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对不起，其实那份试卷一直都在我的课桌里，只是上面...上面你知道的，写了很多我们当时留下的话，那个时候，一旦被发现早恋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妈妈也是六中的德育主任，我很害怕被她知道之间事情。”赵一澜一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当压抑了太久的秘密，终于被说出来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写在试卷上的话？明月一愣。 　　哦，过了片刻，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份试卷上是留下了许多当时恋爱的小心情。 　　不外乎那几句： 　　顾明月喜欢赵一澜， 　　赵一澜喜欢顾明月。 　　顾明月和赵一澜要永远在一起。 　　 　　这还真是多么无法反驳还要表示理解的一个原因。 　　 　　“嗯，我现在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再见。”顾明月笑了笑，她也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赵一澜才合适。 　　 　　十月的下午，天气已经夹杂着丝丝凉意，不时有学生会在擦肩而过后回头注视赵老师和那位女子，好奇地打量一番后窃窃私语，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赵一澜脚步沉重，直觉自己是应该跟着离开这里的，可是他却迈不开步伐，到最后只剩长长地一声叹气。 　　他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看着顾明月的背影，似乎还奢望着能看到她的回头，却只看到了一位陌生男士正在向顾明月走近。对方个子高大，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身形长而挺拔，站在本身个子也不低的顾明月面前，竟显得顾明月有些娇小。 　　 　　“明月，风有些大，小心别着凉。”不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只见男人利索地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披在了顾明月身上，黑色和咖色风衣互相重叠，看起来分外和谐。 　　赵一澜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走向前去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好，你是明月的？” 　　“未婚夫。”言简意赅，接着就看男人自然地牵起顾明月的手，两人携着向校门外走去。 　　十月清冷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好似融合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让他挪不开视线。 　　 　　赵一澜就这样静默地看着他们离去，记得上上一次，明月刚转去文科班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言语地留给他一个背影；还有再上一次，她离开餐厅包厢的时候，也是如此。 　　前两次孤单而清冷，这一次幸福溢于言表，讽刺的是，两次他都没有站出来。第三次，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了。 　　 　　顾明月说得远远不够，还应该再加三个字：他不配。 　　十年前，他做不到挽留。这次，他更没有理由挽留。 　　他知道，从此以后，顾明月就真成了他经久难忘的遗憾了。 　　他苦笑了下，安慰自己也没什么，至少今天完成了迟到快十年的道歉，也算有所收获。 　　 　　校门口的茶吧似乎也想佐证他的心情，低声播放着Eason的《十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看来故事大抵都是相似的情景吧，慌张的重逢，快速的告别，然后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不，还是有些出入的，他们，怕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了。 　　 　　十七岁的赵一澜和顾明月，终究定格在时光里了。 　　赵一澜转身，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紧接着一阵风吹来，校园里片片黄叶漫天散落，很快，一切都归于尘埃。 　　 　　车子很快开出很远了，学校的建筑也在倒车镜里越来越小。大概行驶了有十多分钟，顾明月忽然问何照：“你就不好奇他是谁吗？” 　　“不好奇，反正是过去式。”何照嘴角微扬，浅笑着说道。 　　明月扶额，默了。 　　 　　又过了会儿，明月渐渐地有些困了，靠在车靠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何照透过后视镜看她双手环臂，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就随手打开了暖气。只是这样的情景只维持了一会儿，车里的导航提示屏上显示有来电，很快铃声在车里响起，明月被铃声吵到，侧了侧头，缓缓睁开眼睛。 　　何照减缓车速，接起了电话。 　　“喂？” 　　“何医生？打扰你休假了。之前安排做肝移植的那对母子家属来了，点名要见你，我看对方好像有些来者不善。”宋昕担忧地说。 　　“好，我现在过来看下。” 　　“嗯，那你路上慢点。” 　　何照挂了电话，逐渐加快了车速。 　　 　　等何照和顾明月到了儿科二楼时，就看到了小黎护士在扶梯口等着他们，一脸焦急。 　　何照边走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上次移植的那对母子，孩子父亲来了，认为医院不经家属同意就安排肝移植是违规行为，这会正在护士台那里闹事。”小黎说着有些生气，“自己放弃了还不允许孩子母亲救，孩子母亲签的同意书关他啥事？” 　　“没有同事受伤吧？” 　　“没有，刚开始骂个不停，小郑姐发现不对就叫了保安过来，但是他砸了不少东西。” 　　 　　何照他们很快走到了门诊门口，现场已经一片混乱，椅子、电脑和打印机都被扔在了地上，两个保安用力拦着一个男人，防止他进一步的威胁，几个护士正蹲在地上拾捡散落的病例资料。 　　“你就是何照？”被保安架着的男人一脸凶狠地看着何照，跟前躺着的是上次那个孩子的母亲，此时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手上的留置针已经脱落，地上都是血迹，小郑护士这会儿正扶着她。 　　“我是何照，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沟通，别动手。” 　　“就是你骗了我这傻婆娘去做的肝移植？你还有没有点医生道德，随随便便就给人安排做手术，还有那姓周的医生，我今天一块骂了，你们这些庸医经过家属的同意了吗？”说着男人又试图挣脱保安的控制，疯狂地踢着腿。 　　“我们在手术前已经告知病人家属手术情况，她作为孩子母亲也是具备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权利的。”何照语气平稳，眼神也很淡然。 　　“你胡说，你们医院就知道收钱，就知道骗人，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医生，我要告你们。”男人啐了一口。 　　“我们的所有术前准备和手术过程都是有对应手续资料的，您可以查阅，如果您仍然觉得存有怀疑也可以采用法律手段，我们随时配合。” 　　“还法律手段，我可去你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