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终章

  也许是只有这样,她才会不被那双来自黑暗的眼神注视,追寻到。      李桂英正坐在车厢的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抽泣着,地上的小孩儿也不知所以然的陪着她哭。      她没有注意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女子突然“噌”的站起来。      异常平静的说出:“你就是李桂英。”      她抬起哭花的脸瞪向那名女子,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双手撑着地,拼命地向后退着。      是这个眼神,她二十多年来一直想摆脱的眼神,她久久溺于深渊逃脱不出的那个眼神……此刻竟活脱脱就现在眼前。      她顿时捂住脸颤栗起来。      虽然她努力不去睁眼看,耳边却绝然想起当初那句怨憎的话:“你为什么抛下我独自跑了,你为什么不救我!!”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想救你的……可我不敢,真的不敢……不,你别过来,我……我如果救你,我就出不来了……”      女子一把揪住李桂英的头发往地上砸去,她机械一般动作着,最终也只是不停重复着:“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明明看到了,却不救我!!!任我被他们……”      她在难以启齿后面的字眼,只能用李桂英撞击在地上的“砰砰”声来掩盖住自己的惊恐。      忽然车厢的灯管传来一声爆裂,光亮一下逝去,很快车厢内的广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各位旅客……请不要惊慌,我们的火车正,正,正在经过隧,隧道,发生一些,一些,些小故障,我们正在,排,排,排查,请不要惊慌……”      黑咕隆咚的车厢内,只听得到“咚咚”砸地的声音,女子已然失去理智。      仿佛听到李桂英这一声声头掷到地的撞击声和她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能使得她的内心得以平静,仿若自己还是个纯洁的少女,没有被玷污的显露在人群中,她继而兴奋着用力的砸着。      手上不停涌出一种粘稠滚烫之感,她也已毫不知觉。      倏而,“轰隆”一声,她和李桂英,那个小孩儿,以及所有的人翻滚倒地,整列火车永远的陷入了沉睡,一切止于安息。      有一回和父亲吃饭,他见我愁眉不展,便询问我缘由。我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接着我继续吃着我的饭,也许这便是父女,我虽一字未言,父亲却已然心知肚明。      “你有些瘦了。”父亲说。      我撇撇嘴,不以为意:“有么,还是老样子,没变啊。”      谁知父亲却突然换了副面孔,颇有些严肃的望着我,好半天才从口中闷哼出一句话,“别把自己压的太累,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固执的我并没有将父亲的话听进去,只是一味的钻进自己的牛角尖,一遍遍在心里反问:我有给自己太大压力吗?我做得够好吗?      最后,答案告诉我:统统不是!      我承认我想变得优秀的方式有些偏激,以致于我的朋友亲人都被我日日消沉的状态给吓到,他们会不停地游说我说只有我在相对轻松的环境下才能成长的更好,劝我不要做拼命三娘。      我有时会顶撞回去,反驳他们。也许自尊心太强,我总以为他们的劝说是因为我的努力尚未奏效,于是一遍遍的虐着自己,每天给自己安排上满满的任务量,看着清单一溜下去满满当当,我心里是高兴的。      一开始,我发现当我列好计划后并不能每条都高效完成,有时候因为生活中的突发状况,我不得不改变我原先的计划,这会使我很懊恼。我也十分讨厌别人打破我的计划,而因为外界的种种因素,我却不得不向它妥协。      可是我的朋友们并不知晓我这一性格,往往会不被提前告知就约我出去吃喝玩乐,不想驳朋友的面子,每次都是硬着头皮前去。等到回到家,看着自己一天计划上没有一项被划去,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萎在自己的小床上,那一整晚都不得入眠。      到第二天从床上爬起,这样的负情绪又会随着新一天的计划继续负荷下去,日积月累,精神慢慢被拖垮,夜夜不能成眠,这种状态逐渐外显出来,也就成了父亲口中的“瘦”了。      我的计划基本上是按照一整天的时间来制定的,是恰恰好从早上起床一直到夜里睡觉,中间会留给自己1——2个小时的休息娱乐时间,其余项都是按部就班,一个接一个如下饺子般,中间是不能断的。一旦,外界扰乱这种秩序,不仅我会方寸大乱,更会变得易怒狂躁,一天的好心情也将败于此,因着这个缘故,我不大爱出门。      