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心底有东西在作祟吧，久久才会如此惊惶。 　　恶鬼，血，银剑……赤瞳…… 　　那日的噩梦总是挥之不去。 　　久久想将景羽奉与黑暗剥离，想夺过景羽奉手中的剑，想挽留她，要是都不行，她希望能抱住景羽奉。 　　抱住那个……血色全无苍白的少女。 　　如若真的要陨落，也请在她怀中陨落。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而后，景羽奉的身躯会被恶鬼被黑暗撕裂。 　　支离破碎。而久久无能为力。 　　她轻轻地呜咽，冷泪似乎滑过的是胸膛而非脸庞，她的心似乎也因此冰冷。 　　她睁开眼睛，眼神迷离，脑海中一片混沌。 　　鸟鸟呢？鸟鸟她在哪里？ 　　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 　　还好，梦里的厄运似乎并未降临她们身上。 　　毛绒绒的小球球正挨着久久。 　　景羽奉将小脑袋藏在小翅膀下，睡得正香。 　　久久又笑了起来。 　　但随即穿衣，替景羽奉掖好被角。眼底的泪水仍然在打转。 　　久久似哭似笑。她挥挥手，用一角衣袖揩干了泪，又用灵术掩盖了悲怆的面容。 　　她要去找师父，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又正巧碰到了千千。千千遂告诉她灵阁里面的古书中，应该会有办法。 　　于是取了师父的手信，开了灵阁。仍是没有结果。 　　千千不会知道，久久为何悲伤。久久也不想告诉她。 　　就当是梦魇了叭。 　　………… 　　“啊啊鸟鸟，你在哪里呀。”久久一手一根糖葫芦，“鸟鸟？” 　　门掩着，纵是再大声几分，里面也不会有回应。 　　久久又大声喊着：“鸟鸟快出来，看我带什么给你啦，鸟鸟？” 　　久久眼底闪过一丝焦急。 　　“鸟……” 　　那分焦急之色，却在看到那小身影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在这里呀，我的帝君陛下……” 　　景羽奉用翅膀揉了揉自己的绒绒脸，眼神难得透着惺忪之色。 　　“唔，吾……我在。”景羽奉睁开眼眸，眼睛滴溜溜转着。 　　你去哪里了？小狐狸？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啊。 　　但景羽奉并未问出口，因为久久先开了口。 　　“下次……我叫你的时候，”久久俯下身子，凑在景羽奉面前，“一定要回应哦！要不然，就不给你吃糖葫芦了哦。”是哄孩子的口吻。 　　我好怕啊，我好怕你陨落，我好怕你不告而别，我好怕你独自走上穷途末路。 　　求求了，别离开我好么？ 　　我不想……不想你独自陨灭啊！ 　　君若如此，我，亦不独活！ 　　听久久那般哄孩子的口吻，景羽奉本想挑眉，却有一种情愫压抑住她。 　　她看了看久久手中的糖葫芦，又看了看久久的星眸。 　　“嗯，好。” 　　糖葫芦和你，我要你。 　　景羽奉感觉心弦一动，像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将身一闪，变回了人型。 　　久久刚想把糖葫芦递给景羽奉，景羽奉却先她一步拂上了久久的脸颊。 　　景羽奉的手指很凉，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玉。 　　久久愣住了。 　　景羽奉像是意识到，随即结印一转，手指渐渐有了些温度，复又搭上了久久的脸。 　　“还冷么？” 　　久久摇头。她愣神，是因为景羽奉竟然摸了自己的脸，并不为别的。 　　“你哭了呀。” 　　久久一怔，仍是摇头：“没有哦。” 　　她明明都用灵力恢复了红肿的眼，怎么自己鸟鸟偏能看出破绽来？ 　　“不，你有，”景羽奉笃定，“为什么啊，小狐狸？” 　　久久缩了缩小鼻子：“啊……就是害怕你走掉了。” 　　“我不会的。”景羽奉换上笑。 　　“那拉钩哦！”久久伸出了她软乎乎的手手。 　　“嗯嗯，拉钩。” 　　因为从来不知拉钩是何，景羽奉不太会，只见久久的小手指在手中蜷了半分，她也连忙攥住。 　　这般小心翼翼，若是从前，只怕是从来没有的事。 　　“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不要哭哦。” 　　“鸟鸟怎么知道我哭了？” 　　她明明都藏起来了呀！ 　　景羽奉也不知道，她轻轻在久久手中落下一吻，像是风动。 　　久久更加楞住了，另一只手上攥着的两根糖葫芦仍未放下。 　　“不要哭了，好么？” 　　鬼使神差地，她就吻上了久久……俊脸红了半边，复又换上清明的目光。 　　景羽奉轻抚上久久好看的眉宇：“我不忍心看你皱眉呀。” 　　也许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作祟吧，亦或是之前结下契约的缘故，景羽奉知道的，久久确实很难过。 　　是因为她么？ 　　久久并未回答，她低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纵是她不谙世事，也大抵知道“吻”的含义。 　　久久的爪爪轻张。 　　复又抬眸：“鸟鸟不走，我就不哭。” 　　“好。”景羽奉轻笑，自家这家伙就是个小孩子嘛！ 　　小傻狐狸呀。 　　可……我终有一天要离你而去的啊。 　　死是宿命，逃不掉的。 　　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景羽奉该怎么办呢？ 　　她也没有想法。 　　也许会抹去久久关于自己的记忆吧。 　　但这对久久不公平，感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护的，她怎能轻易抹去那份属于久久的记忆？ 　　她不能的。 　　景羽奉知道她不能。 　　久久塞给景羽奉一根糖葫芦：“唔唔，快化了。” 　　的确，糖衣已经快滴到手上了。 　　“只能吃一根哦，吃多了牙会疼。” 　　“嗯。” 　　久久心想：若是自家鸟儿能永远待在狐宗，该有多好。 　　噩梦什么的，就暂时抛之脑后叭…… 　　正当这时，却响起一阵阵的敲门声。 　　“久久是我。” 　　门外是千千的声音。 　　“来了。”久久应声。 　　“是师父让我给你的。” 　　千千递给久久半张泛黄的纸。 　　“怎么？” 　　若是有事，师父从来都是亲唤自己前去，这……以递信的方式来传达，是第一次。 　　“你看了就知道。师父还有别的事要托我，先走了。” 　　“嗯嗯。辛苦了。” 　　久久抚平了信纸，开头只见赫然醒目两个字：洗血。 　　接下来是几行小字。 　　“以命换命，久久你可愿意？” 　　“命盘倾覆，神祇之血，惟神祇可洗。” 　　“成功不易，愿我徒弟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