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死后的第十六年
魔域。
昏暗的长廊里只有几束鬼火闪着诡异的光,时不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知何时附和起鬼火炸裂的声音,魔族侍卫看向来人。
她身着一袭水蓝色玉锦留仙裙,头带云形琉璃步摇,娉娉袅袅走来。
两个魔族侍卫齐声开口,“属下参见右护法。”
娣余仰起美艳的脸,弯起红唇,娇媚说道:“魔尊,可在里面。”
“在。”两人说完,退到一旁。
娣余衣袖一挥,打开了禁制,扭着腰走进室内。
她对上古琬冷漠的眼神,笑得更加灿烂了,“魔尊,可是还没有寻到那人的消息。”
“多管闲事。”古琬压下喉咙里的腥甜,不豫的说道。
“我今日是来……”
还未等娣余说到要点上,便见古琬猛然吐出一口黑血,他不甚在意地擦去嘴角残留的血。
娣余脸色骤变,着急走向古琬,匆匆施法帮助他调息,却被古琬毫不留情地挥开了。
她情绪激动,大声说道:“魔尊,你怎么能为了她如此作践自己,你口口声声说不相信她已死,那为什么你不好好活着,难道你是不想再见到她吗。”
古琬眼神一变,掐住娣余的脖子,警告道:“娣余,不要再触犯我的底线,下次可就不会轻易饶过你了。”
娣余感受着古琬手上冰冷的温度,加上喉咙处传来的窒息感,她居然生出一种快感。她大胆地用手摩挲着古琬惨白的面庞,痴痴地盯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
她艰难说道:“古琬,我不信……你不知晓我对你的情意,你回头看看我吧,我一直在你旁边啊。”
加重手上的力气,青筋凸显,古琬把她一甩,“念及儿时的情分,饶你最后一次,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哈哈哈哈,你又何尝不是妄想,她眼里有过你吗,她只看得见天界的太子殿下。”娣余又笑又哭,嘴上鲜红的口脂都被她的眼泪晕开了。
“来人,传令下去,封印右护法修为,用毒荆藤鞭挞五十鞭。”古琬漂亮的眼睛闪现一抹狠戾。
两个侍卫应声便要架走娣余。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闯进来了,单膝跪地,焦急地说:“还请魔尊手下留情。”
“左护法这是要违抗本尊的命令吗。”
“属下不敢,右护法还有要事在身,不宜重罚,求魔尊谅解。”
古琬不为所动。随即,黑衣女子咬牙变出毒荆藤,双手将它呈在古琬身前,“熙棱愿意替代右护法受罚,请魔尊恩准。”
“我也并非蛮横之人,既然左护法如此护着同伴,便每人各受三十鞭吧。”
娣余睁大眼睛,赶紧摇头,“我一人受罚足矣。”
“无事。”熙棱朝娣余安慰一笑。
古琬冷笑一声,“由不得你们讨价还价,赶紧下去领罚。”
等到她们一走,一个黑色的影子贴在地上疾速移到古琬脚下,影身扭动几下,变为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何事?”
黑衣人靠近古琬耳旁,细声说着。
古琬眉头一皱,流露出烦闷的神情,“一天到晚净惹事,这次我亲自去捉他回来,你去盯着他父亲。”
“是。”黑衣人又变回影子,咻地一下消失了。
室内重回静谧,古琬抚摸着一块破碎的布料,如墨似的眼睛望向虚空,眼神没有聚焦,空洞无神。
凌意宗,失箐院。
“我说缨泷大公子,你怎么就选了这个破地方啊。你自己看看,除了院子里有一颗不知名的大树,还有什么看得过去的。真是浪费了你的天资,要是我,铁定要萧老头给我重新造一个住处,那必须如同仙山琼阁一般雅致。”
郭和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条靠背竹凳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放在脑后,整个身子连带凳子一起摇晃。
“不知为何,我特别中意这棵树。看到它,我更加能静下心修炼。”缨泷边给树舀水边说道。
“哎哎,你可得了吧,你这惊世之才还整日苦苦修练呢,我们这些普通人还要不要活了。那说戏的怎么说来着,哦,竟恐怖如斯。”
“你啊,就别贫了,你要是能少偷摸下凡去听戏,师叔不知道要省心多少。”缨泷好笑地看向郭和。
郭和思考了一会,揽住缨泷的肩膀,笑嘻嘻说道:“兄弟,要不过几天一起下山啊,你看你每天待在这里多无聊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保证你下山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妄想,我还得完成师父给我布置的测验。”缨泷用水瓢轻轻敲了郭和的脑袋。
“啊,萧老头怎么对你这么严苛。你现在才十六哎,就已经结金丹了,天底下还有几个你这样的天才啊。”郭和不死心说道:“几日后就是上元节了,你就不想遇见你的有情人吗。”
“色即是空,我一心向道。”
“还好没让你的痴情追随者听见,不然她们的芳心可要碎成一地了。我说人生短短须臾,不去寻欢作乐怎么能行。”郭和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水瓢,“你都错过最为热闹的春节了,难道连上元节也要错过吗?”
“十几年来皆是如此。”
郭和说不赢他,只好撒泼打滚,“那你就陪我去这一次,说不定我会遇见一段如同戏剧般美好的情缘。”
“罢了,陪你去,只是日后不要再来叨扰我。”
“顺便说一句,有几个师姐师妹也要一同前往,还有我明日再来找你。”郭和说完,拔腿就跑。
缨泷反应过来,连他的影都看不见了。
跑远之后,郭和才沾沾自喜。说服了缨泷,几个师姐师妹便会包揽下山所有的花销,到时候他只要负责吃喝玩乐就行了,缨泷这个大腿还得抱紧啊。
缨泷最近察觉自己心不太静,修炼时也经常走神,或许是真的太累了点,借此机会下山去看看也不错,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他抬头看向院中的苍天大树,静静地放空自己的思绪。
午后的阳光被树叶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投印在他的脸上。他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挺拔秀气的鼻子和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最为特别的还是左眼的一颗痣,让他更添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