巫琅,正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火神时,却见嘴里叼了只野雁的碎甲已来到殿门口,然后猛吸口气,瞬时一团火舌冒起,三两下就把那只大雁给全烤熟了。
“哇!好厉害!这是为小人我去捉来的吗?”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巫琅,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那只大雁,瞧那火龙不但把大雁的羽毛给焦化了,连肥嫩的汁液都给烤了出来,一时肉香四溢,让两眼发直的巫琅,忍不住直吞口水。
碎甲和云甲都是神兽,自然不需要吃食,甚至觉得凡间的东西,不仅难看而且难吃,根本没有兴趣,要不是看在巫琅对主人还算尽心,碎甲才懒得理会这个凡人。
巫琅的一脸馋相,让碎甲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意味着:“凡人真是无用。”而后面无表情的摇着龙尾巴,跟云甲一起蹲守在殿外的华表下。
“火神,您伤得那么重,这个……也吃上一口吧!”
全然没把火龙的鄙视当一回事的巫琅,摘了片大叶子,将那只烤全雁包好并双手奉上,眸子却怎么都离不开那道盛宴。
“难得这小子有心,都饿成那副德性了,还不忘礼数。”祝融当下耐住想笑的心情,大手一挥,将巫琅赶到一边吃食,他则打坐调养生息去了。
巫琅当然知道神祇不用吃东西,高兴的收下这份大礼后,饱足了一个晚上。
月色皎洁,星儿如织,初到陌生殿堂的巫琅,躺在绿草如茵的神庙外,举目望向北方遥远的家乡。
这是他第一次离家,甚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得去,爷爷和爹、娘他们,该不会为自己担心吧!
打从湘水泛滥,碧姬的出现,乃至于祝融与共工开战受伤,巫琅上巫山求茎芝草救命,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发生得令他措手不及。
巫琅自有记忆以来,从未听闻神祇间,曾发生如此严重的互斗事件,难道祝融不知道,这么做是违反天律的吗?
一想到这里,巫琅的脑海,骤然浮起神女瑶姬的身影。
即便身为巫祝的他,也见过不少婀娜艳丽的妖精,但像瑶姬那样仙姿佚貌、丽美如玉的女神,却是第一次见。
巫琅忆起拉下瑶姬身上罗纱的那一刻,真的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当下的巫琅以为,瑶姬肯定会以大不敬的名义,赐死他,或是刨去他的双眼以示惩戒,可没想到,瑶姬不仅没有治巫琅的罪,甚至,还亲自去向西王母要蟠桃救祝融。
如此心地善良,又冰清玉洁的巫山神女,怎能令正值年少的巫琅,不景仰、爱慕呢?
为救祝融性命,巫琅还要再次上巫山向瑶姬讨要草灵珠,届时,他又可以见到神女了。
想到这里的巫琅,一颗小心肝不禁跳得厉害,伸手抚了抚心口的他,欢喜的勾起脣角,而后闭上双眼,做着他的甜甜美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