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或许这曾是年少 　　 　　四月的晚风没有正月的冬风凛冽，它不轻不缓的拂在陈忆的脸颊上，带着专属于春日的和煦。 　　 　　其实四月并不热，只是因为某些特定原因，陈忆悄悄红了脸，仗着夜色昏暗和晚风猪舍给自己一剂冷定药剂。 　　 　　陈忆家离这里不算远，于是徐文静和她打算踱着月色慢慢的走回家。 　　 　　这一次的相处里，陈忆其实是很喜欢徐文静的，和传言中的1那个女神姐姐简直不差分毫，还更平易近人。 　　 　　所以，后来不论再怎么样，陈忆也始终觉得是自己输的一塌糊地，和徐文静这个女孩无关，她只是单纯的记恨着陈柏扬的一切罪恶行迹，又单纯的爱恋着这个在年少时期给她过美好幻想的男生。 　　 　　这顿商业聚餐吃的很快，等陈忆缓过神来，她已经坐上了自己助理给她打的车上了。 　　 　　刚刚两个人说好工作后发生什么了？陈忆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陈忆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脑里浮现出陈柏扬在日料店里的一举一动。 　　 　　陈忆很惭愧，时至今日，这个相隔了五年不见的“少年”还是撩她心魄。陈柏扬就像是盛开在烈日的妖冶玫瑰，夺她心神，也败她其爱。 　　 　　而陈忆从那晚过后就是藏在阴暗地带再也不能见人的翠阴的苔藓。 　　 　　放在座椅上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陈忆瓢晃在上空的心神。 　　 　　陌生号码。 　　 　　“你好，陈小姐，冒昧打扰了。” 　　 　　耳边响起的是今天才做过道别的声音。 　　 　　“你好，请问？”陈忆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过手机壳，想让自己通过这样的方式冷静一下。 　　 　　“就是想告诉陈小姐一声，这是我的号码，我的私人号码，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男生带着一丝沉稳的气息，是陈忆以前最喜欢的声音。 　　 　　“好的，我记下了。”陈忆在这几天里实在是说不强对陈柏扬什么感觉，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忙的理所应当，也忙的莫名其妙。 　　 　　“那陈小姐，我以后可以约你共进晚餐吗？” 　　 　　“什么意思?” 　　 　　手机里另一端突然就没了声音，相替代的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陈柏扬应当是打开了车窗。 　　 　　原来他也会紧张，降下车窗来冷静头脑吗？ 　　 　　“陈小姐，如你所听，我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无关乎工作，单对于我们两人的发展。我这样说实在是有一点唐突，但是我绝无冒犯陈小姐的意思。” 　　 　　陈柏扬平静的说完这番话，换做了陈忆哑口无言。 　　 　　是吗？那么简单吗?以前自己喜欢了五年的人，就这样那么简单的和别人说着想要共进晚餐的话吗？当年他也是这样对徐文静的吗？ 　　 　　“好啊，没问题。我非常乐意和陈先生共进晚餐。” 　　 　　“好的，谢谢陈小姐了。” 　　 　　电话挂断了很久，陈忆却不愿意松开，她看着倒退而过的街景，不知该为现在的自己庆贺还是该为曾经的自己悲哀。 　　 　　原来不是她不对，而是自己本就不是陈柏扬喜欢的那一类型，所以再怎么坚持也是没有用的。 　　 　　哈......以前的自己知道了该会有多么伤心啊。 　　 　　而现在的陈忆却只有满满的恨意，最后一丝爱意也被陈柏扬亲手抹杀在数日前的一个夜晚了。 　　 　　带了数年的项链也陈忆丢在了公司里。 　　 　　陈忆是觉得自己精神恍惚了，明明刚才还在车上，现在竟又不知不觉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家。 　　 　　打开门的一瞬间，陈忆就看见了当年她去找书法家题的李之仪的一首诗——《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当年她藏着心思用铅笔写在陈柏扬数学书内侧的一首情诗，也不知陈柏扬他看见过没有。 　　 　　算了，看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陈忆脱下穿在脚上的高跟鞋，伸手去扯这副字。既然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那这些东西就不应该再留着才是了。 　　 　　