可自己也不能总被这些条条框框给拘着,似乎每天一睁开眼便如同机器人一般动作,一个个计划被编成程序输送进大脑,强迫着自己按照指令执行,我也怕自己真要变成机器人,便会突然一整天都抛开所有的禁锢,尽管玩玩闹闹,而那一天也会打破我“杜绝零食”的规矩,疯狂的点着外卖,将家里折腾到鸡飞狗跳才罢休,一天的闹腾也将随着暮色四合而慢慢消停,早早进入梦乡,也在梦里好好品味这一天。      照我的话来说便是:学要认真学,玩要认真玩。      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得益于我的父亲,他那天饭桌上的话渐使我明白,我没有办法做到样样都精,也没法子做到一口吃成个胖子。我一直怨怪自己今天做的怎么如此差劲,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进步。似乎骨子里一直流露着追求完美的特质,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严苛。      后来,又演变成只要身边的朋友哪点显得比我强了,我就会给自己施加压力,誓要在这一方面也有所成就。说到底,还是攀比心重吧,倒也不能说见不得人家好,只是想把自己给累成全能。      有很长一段时间压力过重,生活的,也包括精神的。在那个“特殊时期”,我最听不得别人谈及什么卓越成功。      就好像,我有个姐姐。      从小,我的父母就会拿她跟我做比较,不说别的,只因为她成绩太过优秀,全校都是名列前茅的。那时还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在乎,渐渐大了,这一小段经历在我脑海里一点点放大,直到有一天在我这里发生爆炸。      我像是掉进沼泽地,苦闷交加,想要往上爬,想要奋力出去,可越使劲,陷得越深,摔得越惨。      也是那时候开始,我只要在某些方面表现突出总要和这位姐姐进行比较,会更甚于特将这些拎出来给父母看看,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      就为挣这一口气!      当你以为看到这里,就当我是比胜利了,那就错了。      我当初也这么想,我正为我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时,那边传来消息说姐姐被华南理工大学录取了,而我目前只是一名大专学校的学生,那种埋在骨子里最深处的自卑感顺着血液的流通一下子涌出来。      我积攒多时的骄傲瞬间崩塌,没有正面交锋,可我却被击打的体无完肤,不消半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前途也渐失去光芒,大地好似失色一般,在我眼中一切变得那么灰暗,每当人感到绝望时,身边都会出现一处深潭,或是你正站在天台边缘,有时真想一头栽下去,从此了结。      这是懦夫的表现,我不是,于是我挺过来了,成就了不一样的自我。      给自己定下这么多的计划,一是警醒自己:优秀的人都在努力,你怎敢轻言放弃。      二是为了充实自己:不让自己的人生留有缺憾,不要辜负自己。      这一次,抛却傲人的自尊心,抛却固执的攀比心,为了自己而活。      我参悟这个道理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在听到姐姐和她妈妈谈论全国大学排名以及姐姐那所大学排名如何如何,又对那些考进安徽师范大学的同学冠之以“考得不好”的称号时,我心里难免膈应。      虽然相比之下两所大学的确“小巫见大巫”,可好歹人家也是一本院校,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比较真的好吗。      况且在我面前大谈这个学校怎么怎么样,那个学校如何如何,权没把我当成局外人呢。      我内心有过一时起伏,我这么多天的努力莫非又是白瞎?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瞬间被吓个激灵,赶紧将这个负能量排出体外,继续跟着计划走。      而我也学会了变通,不再会为计划被扰乱而一筹莫展,学会的是坦然接受,生活总会有突发状况的,不是所有都是有计划的出现。      人生漫漫长河中,我历经的磨难只是毛毛细雨,还有那么一大段路要走。      而那些生长在你脚下的荆棘,正如雨后春笋一般一股脑的冒出来阻挡你的脚步,如果停滞不前,除了被荆棘群刺穿腐蚀掉,空留一处驱壳,连尸首都要异处。      若是接受挑战,清除障碍,将眼前的这片望不到边的荆棘丛林一一踩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坚定前行。      即便低头望去,脚底血色淋淋,可你已然到达终点,迎上曙光,再痛再苦的一路折磨都会被忘却。      犹如泥潭中求生的人,他那样努力向上只为不掉下去,不被泥洼所吞没,正因为别无选择,所以坚持。
第六十章 终章
我对你徐徐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