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走近屋内，这四百多平米的办公室还是头一次进来，入口处右侧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热带鱼缸，与墙壁紧紧地镶嵌在一起，几条顶着大脑袋寿星鱼在缸内慵懒地摆动。入口处左侧是一排红木书架，架上摆满了中国传统古典书籍。紧挨着红木书架的，是错落有致的文物装饰柜，几件朝代不明的瓷器在内。再往前就是顾远生的办公桌，整个桌面由一整棵檀木切割开拼接而成，显得十分气派。 　　 　　然而顾远生并不在那里，他在入口正对的会客区，正在凝视着进来的林秋。 　　 　　林秋被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点头向屋内两人打了招呼，安部长站起来招呼林秋坐下。 　　 　　齐刘海悄声关住门退了出去，此刻屋内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鱼缸过滤器哗哗地水流声，顾远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在认真地摆弄着眼前的茶具。 　　 　　洗茶、烫杯、冲泡、倒茶，一杯茶摆在了林秋面前。 　　 　　“这个裁员方式可比谷越舒服多了。”林秋心里开起了玩笑，想着出去一定要和谷越显摆一下。 　　 　　“林秋是吧，来，尝尝茶。”顾远生示意了一下，随后自己也端起一杯认真品味。 　　 　　“谢谢顾总。”林秋礼貌性的回应，并没有去端茶水。 　　 　　“林秋，来尝一下，我这是趁你的光才能喝上顾总泡的茶呢。”安部长在一旁打趣。 　　 　　林秋微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小口抿了起来。 　　 　　见他没有更多回应，安部长开门见山的说：“林秋，找你来是要通知你，公司决定提拔你为部门经理。” 　　 　　“什么？”林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灌地直呛眼泪。 　　 　　“看把你激动的。”安部长抽出纸巾递了过去，接着说道，“这也是顾总的决定，公司觉得你这些年很努力，个人能力也很突出，希望你接下来能成为公司的中流砥柱，帮助公司一起共渡难关。” 　　 　　“好的，好的。”林秋一遍擦拭着溢出来的茶水，一遍慌乱地回应着，整个人依旧是很懵的状态。 　　 　　“公司需要优秀青年，好的人才需要栽培。”顾远生满是肯定地语气。 　　 　　“是的，顾总。”安部长接过话茬，然后又转向林秋，“你之前从事技术方面工作较多，接下来你要多提升自己管理方面的能力。” 　　 　　林秋感激地点了点头。 　　 　　安部长笑了笑继续说：“第二件事，就是要给你配个助理。” 　　 　　林秋听完更是懵的厉害，随口说出：“还有助理？” 　　 　　“以后要注意你的表述了啊。”安部长显示出自己的职业范，接着转向顾远生请示到：“顾总，那让贺迪进来？” 　　 　　顾远生点了点头，安部长冲着门口：“进来。”话音刚落，刚刚的齐刘海推门进来。 　　 　　“来我介绍一下，她叫贺迪。”安部长面向齐刘海，“贺迪，这位你刚刚也见过了，林秋，你以后的部门领导。” 　　 　　“林总好。”贺迪字正腔圆地打着招呼，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林秋炯炯有神。 　　 　　林秋连忙站起：“你好，你好。”模样竟有些狼狈。 　　 　　“林经理，贺迪是个新人，暂且分配到你部门，给你做助理，你在业务方面多带带她。”安部长用职业的语气。 　　 　　林秋挺了挺上身，从容地答应了一句：“好的。”想整几句官方回复却又没组织好语言，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进去之前失业党，出来之后林经理。 　　 　　林秋很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谷越说这个事。 　　 　　林秋蹑着步子回到工位上，谷越早就等候在了那里：“怎么这么久？见着老顾了？” 　　 　　“嗯。” 　　 　　“都说什么了？” 　　 　　“嗯……”林秋不知道如何开口。 　　 　　“哎呀，瞅你那怂样，明天我们一起去劳动仲裁，谁他妈也别想好过。”谷越爆着粗口。 　　 　　贺迪从远处走来，越过一旁的谷越，来到林秋的工位上小声道：“林哥，我帮您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换个办工位。” 　　 　　即使声音再小，还是让谷越听到了，直接骂骂咧咧起来：“妈的真是没人性，人还没办离职手续就要撵走了。” 　　 　　“没事，我自己来吧。”林秋向来不大习惯有人帮助自己，何况现在是一个萌妹子。 　　 　　贺迪见林秋低头收拾柜子，就开始帮他整理桌面上的文件。 　　 　　谷越在一旁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夺过来桌上的文件，两眼直直地瞪着贺迪：“不用你，一边去。” 　　 　　“啊……”贺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两眼无助地望向林秋，“林……林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林秋有些哭笑不得：“有啥对不起的，去忙你的吧，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 　　 　　“好的，林哥，您有什么需要再喊我。”贺迪在谷越的怒视下匆匆离去。 　　 　　林秋接过谷越手中的文件，略带生硬地说：“和一个小姑娘你来什么气。” 　　 　　“这是小姑娘？这就是人事部的狗腿，你还没离职就来收拾东西，像话吗？让她来动动我的工位试试，腿不给她打折了！” 　　 　　林秋抬手看了看表，已然快到午饭的时间，然后拍了拍谷越的肩膀：“走吧，咱们出去吃点东西。” 　　 　　从二楼下到一楼的过程中，会经过很多工位，原先这些满当当的项目小组，现在只剩下了一台台孤零零的显示器，伫立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下一个人将它开启。 　　 　　一家公司从兴盛到衰败需要多久，是不是每个公司都要有这个经历，林秋内心不禁感慨起来。顾远生也真是不容易，自己一个打工仔看到这个景象都难免会心酸，更别说他作为公司的创始人，心里得多难受。 　　 　　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努力努力，和公司一起渡过难关，林秋心中有个火苗悄悄点燃。 　　 　　二人来到常去的快餐厅，这次点了几个炒菜，谷越还执意拿了两罐啤酒。 　　 　　一口气干掉了半罐，谷越打了个响嗝：“林子，接下来怎么打算，该不会真去当编剧吧，兼职干成了全职？” 　　 　　林秋顿了顿，也打开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支支吾吾地说：“我，好像不用离职。” 　　 　　“啥？不离职？”谷越很是疑惑，接着猜测道，“你小子接受调岗了？” 　　 　　“算不上调岗。”林秋还是没打算一下子说出来。 　　 　　“不是调岗是什么？还能把你升成部门经理不成？”谷越调侃道，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子一定是被人事部门刺激到了。 　　 　　“嗯，升成了部门经理！”林秋眼神坚定地说。 　　 　　“什么东西？部门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