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发生得很突然，男人突然挣脱了保安的束缚，毫无理智地冲了过来，对着何照的脸打了过来，何照发现不对后脚步快速向后退去，但嘴角还是挨着了，渗出了血。 　　保安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制服了他，同时看着何医生连连道歉。 　　“小郑，报警吧。”何照眉头一拧，目光看着男子，用拇指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血。 　　小郑护手颤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是实习护士小高从业以来第一次见到医闹场面，吓得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直往下掉。 　　 　　顾明月快步走到何照的身边，拿出纸巾为他简单地处理了下牙齿间的血迹，看着问题不是很大，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她细心的举动，让何照原本凝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明月，你不管我，你先站到护士台那里，别过来，小心被伤着。” 　　她眼眶一热，抬眸看向他，就见他抬起手臂，落在她头顶的方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们赶紧给老子报警，老子也想找警察说说理，还有没有王法了。”男人用力挣扎着，同时继续大声谩骂，眼神凶狠。 　　“你快别在这发疯了，孩子是我救的，所有的后果都由我承担，你能不能走！”孩子母亲歇斯底里地说道。 　　“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这都是你的问题，自己怀孕不注意，给老子生了个病恹恹的孩子，很早的时候就让你放弃了你偏不听，现在每个月都得吃药，我上哪去凑药钱，你这不是害我吗？” 　　一番冷血的话说出来，让现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即便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的何照，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神色晦暗不明。 　　顾明月紧紧握住何照的手，害怕他情绪激动，刺激伤口。 　　“我们离婚吧，孩子归我，财产都归你。”孩子母亲突然像抽去了全身力气一般，淡淡地说。 　　“这是你亲口说的，以后可别赖我，到时候离婚协议上一字一句都给我写明白了。 ”说完了男人打算转身离开。 　　“小郑，报警了吗，这里的损失总得有人承担。”何照冷冷地说。 　　小郑护士点了点头，看着现场的狼藉，心情一片复杂。 　　 　　男子一听何照要让他赔偿，瞬间变了脸色，又开始骂骂咧咧，说过来说过去都是“没有医德、骗钱”等字眼，但是他被保安控制住也没有其他办法。 　　很快民警过来了，问询了何照的伤势情况，做了基本的记录，便带着闹事的男人离开了医院。 　　“小郑，赶紧把孩子妈妈送回病床，她刚做完手术没几天还得好好休养。”何照揉了揉眉头有些疲惫。 　　小郑点了点头。 　　顾明月眉头紧皱，现实中的医闹远比新闻里描述得还要惊心动魄，真实的抛妻弃子也比小说里来的更加残忍无情。 　　 　　现场每个人也都心有余悸，虽然与患者发生争执这种事在儿科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闹得这么严重还是头一回。 　　“我突然有些后悔学医了。”实习护士小高哭红了眼。 　　“古代小说里犯人被押赴刑场的时候应该就是这种体验吧，只不过今天犯人是我，砸我的不是蔬菜鸡蛋，而是我自己的交班本。”一向乐观开朗的小黎护士也百感交集，她的后脑勺现在还隐隐作痛。 　　“最主要的是我们还不能反抗。”宋昕叹了叹气。 　　“下次遇到同类型的事情，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抓紧报警，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一定要将自己的生命摆在第一位。”一地狼藉，何照静立在护士台跟前，眼睛深沉如墨，默默地看着现场。 　　沉闷的气氛在科室里传递开来，事情已经发生，大家只能尽快收拾现场的残局，收拾完后该查房的去查房，该值班的值班，大家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安静片刻。 　　顾明月盯着何照肿起来的嘴角，看着都很疼，但是他面色淡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让她有些心疼：“我刚去急诊那里借了个冰袋，你先冷敷一下”。她动作很轻地将冰袋敷在他的脸颊上。 　　“嘶~” 　　即使很小心了，过低的温度还是让何照的喉咙间发出了不适的声音。 　　“急诊的护士跟我说，冷敷一天后就可以开始热敷了，这样很快就能好。” 　　“嗯，走吧，我送你回去。”何照深处右手接过明月手中的冰袋，放到嘴角边轻轻按着。他本来想说自己就是医生，这些都懂得，但是看她关心焦虑的样子，莫名有些享受索性就没有解释，接着又伸出左手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用自己的手给她增加温度，然后准备离开医院。 　　 　　两人到停车场后，到了车跟前后，何照的嘴唇弯了弯，突然升起了想捉弄下明月的念头。 　　“明月，你知道吗，我嘴角这伤口光是冷敷、热敷怕是不够的。” 　　“啊，为什么？是因为伤得很严重吗？”明月凑近何照，细细地观察他的嘴角。 　　“我这是软组织挫伤。”何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软组织挫伤？那怎么办？不对，你自己就是医生啊，赶紧跟我说说要怎么治疗才好？或者你跟我说说需要什么药，我现在回门诊买药去，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需不需要挂个口腔科的号。”顾明月一着急，满脑子的疑问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也不行，这会儿门诊都下班了。” 　　 　　“你问得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才好。”何照低着眼，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得看见明月担忧的神情，她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让他很想拥她入怀。 　　这样想了，他也就做了。 　　“明月，软组织挫伤指的是我嘴唇有破裂，涂点红霉素软膏就可以了。” 　　“何照，你骗我！”顾明月伸出手来，对着他的胸口一阵快速地捶打。 　　“再捶下去，我就想吻你了。”何照黑眸光芒流动，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接着嘴角向她的嘴唇慢慢靠近。 　　明月心跳如鼓，配合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内心有些开心，也有些期待，慢慢地，鼻尖嗅到的都是何照的味道，她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吻落下。 　　 　　一秒... 　　二秒... 　　三秒... 　　五秒... 　　 　　一直没等来吻的明月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却看到何照勾着笑一直看着她。 　　“何照你又骗我！”明月一阵脸红耳热。 　　“嘴角烂了，所以我得安分守己，克己复礼。”他的身体依旧是保持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姿势，只是声音悠哉而“欠打”。 　　明月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鼻尖轻轻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