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逆转时间之后
“十年后,他阳寿一尽,便圆寂了。”
“死……死了吗?”萧嫱很是不敢置信。
弦如是点头。“你放心吧,这些事情不会让你背锅,将来即使你到了阎罗殿,这笔账即使被算成‘涂害生灵’,我也断然不会叫你背这个锅。”
“倒是不然,我并非担心他。”
萧嫱此时的面孔,与天界时候一样,因为凡间的身子长大了。
弦如是问:“此时你的面貌,与你在天界时,一样吗?”
“拿面镜子我瞧瞧。”
往镜子里一看,果然一样。
只是这面孔,眉眼间更加亲近可人。而她在天界,总是无比凌厉又刁蛮。
萧嫱笑着摇头:“确实是一样,不过,可比我在天界,看起来乖多了。”
“嗯,我以后便照着这张脸找你。若……我将来有机会去天界。”
“好啊,找小天女便是,我是天帝的女儿。”
弦如是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下凡,为什么会丢仙魂,为什么和济圆师父有关系云云……
弦如是只说:“待我看见公主继位,等你的家族安定下来,我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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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人匆匆赶来。
“丫头,你可算醒了!这一昏睡,便睡了好几天……不是,十年之久!”
话说到一半,萧大人还算有点恍惚。
“爹。”
“女儿长大了啊,看我这记性,以为还是你刚昏迷的时候呢!
“看你,当初非要往那山里跑,救回了弦如是,丢了你,让爹心里如何好受?
“幸好,弦如是这小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即是被女皇看中,也记得你为了他涉险的恩情,他守了你,也有这么多年了。”
萧大人的发鬓都是苍白的,唯独那双眼睛,依旧充满精神,只是眼角的皱纹,仍能看出,他这些年的操劳。
弦如是在一旁说:“都是应该的,萧大人不必介怀 。”
萧大人看着弦如是,突然有了个念头:“你看小女长得也不错,不如你们……”
萧嫱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独孤世。
她已经成亲了。
弦如是听完萧大人的话,第一反应,是看萧嫱的表情。
他看见,萧嫱皱了皱眉。
心里一阵冷意,弦如是说:“萧大人,不必勉强,我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才日日看望小姐,过几日,我便要辞官还家了。”
“这么着急……”萧大人还没想好说辞,只听得外面一声急促的呼喊:
“不好了!萧大人!女皇驾崩了!”
紧接着,喊话的人,慌张的跑进来,却因门楣太高,没看见路,以至于被绊倒,直接摔了进来。
这人来不及喊疼,匆忙爬起,朝萧大人跌跌撞撞喊:“女皇驾崩了!大人!速速入宫啊!公主即刻便要登基!”
萧大人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萧嫱扶着她爹:“爹,既然如此,便快去吧。不可耽误。”
“你……你娘死了。”萧大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沉重对萧嫱说。说完便在侍从的搀扶下,入了宫。
萧嫱怔然看向弦如是,却见弦如是面色僵硬,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青紫,半晌点了点头。
弦如是想道歉却说不出口,他忘了萧嫱凡间这个娘 ,不论有没有女皇这个劫难,都会在萧嫱昏迷之后的半年内,死去。
眼下,萧大人不过是接受了记忆的篡改,把这个萧嫱不知道的事情讲给她听。
萧嫱很颓然,摆摆手:“算了,你先走吧。我想静一静。”
她脑海里,满是安翠抱着她,一声声哭的场景。
她遇到什么事情,安翠总第一个站出来。这样的感情,让萧嫱很是感动。
弦如是走后,下人们陆陆续续都退下了,只有一个年轻男子还滞留在她房中。他身旁,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丫头,模样娇俏,很像小时候的萧嫱。
萧嫱惊了:“这个是……”
年轻男子正是成年的萧故知,萧嫱在凡间的便宜哥哥。
这个便宜哥哥……不要告诉她,她当小姑子了?哥哥有孩子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萧故知,你有孩子了?”
萧故知有几分萧大人的气概,只是他比较阴沉,眉宇间满是不乐,可总体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
不细究的话,很容易以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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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叫哥。”
周围没别的人,只有萧嫱和他,还有他身旁,疑似他小孩的女孩。
萧故知的脸上有不耐。
“萧故知,你存心找我不快是不是?我刚醒,你就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你信不信,我再睡过去,看你还跟谁找不快!”
萧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说出的冲动话,只是心有郁气,便这么说了。
萧故知沉着脸,对身边女孩说:“沉香,你先出去,我和你小姑有点话说。去外面嬷嬷那。”
小女孩乖乖的,点了点头,出去了。
萧嫱看着那小女孩的背影,有些呆。她仿佛在小女孩的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
原来曾经,自己是这个样子吗。
真可爱……
“萧嫱!”萧故知逼近。
萧嫱一抬头,就能看见萧故知下巴的胡茬,她伸手点了点,嬉笑:“长胡子啦。”
萧故知紧绷着脸:“你可算醒了。”
说完,他就像从冰面走到暖春,面上所有坚硬都破碎了。放下一切般,紧紧抱住萧嫱。
“萧嫱……小妹啊……”
“哥,你,不至于这么想我吧。”
“我真鬼迷了心窍,当时在那座山上,为什么会睡着,为什么我一醒来你就昏死在弦如是怀里……你终于醒了,不然我要做一辈子噩梦。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萧嫱肩膀濡湿一片,听到耳旁哭音弱了,她问:“你成亲了吗?那个小孩是?”
