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华国的时间算，除夕也只剩下三天了。 　　大使馆门前更是悬挂上了大红灯笼。 　　随着节味渐浓，就算是驻外的大使馆，习俗可一点没落下，此刻大家都是在外的游子，等到除夕春节，该有的团圆饭跟红包还是少不了的。 　　可惜在这样一副欢乐的景象下，却是暗流涌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华国驻漂亮国的大使馆附近变得“热闹”起来。 　　调查局的明里暗里的监视愈发猖狂，在这种局面下，华国大使理所当然的就此事向漂亮国总统提出抗议，口头上得到了回复却迟迟没见任何实际行动。 　　嘴上说的好好好，挂断电话又是加派人手紧盯。 　　华国大使当然知道质问跟抗议不会有结果，只是表面上的态度该做还是得做，对方态度也很明显了，就是不见到苏阳绝不撒手，之后更是屡屡试探华国的底线。 　　犹如一只饿狼，看到兔子后就再也离不开眼，即便挨上那么一棍子，也要瘸着腿龇着牙紧紧跟着。 　　在这几天里，国际上的舆论也没停止过。 　　关于华国航母编队前往大洋训练的消息，时不时出现在新闻上。 　　华国外交上同样发表了声明，呼吁世界其他国家不必太过心虚，啊，不对，是紧张！ 　　简单翻译过来就是：此次训练是华国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常规训练，不针对任何人，哪有航母不经过大洋洗礼的？对华国来说，以后像这样的远洋训练也将是常态，大家不必太过在意，习惯就好了，习惯就好。 　　外交声明是发表了，至于其他国家是怎么想的，这就控制不了。 　　再说了，公海又不是漂亮国的公海，华国去趟公海还得像其他国家打申请报告不成？ 　　反正华国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不是？ 　　国际形势上大家互相扯皮，甭管气氛如何，华国驻漂亮国的大使馆内外一样不轻松。 　　每天从大使馆进出的任何人员，都会受到近距离的监视。 　　甚至有一些人刚从大使馆内出来没多久，转眼直接被调查局请去喝茶，所幸对方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在询问了一些问题后，就将那些人放了出来，期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待。 　　至于把人放了，后续有没有继续派人监视就不得而知了。 　　针对这种情况，华国大使为了避免到波及无辜的人员，提前下令大使馆近期内暂停接待，顺便临近华国的春节了，也给相关的工作人员放放假。 　　大使馆一下便冷清了下来，多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 　　又是一夜过去，距离除夕还剩两天时间。 　　调查局仿佛也感觉到了别样的氛围，对大使馆的监视更加严密。 　　在调查局总部的詹姆士，每天大使馆内的出入报告都会提交到他的手上，随着除夕逼近，愈发坐不住也离开了办公室，待在了大使馆附近。 　　除夕这一天对他来说同样不陌生。 　　在调查局里工作的他，熟知华国每一个节日背后的含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还是懂的，更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研究华国文化，从很早之前开始到现在就未停止过。 　　除夕对华国人来说，远胜于其他节日，一年的辛苦工作，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天，漂泊再远的游子，都要赶着回家去和家人团聚。 　　正是基于这一层重大的意义，詹姆士相信他们一定会赶在这个时间策划回国！ 　　可能提前，绝不可能延后！最大的可能就是除夕当天！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不断加强着对大使馆的监视。 　　就快了！ 　　就这两天时间！ 　　詹姆士在脑海中不断循环着这两句话，从大使馆接下来的反应也愈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在还剩两天的时候，监视的人员发现，原本冷清的大使馆，里面的工作人员开始频繁外出。 　　最开始，紧张兮兮的监视人员也许是压抑了太久，在第一辆车刚出现时，尚未看清楚情况，没驶出多远就将其拦了下来，迫不及待通知了自家长官。 　　兴高采烈的詹姆士跑过来一看。 　　好家伙！差点气得当场给上报的人一个大嘴巴子。 　　