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穷途

  “是什么是什么!”久久眼神闪着光芒,只要有法子能救自家鸟儿,就算很难,她一定会尝试。   至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   千千话在口里转了三转,才吐露出来:“洗血。”   “洗血?”久久蹙蹙眉,她没有听过,“怎么洗?”   “洗血,是为秘法,师父也从来没教过我们,大概是以命换命。”千千说得也没有底气,她也只知道这个词而已。   “以命换命?”久久疑惑地重复,随即合上端着的古书急急地往出走,“那个千千,我要去问问师父!”   千千一把扯住她:“喂久久,先听我说!”   “唔?”   “你可知……那位的身份是……”   千千口中的“那位”,应该指的就是自家鸟儿吧。   “你说鸟鸟,嗯嗯,我知道。”久久点头。   九天神祇,赤乌神兽。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狐狸,她是鸟儿,你该如何用你的血洗她的血呢?”   千千大抵是知道久久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久久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复又笃定,“至少现在有些办法。”   “若照你这个小崽子这么说,普天之下,千百轮回,这种生离死别多了去了,你可曾看过或听过有人洗血?”   若是能救心爱之人,用洗血办法能成功,那么怎会让“洗血秘法”隐藏于世间,分明就是代价太大了嘛!   估计……不只是一条命叭……世间有远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呀。   “未曾。我是听千千你说的。”   “那久久应该明白,有的事是你不能左右。”   久久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她复又扯过一抹笑意:“我明白。”   我明白,可我不愿让她忍受那般的苦痛。   千千叹了口气:“久久,你从来都是这样……”   从来,指的是前世今生。   “都是怎样?”   都是这般温和良善,前世……的你呀,亦是如此。   不过,千千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都是这样选择相信。”   ……   久久最终也没去找师父。   因为她知道,师父,是不会告诉她洗血之术的。师父不会让她踏入泥淖深渊。   自她有记忆之时,师父对她都是最好的,她总是能获求到自家师父所有的偏爱。   但不是溺爱。久久知道那不是。   师父怎会告诉她呢?   连自己的磕磕碰碰都放在心上,怜惜地跟什么一样。更别说……是洗血了。   师父又怎会告诉她呢?   久久轻叹一声。   师父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疯魔一般——执意要找能救鸟鸟的办法。   原因是,久久梦魇了。   她不愿回想那夜梦到的情形,但那副景象还是印刻在她的脑海,她无法摆脱。   ……   久久梦里的景羽奉,自始至终,都有一柄银剑伴她左右。   那柄银剑,衬得端坐在王位上的少年帝君,或颦或笑,眉眼总是带着一股英气。   那时的景羽奉似乎要年轻很多,因为她好像常笑。   但并非言现在的景羽奉“苍老”,她是九天神祇,对她来说,她没有生死,没有朝阳与薄暮之分。   她那时的年轻,是比如今更加年轻的年轻。   因为那时的景羽奉常笑。   准确地说,是久久梦中的她常笑。   景羽奉笑,久久也想跟着她笑。   万人朝拜,足践至尊。   说是最高贵的帝君,也不过如此。   但,星辉交映的大殿色彩逐渐褪去,四周被黑暗裹挟,端坐在高位上的少年眼神有了一种冷气。   四周巨变,似荒野,荆棘遍布。她堪堪抽出腰间的银剑,指着黑暗,红瞳似血,她还是那般清俊高贵的模样,一如既往。只是笑容不那么明显。   接下来,是恶鬼盘旋。   久久没见过那长着獠牙挥舞大刀的怪物,就当那是恶鬼吧。   青灰可怖的面孔从内而外,透露出狰狞的模样,久久看向那抹与黑暗鏖战的银光,心下一颤。   是血。   景羽奉全身上下都是血。   又是那样。刀口下能看见白色的里衣,准确来说,是逐渐漫着血红的里衣。   久久好想抱住景羽奉,让她埋在自己怀里。让她不用遭受这样的苦难,用自己的身躯为景羽奉遮蔽,遮蔽黑暗遮蔽刀光遮蔽一切。   可她不能。   在自己的梦里,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呵,真是痛哉!   景羽奉还是那个景羽奉,她孤傲不羁,睥睨万千,只是笑意要么消失,要么透着一股子寒冽彻骨的冷意。   也对,毕竟是以一人之力鏖战整个世界的罪恶。   “就凭你们么?”   “幼稚。”   “吾不会低头。渣滓。”   景羽奉语气孤傲而冷静。她十分从容。   可,所有的恶鬼渐合,黑气渐弥,一团巨大而古怪的东西跃显出来。   景羽奉似乎轻轻“哦”了一声,复又冷笑:“还要使什么把戏?”   她用银剑支撑着自己,却不小心扯了下肩臂的伤口,久久看到景羽奉蹙了蹙眉,白皙的脸色像一张纸,不透一丝血色。   明明如此狼狈,可景羽奉仍是那般不羁冷傲的样子。   她已经没有气力再继续下去了。   但她还是执拗的、带着一丝决绝的,站了起来。   她抬眸。   黑色的古怪东西像一只巨兽,獠牙可怖。   “景羽奉,”那巨兽用着一种恫吓的语气,沉重而嘶哑地嘶吼着“你以为你能赢么?”   它要弄死虚弱的景羽奉简直轻而易举。   巨兽却忽地化成一个女子的模样。   女子的声音带着一股悲天怜人的意味:“放手吧。”   景羽奉手中的银剑却忽得转了方向。   “你赢不了吾,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久久眸色渐闪,她很想去夺过那柄寒剑。   景羽奉要自戕!   久久清晰地看见,她的鸟鸟用着一种平静的姿态去堕入深渊,并非不甘,不是愤恨,甚至连一分一毫的多余的情感都没有体现。   “你赢了,但我……没输。”   银光一闪,无法挽回。   久久不忍再回忆,她不忍看景羽奉走向穷途末路。   鸟鸟……   你不能死。   你不能死……你可是九天神祇啊,你又怎么能死。   你可是……我的鸟鸟啊。
第二十四章 穷途
绝世妖狐:拾得傲娇女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