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忘情
瞬时,薄透的长衣罗纱一如翡翠的蝶翼滑落,露出那雪白如瓷的香肩和纤纤藕臂,魅人的百花体香扑面而来,巫琅竟对着眼前美景,霎时动弹不得。
婷婷玉立的身姿窈窕,犹如一朵出水红莲,皎若秋月的冰肌莹彻,不施粉黛的脸庞更胜朝霞,淡扫的蛾眉如烟,流盼清眸彷若含情凝睇,教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微启绛脣轻点,纤纤素手半掩,如此绝世容颜,怔得年少青春的巫琅,只能瞠目忘情。
一旁的火龙碎甲首先发出嘘声,对视的一人一神,瞬时都红了双颊,羞愧难当的巫琅简直想一头撞死,他连忙退开几步,再次匍匐地上,紧张的连声音都抖了。
“小……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有意冒犯神女,恳请……恳请神女恕罪。”
慌乱的瑶姬忙转过身系好衣带,荡漾的莫名情愫瞬间升起,热得她鬓发上,凝出一层薄薄蜜珠。
神女不说话,巫琅除了磕头求饶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无礼行为,总之,他不是故意的,就算神女要挖他眼珠子,他也无话可讲。
只是,火神的性命不容耽搁,巫琅既然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神女为他付出代价,必然要再找个办法回去覆命才行。
“敢问神女,除了茎芝草,还有什么可解蛇毒?”过了许久,瑶姬似乎没打算追究他的失礼,巫琅才又放大胆的问。
“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可治百病、解百毒,但蟠桃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实不易得,若巫祝愿意在此等候,我愿亲上瑶池为祝融求仙果。”
羞极的瑶姬明知救人要紧,可她仍不敢回头面对巫琅,就这么踌躇了下,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好轻蹬左足,挥袖飞天而去。
“小人替火神拜谢神女。”
巫琅就知道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天帝怎么可能牺牲自己的神祇,去救另一个神祇,看来是祖父错想了,西王母娘娘的蟠桃再不易得,也抵不上巫山神女的一条宝贵性命。
只是,神女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返?
心急如焚的巫琅,就这么等在巫山之台不断徘徊,既挂心祝融的伤势,又期待救命的蟠桃,早将临行前祖父的再三叮咛,抛诸天外。
西王母娘娘是神界中地位最高,也是最受众神尊奉的女神。
后世有云:“王母上殿东向坐,着黄金褡襡,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头上太华髻,戴太真晨婴之冠,履玄璚凤文之舄。视之可年三十许,修短得中,天姿掩蔼,容颜绝世,真灵人也。”
由于西王母娘娘是女神之首,又掌管着宴请各路神仙之职,住的仙居,当然不是别的神祇可以比拟的。
她的居住地瑶池!位于昆仑山上,池面似一轮弯月,湖水终年清彻如镜、晶莹如玉,池边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往往金风送爽、瑞气蒸腾,呈现出一派富丽祥和景象。
西王母娘娘住的九重宫,更是一座用无数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华丽宫殿。
然而,西王母娘娘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是到天帝那里商讨些事,再回昆仑山时,却见连绵的山脉尽断,到处都是残垣碎石,皑皑白雪皆化为污浊不清的泥水,淹没山下的良田村舍。
此时的西王母娘娘,急命仙童驾乘她的紫云车,赶往山脚处巡视,只是,惨遭灭顶的百姓苍生已没了哀号,放眼望去满是疮痍。
西王母娘娘这一怒非同小可,留守在瑶池的童子,犹有余悸的向娘娘禀明,是火神与水神在此械斗,才会造成昆仑山河一片狼藉。
愤不可遏的西王母娘娘不由分说,立即命二郎神杨戬,前去捉拿祝融和共工回来审问。
杨戬是神界著名的武将,不平凡的出身,让他的性格极度高傲,平日肃冷的脸孔不苟言笑,遇到比他低下的神祇也不屑打招呼。
他手上的方天画戟是件厉害非常的神器,戟杆前端的寒铁枪头尖锐无比,两侧月牙形状的利刃可刺可砍,使用者除了气力大,戟法也要精湛,才能发挥方天画戟的优势。
杨戬身边还常跟着神兽哮天犬,一张口就能咬下个人头来,但凡妖魔见者,无一不吓得落荒而逃。
再加上法器缚妖索,是当年杨戬收服在东海作怪龙王的龙筋所制,银色的细长龙筋不仅伸缩自如,而且一旦被綑住,不管人、神、鬼、妖,谁都挣脱不了。
因为西王母娘娘的看重,杨戬跟着娘娘严格治理三界间的律法,谁也不例外。
谁知,奉命捉拿火神和水神的杨戬,前脚才刚出瑶池,瑶姬随后就晋见了西王母。
此时的西王母怒气正烈,一听瑶姬是为祝融请求蟠桃救命,当下便指着她大骂,“你与祝融老死不相往来,现下,居然为了个凡人甘冒大不讳来找本座要蟠桃,敢情你和那凡人有私情?”