只见车里下来的，是一个长得像狐狸脸的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来岁，里面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外面套着卡其色的风衣。 　　看到这么一张面孔，勾起了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在大使馆对峙，此人就站在大使身旁。 　　如果说面对华国大使的威严让他提不起气势来，那面对这么一个人的目光，就是感觉后背发麻。 　　鉴于当时印象深刻，事后特地令人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只是一个随员。 　　随员？ 　　要知道，随员虽然是属于外交官的一种，其任务是受大使之命进行工作，但在国际通行的外交官衔序列中是最低衔级。 　　反正詹姆士当时是不信的，能让他感觉到压力的人，怎么会仅仅是一个随员？ 　　再一查，果然，来了漂亮国没多久！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当时参与劫走苏阳的一员！ 　　见到拦下的是这么一个人时，在现场偷偷打量了一下车内，詹姆士并没有发现其它人。 　　对方很大度的敞开着车门，不多说什么，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就是一副随意检查的样子，看得詹姆士好不自在。 　　可惜，就算再怎么怀疑他是当时参与的人员，在没有足够证据下，肯定是不敢轻易动手。 　　与当时抓捕苏阳的情况不同，苏阳是掌握了许多科技知识，可没多少人知道不是？ 　　抓一个普通大学生跟一个外交官，性质上可不一样，漂亮国就是再嚣张也不敢这么做，即便是大使馆内衔级最低的随员，一样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 　　“不过是外出采购点年货，詹姆士先生您太紧张了，正好华国的新年快到了，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似乎看出了什么，狐狸脸说着竟然从风衣里掏出了几个红包！ 　　脸上洋溢着喜气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詹姆士怎么看都觉得是嘲讽。 　　感觉被摆了一道的他既没接红包，也没有回答，利落的转个身招呼手下回去。 　　研究过华国文化，深知春节给红包是什么习俗，那里面就是再厚也不会看一眼。 　　接？谁接谁是孙子！ 　　当然，也不是所有调查局的人都懂中国习俗。 　　比如那些下属，再比如，那个黑人助手，只是碍于领导没动，作为下属的他自然不敢动，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红包，赶忙跟上步伐。 　　真厚的一摞啊，领导为啥就不要呢……助手咽了口水，想不明白。 　　“给兄弟们吃顿好的也不错……慢走，詹姆士先生～” 　　看着离去的调查局，狐狸脸淡定将红包放回风衣里，脸上重新恢复平静，仿佛刚刚的喜庆笑容是个错觉。 　　恼羞成怒的詹姆士回去之后，将气发泄在了手下身上， 　　先是狠狠批了下属一顿，特别是那几个拦下车辆！还没查清情况就敢找他邀功的，整个脸都被唾沫洗了一遍，要不是现在缺人手，早就将人停止审查了。 　　一阵咆哮下来，吓得黑人助手将刚刚的红包记忆都给遗忘了，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努力降低存在感。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短短一天之内，大使馆就陆陆续续来来回回，外出了二十多趟！ 　　不同的人，不同的车，车不够就半路下来搭的士，被拦下来时用的还都是同一个理由──春节快到了，外出采购点年货。 　　监视的人员就这样跟着满城市的乱逛，转悠一天又慢慢晃回了大使馆，忙累了一天一无所获，也没有发现苏阳的踪迹。 　　对方奇怪的举动，在詹姆士看来更加佐证了苏阳在大使馆内，这些不过是为逃离做的挣扎。 　　可能是提前踩点逃跑路线，或者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产生松懈罢了。 　　更大的可能是想试探他们的监视力度，调虎离山这个故事他也看过。 　　为此他又重新从局长那软磨硬泡，又调入了新的人手！ 　　…… 　　第二天清晨，此时距离除夕仅剩一天时间。 　　就像说好一般，大使馆重新开始了遛弯，调查局的监视人员默契跟上，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次不再是逛什么华人街年货城，也不再是慢悠悠散步。 　　