“沉香,萧沉香,我的孩子。我和公主……”
萧嫱惊了:“你……公主可比你大啊。”
“嗯,我们成了,以前公主是喜欢弦如是的,但弦如是常常来我们府上看望你,久而久之,与我也熟识,后来,弦如是请女皇为我们赐婚。公主本是不愿的,但女皇……
“她为了留住弦如是,准了。公主如今也认了命,而我……我也是。我的想法,谁在意呢。”
萧故知的说法,萧嫱听了,心里感叹:说的还挺像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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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萧一水跌跌撞撞的回到天帝的宫殿。
“一水,这么快回来了?”
“父皇!”萧一水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但她看起来并无大碍。
“你怎么了?”天帝奇怪的看着她。
萧一水满面艰难:“人间的时间流逝变了,我被时间卡了下,现在有些不适应。”
“孤佛干的?”天帝郑重起来,“孤佛还有这本事?奇怪,这里面藏了很大的秘密吗?值得他花这么大代价,卡你?”
萧一水摇了摇头,“我都看见了,孤佛他是在凡间历练,时间也把他卡住了,他提前结束了历练,已经回佛界了!”
“这么快?那时间究竟是谁逆转的?”
“我不认识那个人,小妹认识他。”
“萧嫱也在?”
“嗯!”萧一水重重点头,“没错,而且萧嫱的命线竟然在孤佛那!不,准确来说,是孤佛身边的一个……像是散修,小妹的命线竟会在那人那……”
天帝有点迷惑:“你慢慢说,不着急,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
天帝听完,问了一句:“独孤世不是跟萧嫱在一起吗?我女儿这处境看起来很危险啊!”
“你既然找到了萧嫱,就速速下凡,保护她,不要又让她命线被牵。”
萧一水应下,不经意间,看见座椅长出一个尖角,尖角还动了动。
萧一水警惕心大起,揪了揪那尖角,却不想直接拉出一个长条。
竟是这宝座的神识!
萧一水看向天帝,天帝也看着宝座。
宝座被发现,想溜,天帝直接擒住,塞入袖带里。
“没想到时间这么久,宝座也生出神识了。也不知它偷听了多少。”天帝说。
萧一水:“父皇,需要查查幕后之人吗?宝座要生出神识,需要的机缘不少。”
言下之意是,不会这般巧合。
天帝摇头,“我大概能猜出是谁,千万年来,也只有几个人有靠近宝座的修为。”
萧一水靠近宝座,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她连触碰都做不到。
天帝笑;“这宝座只有天界本土的人能靠近,修为也必须和朕差不多,才能靠近。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行了,宝座的事情,你不用管,看着你小妹去,别让扭转时间的人,也把你小妹卡住了,她即便仙魂归体,一个凡胎,也终归要受番苦。”
难道她就不受苦吗?萧一水心里有一个念头。
心中叹:父皇还是更偏心小妹。
面色淡淡 ,萧一水毫无怨言的,再次下凡。她中间走慢了很多,她希望天帝开口,让她休息休息再走,但天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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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人刚入宫,便见公主早已等着他。
入了大殿,却见老臣们就来了他一个。
“公……公主?”萧大人不确定的,看着上首的女子。
这人已经是他儿媳,可他从未在公主脸上,看到过任何尊敬。
公主从未将他当公公,一直拿他当女皇一派的忠臣。
公主眼里满是狠色,“她终于死了。”
听到这话,萧大人惊了。“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让萧大人惶恐的看向公主。
公主点了点头,无比冷静:“人是我杀的,位子是我要篡的,谁让她……逼我嫁人。”
萧大人想到刚苏醒的萧嫱,有点害怕自己若死去,萧嫱将面对怎样孤苦伶仃的局面。
那时候,萧故知自己都难保,遑论她一个弱女子。
“老匹夫,你现在怕了吗?已经晚了。”公主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阴森。
她平时在萧府,就很少笑。一直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麻木。
这是萧大人对她的印象。
“你们所有人,对萧嫱那个半死人,比对我这个公主,在乎多了。以前的国师是,后来的弦如是,也是,再后来,我的夫君!那个莽夫!也是!”
她越说到后面,越发咬牙切齿。
萧大人:“你若要杀我,不必牵扯一个刚醒的人。”
“她醒了?”她的笑容,更有了丝疯狂。
萧大人不说话了。他怕公主伤害萧嫱。
公主推开萧大人,跌跌撞撞要去萧府瞧瞧。
“我倒要看那女人,有哪点比得上我。她既然没死,便是等着我杀!”
公主满眼血腥,似乎仇恨早让她麻木。
“公主!”萧大人原地高声喊。
公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公主有有点疼,抬起头,看见这个从不拿正眼看自己的人。
不,何止是正眼,他眼里从没有她……
“弦……如……是……”
弦如是刚回宫,老远就听见公主与萧大人争吵的声音,跑过来,正好听见萧大人喊公主,而公主又撞到了他。
他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前胸,皱眉看着公主:“何事这么冒失?”
公主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尽往下流,“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你马上也要死了!我不会让你们这些逼迫我的人好过!”
公主疯了似的,冲弦如是怒吼。
弦如是不耐的抓住公主疯了般挥舞的手,“谁欺负你了?”
公主看着他,不说话,眼里甚至含有期待。
可弦如是,看见她的期待,犹如看见可以拿捏的软肋。他嘲笑她:
“嫁给萧故知,不是你自愿的吗?我只是向女皇提议,即便她下旨,谁又能绑着你入洞房?你是公主,谁敢?沉香又是怎么生的?也是有人逼你?”
沉香……那是她为了气他……
弦如是,这个男人,和当初莫名一次又一次不知所踪的国师,可真像。
连脾气,连说的话,也这么像么?
“呵……”公主无比嘲讽的笑了声,像是在笑自己。
“沉香是我的耻辱。”公主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那是你的事情。”弦如是推开她,“少往我身上贴,别忘了,你是有夫君的人,只要你一天没继位,你便没有养多夫的权利。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