该收起来，可又收在哪里呢? 　　 　　陈忆猛地想起自己的好闺蜜——江槿，放在她那里总该没错的。 　　 　　按照现在这位主书法家的出名程度，以后等江槿的孩子——自己的干女儿出生了，还能拿出去卖。 　　 　　陈忆想着这件事有赚不亏便二话不说开始收字帖，装在盒子里。 　　 　　明明收画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等画在盒子里过后，陈忆也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陈忆真的没有力气了，真的没有力气了。 　　 　　这几天陈柏扬都睡在公司里，看的钱泽昊自己自愧不如，深深觉得自己不够努力，还应该再加一把劲，也佩服自己老板能把生意做成这个样子，是真的下了精力啊。 　　 　　虽然陈柏扬是Memory公司的老总，但是大大小小的事宜几乎都是要过他眼的，他不容许自己的公司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前一段时间天娱公司怎么样自作自受，怎么样消失在京城的娱乐圈里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不愿意再做那一只“猴”。 　　 　　陈柏扬今日考虑的是要不要进军电影产业，他的Memory公司近年来是主打偶像路线，但自从顾林演了电视剧爆火成顶流开始，连带着Memory公司都做着变革。 　　 　　唯一还没有涉及的就是电影了，只是电影产业带来的风险也很大，一旦投资错误，整个公司的资金链断裂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他不愿意让公司冒险，不愿意让自己那么多年做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他有点头疼，不仅是公司的事情，还有陈忆的事情。 　　 　　他今天也是鬼迷心窍了会给陈忆打电话，明明暗暗告诫过自己要一切按部就班的。 　　 　　全都乱了，全都脱离了他原本的掌控。 　　 　　...... 　　 　　陈忆今天起的很早，她想趁着星期一的好日子，来天安门广场看看升旗仪式。 　　 　　说来也惭愧，她来京城那么久还没有见过这里的升旗仪式，即使她住的地方离天安门还挺近，但也真的是起不来。 　　 　　她想旭日东升，红旗飘扬。自己想好的一切应该对着国旗立誓，自己说了不算。 　　 　　陈忆来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但广场上已经能够依稀看到来往的人群了，这是陈忆以前不曾注意到的。 　　 　　等等......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有点过于熟悉了。 　　 　　这不是........陈柏扬吗？ 　　 　　不会吧，他也来看升旗仪式？那么巧？ 　　 　　陈忆下意识的想规避开陈柏扬，毕竟天安门广场那么大，躲一个人应该还是很简单的。 　　 　　想到这里，陈忆二话不说的就开始转身，生怕一个不小心陈柏扬就会扰乱她所有计划，一如当年那般。 　　 　　“陈小姐？” 　　 　　陈忆刚刚转身，就听到这不远不近的呼唤，这转不是，不转也不是。 　　 　　陈忆干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自我式的祈祷，希望陈柏扬可以自觉点离开这个地方。 　　 　　“陈小姐？” 　　 　　声音离陈忆越来越近，陈忆掩耳盗铃的行为算是彻底失败了。 　　 　　陈忆也不好一直僵持在哪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身看向陈柏扬。 　　 　　“陈总，怎么会一大早在这里啊？” 　　 　　“我在公司办公，算着时间来看升旗的。你呢？你也喜欢看升旗吗？” 　　 　　陈柏扬心里当然知道陈忆是不可能起那么早起来看升旗的，只是藏不住自己忍了多年的小心思，抑制不住的想要调侃她。 　　 　　“我家离这里挺近的，来看看。” 　　 　　“这样啊，那一起看吧。”陈柏扬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陈忆搓了搓露在空气里的手臂。 　　 　　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陈忆的肩头。 　　 　　陈忆被突如其来的外套惊了心神，彻底没有心思好好对着国旗立誓了。 　　 　　她不禁想，陈柏扬是不是遇见每一个和徐文静相似的女孩都是这么对她们的。 　　 　　大好的心情也就这样被击了个稀碎。 　　 　　陈忆闭了眼，细细听起风声以此安慰自己还没有被铸坚牢靠的心墙。 　　 　　