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张二两这样对年幼的高鹤说。 　　…… 　　“裴将军，不是我们不讲理，实在是这小孩是官府发卖的要送去皇宫的啊，我们是合法的生意啊。” 　　“他半途跑了，我们这些人是要受到处罚的，将军，还请您赶紧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好回去交差啊。” 　　裴鋈虽然一向不赞同这样的人口买卖，但如果这些人说的话属实，那么他是不能出手干涉的。他看向张二两：“二两，别闹，把人还给人家。” 　　张二两这才刚答应过高鹤不会把他交给别人，哪肯轻易松手，于是当街与裴鋈对峙了起来，他把高鹤护在身后，咬着牙不肯把他交出去。 　　“二两！”裴鋈的声音严肃了起来，他皱眉看着张二两：“不要任性，我们还有事，不要再胡闹浪费时间了。” 　　高鹤突然大哭了起来，他嚎啕着说：“不要，我不要当太监，我不要，呜哇哇……” 　　正当张二两手忙脚乱的哄着大哭的高鹤时，裴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开始目光闪躲的人伢子。 　　“据我所知，按本朝要求，男子必须在自己同意的情况下才可接受宫刑，这孩子不愿当阉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把他卖进皇宫的？” 　　宫里的贵人们觉得只有自愿断了自己子孙根的才不会轻易生出二心，这要是个不愿意当太监的进了宫，万一是个性子烈的上了他们可就不好了。因此就有了非自愿不阉割的法令。 　　“这……我们……”人伢子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既然这孩子不愿意进宫，不若我将他买下来，也算是解决你们一个麻烦了。”张二两瞬间亮起了星星眼，得意洋洋的冲那几个人伢子扬起了下巴。 　　“这不行啊将军……”一个人谄媚的笑着想要反驳，裴鋈一眼瞪过去他又怂了，不敢再往下说。 　　“本将军没有告你们非法贩卖人口便以是便宜了你们，再闹下去就把你们全下进大狱。”他转过头对张二两说：“二两，去，把钱给他们。” 　　张二两昂着头掏出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二十两，”他把银子扔到人伢子身上。 　　“够了吧！” 　　人伢子点头哈腰的走了，裴鋈忙着去办事，他翻身上马，指了一个人:“你去把这孩子先送回府里吧，二两，我们先走。” 　　“是！” 　　张二两走的时候，冲高鹤挥了挥手，一直到很多年后，高鹤还记得那个神采飞扬的张二两。 　　后来，高鹤当街和那年的武状元打了一架，当场砸掉了武状元的一颗牙，他不服气，要去状告高鹤，奈何高鹤先一步向朝廷请罪，并说明当日是那武状元先行辱骂裴鋈裴将军，他作为裴府的人自然不能放任，于是便打了他一顿。 　　这武状元当日在街上诋毁裴将军时，便得到百姓嘘声一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更不可能偏袒他一个区区举子，武状元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一出，他仕途已断，灰溜溜的回了老家，高鹤婉拒了皇帝的提拔，收拾行囊去了西北投奔裴将军了。 　　“你在这儿躺着干吗？”高鹤的声音冷冷的，在张二两看来这人就是故意找他茬的。 　　“我躺在哪儿，难道还要跟高将军说说，您未免管的太宽了一点儿。”张二两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学着高鹤的语调凉凉的说。 　　“我说高将军，老将军派人护送姑娘回来的时候可没让你也跟这回来，您老非得特意请示将军跟着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多年未归，自然是想回来看看的。” 　　“你有什么好回来看看的？这皇城还有什么让你牵挂的人吗？”张二两习惯性的刺他一句，看见高鹤的眼睛瞬间沉了下去，才想起来这人确实已经没什么亲人了。 　　“抱歉，”他懊恼的锤了一下脑袋:“我失礼了” 　　高鹤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实在不想看见我，最多两月，我就要回西北了。” 　　张二两闷闷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正要走，高鹤叫住了他，“哥，”他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别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行吗？” 　　“高将军哪会做错什么，没有的事，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你能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吗？”就好像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语气。 　　“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了？”张二两有点恼怒，他不再看高鹤，加快了脚步远离他。 　　走了好久，张二两转身的时候看见高鹤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暗骂了一声“死脑筋”，还是假装没看到他，走出了演武场。 　　高鹤刚来到西北的时候，张二两还是很高兴的，看着这个曾经差点被卖了当太监的小弟弟成了如今这般高大威猛的样子，他还是很欣慰的。处处帮助和提拔高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军中开始有人讨论，到底是高鹤更厉害，还是张二两更厉害。一开始，张二两一点儿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高鹤是需要他去保护的后辈，哪有什么谁更厉害的事。 　　渐渐的，几场仗下来，高鹤的职位越来越高，在军营里的声望越来越大，张二两是真心为他高兴，但也对那些暗中把他们两个比较的声音烦不胜烦。 　　直到有一次，大家一块儿喝酒，酒劲儿上来了，下属们哄闹着让他们比一比，两人一番交手后，张二两不失悬念的输给了高鹤，本身吗，比武有输有赢是常事，张二两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朋友间玩闹。 　　直到他军中的一个朋友气愤的找到他。 　　“你是怎么回事儿，还能让一个新人欺负了。” 　　张二两正准备休息，闻言哭笑不得的拉住他，“怎么了这是，出啥事儿了生这么大气。” 　　“你先坐下来，慢慢说。”他给那人倒了杯茶。 　　那人将茶一饮而尽。 　　“你还有心思喝茶，你知道军里那伙人，是怎么说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