“臣女不敢。”西王母的一番指责令瑶姬羞红了脸,她明白娘娘对三界的纪律要求甚严,绝不允许神、人之间有任何的暧昧情事。
虽然,她也无法解释清修数千年的自己,为何要帮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巫祝,但绝非娘娘口中所言——有私情。
“祝融毁了本座的昆仑山,令山下百姓死伤无数,本座已命杨戬前去捉拿,是死、是活本座自会分辨明白,用不着你插手。”
西王母娘娘见向来清心寡欲的瑶姬面色潮红,双眸生光,身上的灵气隐隐涌动,不免质问道:“那个巫祝如何得知你能救祝融?”
“他是巫彭的孙子,受命前来。”西王母这一问,令瑶姬的头垂的更低了。
她开始懊悔因一时冲动,跑来求助于西王母,娘娘的心思细腻又多疑,如果,发现巫彭原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救祝融,肯定不会放过小巫祝的。
“既然是受巫彭之命,他理应直接到瑶池来找本座,为何跑到巫山去找你?”西王母锐利的眸光一变,语气也更加凝重,看来这丫头!有鬼。
“巫山离衡山近,况且,那巫祝是骑着祝融的火龙来的,一个普通凡人想必也到不了瑶池仙境,巫彭他应该懂。”瑶姬努力避重就轻,就希望娘娘别看出什么端倪来。
“那是,凭他一个小小凡人,如何能来到这瑶池圣地?”
西王母面露得意喜色,手持权杖的她,转而登上那张金碧辉煌的王座,对着瑶姬严正道:“让那个巫祝回去转告巫彭,神界的事他少管,就算他是天帝亲赐的大祭司,也不过是个凡人,别越矩了。”
“是。”微微欠身的瑶姬颔首。
看来,欲用蟠桃救祝融之事,已再无任何可能,想起小巫祝那满是期盼的身影,瑶姬神色不禁黯然。
“站住!”对着转身的瑶姬,西王母不忘再次提醒。
“虽然,你已经修练了三千五百年,也逃过了雷劫及火劫,但第三次劫难至今尚未出现,巫山是你的修身之地,别让外人随意进入,以免打扰了你的清修。”
西王母的这一提醒,让还想着巫琅的瑶姬,心口感到蓦然一震,连忙回身答道:“臣女谨遵圣谕!”
瑶姬自以为火神受天帝重视,西王母娘娘定会出手相救,便轻易允诺巫琅上瑶池求蟠桃。
谁知,火神不但与水神私下械斗,还造成昆仑山下的无辜百姓枉死,这罪责,即便是告到天帝那里,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过去的。
左右为难的瑶姬,远远看着小巫祝,绕着巫山之台不断跺步,就知他心里焦急。
可西王母娘娘不仅没赐下蟠桃,还要捉祝融回去治罪,这该如何与他说分明?
瑶姬至今仍不明白,火神犯下如此重罪,为何巫彭仍要用自己的茎芝草去救?难道,真是因为巫祝到不了瑶池仙境吗?
还是,他早就算准了西王母根本不会救祝融?
既然如此,巫彭又为何要拿自己几千年的修行,去救祝融一命?
瑶姬见过巫彭一次,知道他是个沉稳持重的人,天帝信任他,所以,授予他神界的医术帮助百姓,也允许他将民生疾苦直接上达天听。
但这些看在西王母娘娘的眼里,都是越矩。
如果,巫彭求助的不是她而是天帝,那祝融的生死就有一线生机,可巫彭为何不这么做呢?
“神女!”枯等许久的巫琅,见飞天而来的瑶姬,禁不住挥手大喊,她怎么还不赶紧下来?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迎面而来的巫祝,瑶姬还是感到些微羞赧,胸口不禁发热。
略略侧脸避开巫琅那双盈盈美目,瑶姬满怀歉疚道:“娘娘不肯赐桃,还要捉祝融回去治罪。”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