陈忆自己都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风的了，三年前？还是四年前？ 　　 　　总之听风真的能稳定心神。 　　 　　良久，陈忆终还是睁开了双眼，她看着升在顶端得红旗，在心里默默致敬，动手打算将陈柏扬得外套还给他。 　　 　　带着陈柏扬温柔味道的西装外套还没有从陈忆得肩膀上离开，就又被陈柏扬按了下去。 　　 　　“你想吃什么？起那么早，还没有吃早饭吧。外套你先披着，现在还有点冷。” 　　 　　按在陈忆肩头的手掌温度透过那层不算厚的西装外套烫在陈忆的心上。 　　 　　弄得她再次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陈柏扬看陈忆没有说话，继续提议道：“这里过去不远就有早餐店，走吧？我们走过去的话，应该正好开门。” 　　 　　现在的陈柏扬当真不见当年那股潇洒和恣意了，也许是他藏起来了吧。毕竟对徐文静这一类的女生是应该温柔以待的。 　　 　　“好。”陈忆总是做了应答，不过她很奇怪为什么陈柏扬会知道，“陈总对这里怎么那么熟悉啊？” 　　 　　“这....也就是才创业的那一段时间整夜整夜睡不着，就会想着那看看国旗，心里就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继续支撑着自己前行，看的时间多了，自然对这旁边的一些东西就熟悉了。” 　　 　　陈柏扬没有说的是那股莫名的力量其实就是陈忆，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陈忆在国旗下和自己打招呼的场景，那是烙在心底里不可磨灭的印记。当他每次坚持不下去，来看看升旗仪式，他就会想起这个脸上永远带着笑意的女孩。 　　 　　可这些陈忆应当是永远不会知道了，他不打算说给她听，有些东西始终适合永远埋在心底。 　　 　　“那恭喜你熬过来了，我相信Memory公司会越来越好的，有你这样的老板，是他们的荣幸。”官场话说多了，陈忆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到底是阿谀奉承还是真心实意了。 　　 　　就脱口而出罢了。 　　 　　天光乍现，天安门已经没有才来是那般昏暗了，人群在这里更加显眼。陈忆往后看去，是向上飘扬的国旗。 　　 　　陈忆随着陈柏扬走，被他带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不同的是，越往里走，人越多。 　　 　　是不羁于在城市困局里自由行走的老人。 　　 　　虽没有刚才的天安门喧闹，可陈忆这时候是真的感受到了一刻来自心底深处的静谧，而这份静谧来自过往的人群。 　　 　　陈柏扬在一家早餐店门口站立，替陈忆拉开她面前的凳子，示意陈忆坐下。 　　 　　陈柏扬继而低头询问陈忆：“你喝不来豆汁吧？” 　　 　　陈忆点了点头。 　　 　　“那我就点平常我吃的怎么样？”陈柏扬再次低声询问陈忆的意见。 　　 　　　 “好。” 　　 　　陈柏扬征求完陈忆的意见后，转身走向了早餐老板店的摊位，端着两位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放在陈忆面前。放下还不够，又去拿了两个紫米馒头，这才坐在了陈忆的对面。 　　 　　皮蛋瘦肉粥升起的雾气围住了陈忆所带的眼镜镜片上，连带着陈忆所看见的一切食物都带上了一层模糊的影子，让着一切都透露出虚假的意味。 　　 　　这本就是假的，陈忆在心底里告诫自己。 　　 　　他顺手摘掉了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虽然更模糊了，但也却让陈忆的心底更加踏实了。 　　 　　是的，陈忆是不信这些温和时刻会对着自己。 　　 　　在她的记忆里，陈柏扬本就该是不羁的少年，本就是很多女生痴想过后却得不到的一个男生。 　　 　　“喝啊！”陈柏扬看着陈忆发愣，禁不住提醒她。 　　 　　“嗯。”陈忆不轻不痒的回应这陈柏扬的话。 　　 　　用手腕上的橡筋挽起散在后颈的头发，防止它落在粥里。 　　 　　陈忆尝了尝面前的皮蛋瘦肉粥，不禁有多喝了几口。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喝到又是什么时候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面包牛奶的生活，肠胃很久没有在清冷的早晨吃过热乎的东西了。 　　 　　当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就算是经过多年伪装，也不会改掉自己最初的习惯。 　　 　　陈柏扬眯起眼，一点一点的瞧出了陈忆年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