油门深踩，在忙碌的街道中左转右转，甚至特地卡着红绿灯，等车子经过，红灯刚好跳转，调查局的监视人员顾不得多少，为此一天内收到了不少罚单。 　　就这还出现了跟丢的情况。 　　好在詹姆士早就将网铺了开来，除了派遣监视大使馆的人手，这几天即将出海的轮船同样令人盯着。 　　跟丢的目标不出意外出现在了港口，一度让詹姆士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呼啦一大群人扑上去，结果闹出了不小动静，苏阳没发现，意外收获倒不少──偷渡客、走私、毒品好不热闹！ 　　一天下来，精疲力竭。 　　“明天就是除夕了！很快了！” 　　瘫倒在沙发上，詹姆士这样安慰自己。 　　…… 　　一夜过去，此时距离除夕夜不到24小时。 　　大使馆开门，新的循环又开始了，忙碌了一天的调查局人员心里怎么烦躁也只能跟上，只是精神状态较之前两天下降不少。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路紧随着外出的人员，懒散的坐在车内，确认没有任务目标后对着对讲机报告了一声。 　　今天的行动与昨天并无不同，太阳升起，爬上头顶，再跳下来，直到天色蒙蒙，在外面遛弯的人都回到大使馆，还是没有发现苏阳的身影。 　　坐在临时办公室，一天都没出去着急等待消息的詹姆士逐渐开始怀疑人生。 　　“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看着手下传回的报告，双手抓着头发，几天的焦急等待让他很难保持足够的睡眠，眼睛下的灰色，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这就跟一个赌徒压宝最后一把一样。 　　在没开之前，随着时间推移，各种期待幻想不安等复杂情绪慢慢拉高，等到开奖时这种状态到达极点，泄了气，一旦不是想要的结果，整个人都会颓下来。 　　已经天黑了，一整天没有看到苏阳的踪影，詹姆士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除夕就是团圆夜，不选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是怕太明显吗？ 　　他猜错了？ 　　难道是已经走了？还是没走…… 　　办公室内，黯淡的灯光只能照清桌上的报告，对着资料沉思的他身上爬满阴影。 　　一切仿佛置在梦中充满不真实感。 　　难道苏阳并不在大使馆内？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大费周章，华国的航母编队做不了假，坐船的可能毋庸置疑。 　　加上在第一时间他们就监视了大使馆，不可能有人逃离而他们没收到消息。 　　除非人从一开始不在大使馆…… 　　随着最近几天的动作越来越大，带来的收效甚微，各方的抗议越发强烈，就连领导都是顶着巨大压力，要是这次任务失败…… 　　现在他们已经彻底丢失了苏阳的踪迹，如果人真的不在大使馆内，对他来说就是个灾难！ 　　监视的人员已经撤离了一部分，是否有必要继续监视大使馆…… 　　詹姆士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他纠结时，大使馆内内的气氛截然不同。 　　时值除夕夜，坚守在这里的华人正在异国他乡庆祝着新年，桌上放满了华国各地过年时的菜肴，不如酒店里的华丽，却充满家乡味。 　　褪去其他身份的大使坐在主位上，跟其他的工作人员做着致词。 　　狐狸脸淡定坐在人群当中，脸上表情柔和了许多，并没有詹姆士体会到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顿团圆饭，吃的时间格外长，既是庆祝新年，也是庆祝任务的圆满完成。 　　这么长时间阴霾消散，在这片明亮灯光下，是一片欢声笑语。 　　酒足饭饱后，众人收拾着碗筷时，大使批上外套，跟随着狐狸脸送他出门。 　　这次行动，其他人员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到他这也不会有啥生命危险，这次回去不过是画上一个句号。 　　“麻烦了，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既是新年，便祝你这一路顺利” 　　“我还能有什么不顺利，倒是辛苦你们了，还得继续在这里。” 　　“哪里话，都是为了国家” 　　相视一笑，两人互相敬了个礼，握手分别，车辆消失在夜色中，缓缓驶向一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