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更半夜，四下无人，裴明欢与赵伯年站在一座山前。 　　“为什么还要爬山啊？”赵伯年瑟瑟发抖：“你不会是要弄死我然后抛尸山野吧！！”这大半夜的，上这荒郊野岭干啥啊？ 　　裴明欢：“……” 　　“你别瞎想。”“可是我好冷啊。”裴明欢早有准备的从马车里拿出一件厚厚的绒毛披风披到他身上，点了手炉塞到他怀里。 　　“走啦走啦，快别磨蹭了。” 　　“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东西啊？”为了安全考虑，裴明欢让赵伯年走在她前面一步，赵伯年老是忍不住扭过头和她说话，脚下一个没注意划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裴明欢赶紧扶住他。 　　“好好看脚下，不要老回头，摔了怎么办？” 　　赵伯年不说话了，委屈的瘪着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今天是他生辰，没人记得就算了，还要大半夜陪别人爬山，气死了。 　　裴明欢发现前面的人加快了脚步，知道他是生气了，紧赶了两步追上他。 　　“怎么生气了？” 　　“谁生气了？你才……” 　　“咻……砰啪！” 　　“这是……什么？”赵伯年呆呆地看着眼前炸开的烟火。 　　“生辰快乐。”裴明欢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口气：“今日城里禁烟火，我就只能把你带到这里了啊，不过来不及去山顶看了，山腰的视野，也不错，对吧。”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啊？”赵伯年安静的看着一朵朵烟花绽放在自己眼前：“这好像和我以前看到过的不太一样。” 　　“是，”裴明欢点点头：“之前祖父手下有个火药师傅，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特别的小东西。”她指着一朵灿金色的烟火：“你看那个，像不像一朵真正的花。” 　　赵伯年觉得此刻言语已经不能表达他的感情，每年春节的时候，皇宫里也是会放烟火的，可那个时候谁会真正把心思放在烟火上呢，所有人都在忙着对彼此虚以委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片烟火专门为他而放。他看着裴明欢，光照在她笑着的脸上，她的眼底似乎带着柔软的光。 　　“明欢……” 　　“我能抱抱你吗？” 　　裴明欢没听清，她凑近赵伯年：“你说什么？” 　　赵伯年不再说话，悄悄将手臂环在了裴明欢的腰上，裴明欢一怔，到底是没有推开他。 　　“喏，”裴明欢递给赵伯年一个锦盒：“生辰礼物。” 　　“给我的？什么东西？”赵伯年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匕首，通体漆黑，不加修饰，只在尾柄处刻着一个戚字。 　　“这是戚石寒老先生的作品。”赵伯年满脸惊喜，戚家是兵器世家，历史上出品过诸多著名的兵器，戚石寒是戚家上一任家主，也是使戚家武器名声达到顶峰的人物，老先生如今已经退隐，鲜少出现在世人眼前。戚家制造的武器上都会带着戚家徽，只有老先生的作品上才能刻上“戚”字。赵伯年从未之前从未在戚家武器谱上看到过这样一个作品，那就说明这柄匕首一定是老先生退隐之后的私人作品。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赵伯年惊喜的把玩着匕首，他之前就很想收集到戚寒石的作品，奈何一方面老先生作品虽多，但不喜欢制作匕首，难以找到，另一方面，能让戚老先生制作匕首的人也不是钱权能轻易打动的，所以他虽然眼馋，可也一直没有机会得到。 　　“这是之前我祖父的一个属下送给我的，我很喜欢，就留下了。” 　　“你喜欢的东西就这么送给我啦？”赵伯年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怎么能要裴姑娘的心爱之物呢？ 　　…… 　　可是真的好想要啊。 　　“拿着吧，我习惯了使用长剑，这把匕首放在我这里，就只能呆在盒子里而已。”裴明欢使不惯匕首，偶尔拿出来把玩的时候又觉得可惜了一把好兵器，既然赵伯年喜欢，送给他也无妨。 　　“明欢，”赵伯年问坐在自己身旁的裴明欢：“你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 　　“在自己生辰那天许个愿望，天上的神仙听见了，就会帮你实现。” 　　“……没听过。” 　　“这是真的你别不信，”赵伯年感觉裴明欢不信他，再次强调：“这是我三哥告诉我的，我九岁那年想要一柄长剑，本来父皇一直不同意，可是我生辰那天许了愿望以后，第二天父皇就真的送了我一把宝剑，你说，这多准啊。” 　　“你有没有告诉别人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只对我三哥说了。” 　　裴明欢:“……” 　　“可惜大概是我后来许的愿望太难了，就没有再实现过。” 　　“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想再见到我母后一次。” 　　难怪。 　　“今年我有了一个新的愿望，”赵伯年看了一眼裴明欢:“可是我已经把今年的愿望让给乌雅了。”他轻声嘟囔了一句好可惜啊。 　　“愿望还能让给别人？”越说越扯了。 　　“那当然了，为什么不能。” 　　“既如此，我将我明年的愿望让给你好了。”你开心就好。 　　“真的啊。”赵伯年虔诚的双手合十，默念自己的愿望。 　　“你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 　　“好吧。”裴明欢笑笑:“我们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伯年爱不释手的捧着那把匕首，裴明欢觉得好笑，问他：“就这么喜欢。” 　　“那当然了，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生辰礼呢！” 　　裴明欢觉得有点奇怪，一国太子的生辰，怎么也不会少了礼物，不过这话再问就涉及到了人家的私事，她就没有再问。 　　回到府里的时候，阿娇正在大门口等着他俩，一见到他们就急急忙忙的把他们往屋子里啦。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大家都在等你们回来吃饭呢。”裴明欢一看才发现赵妈带着几个小孩儿，正在小院门前翘首以盼，孩子们估计是饿惨了，看见人便一窝蜂涌了上来，推推搡搡的引着他们进屋。 　　…… 　　“我的愿望是，希望明年生辰裴姑娘也能陪在我身边。”赵伯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裴明欢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