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远行
灵虚真人在时,崔昊还压抑着几分天性,自师父走后,崔昊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本就与这男孩儿甚是投缘,又兼这吕岩每次看他都是满眼崇拜,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更让他飘飘然。 两人去私塾厮混,合伙掏鸟蛋,跋山涉水,崔昊玩了属于山野少年幼时应该玩的一切。
虽然吕岩父母面前他代表着玉霄观,必须得成熟稳重,可他始终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若让他一直端着反倒束缚了他的天性。
崔昊惊奇发现吕岩与自己一样,都是特别讨厌在私塾读书的孩子;而关于掏鸟蛋,这八岁孩子爬树的技艺更是自己拍马不及;打弹弓的水平也是出神入化;涉水跋山这孩子更是从未曾说一句疲累。闲暇时光,崔昊便向吕岩讲述着玉霄观的奇闻趣事,讲着清微、灵明、玉清、上清及太清等境界的诸位师长同辈,虽偶有吹嘘却也基本属实,相处下来两人更是相见恨晚甚觉投缘。
而入夜之后,崔昊则加紧修习灵明境道法,前几日的遭遇如梦魇纠缠着崔昊,敦促着崔昊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运起内息这次的修习却再没有了以前的关隘,本来四五个时辰才能运转完成的灵明境心法,现在一个时辰竟就可以全部吐纳完成,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他却不知这主要还是得益于前几日自己多次经生历死,灵明境贵乎精神提升。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共计一百单八周天的关隘无非归于百汇、八会(指脏、腑、气、血、筋、脉、骨、髓八个聚会穴)气海三穴,而尤以百汇最难,崔昊三番五次死里逃生,百汇穴已是彻底贯通。以精转气的筑基完成以后,现在的崔昊可以说是已经彻底迈进了修仙大道的门槛。
惊喜交集的崔昊慢慢走出房门散心,不知不觉间重又回到掌门师伯与魔尊决斗之处,此时已经没有了殒命之忧的崔昊再故地重游,不禁踌躇满志,又或许人人皆是如此,历经困苦再回首往往感慨万千。
逆生五行大阵告破之后,此处的暑气已是退了不少,越来越多的当地居民夜间活动也更加活络了,只是这时子时已过夜渐深沉,路上已然没了行人。
月挂中天之上,月光如水莹莹照在水面,清风习习,蛙声阵阵,凉爽的天气静谧的环境,一切的一切让本就欣喜的崔昊更加舒畅。
慢慢踱步于河边草地,脚下一颗石子硌了一下崔昊的脚,他弯腰捡起这粒石子慢慢端详,这石头在月色照耀下表面闪着幽幽的红光,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看不清楚,这粒小石头内部似乎闪耀着马上就要熄灭的五色火焰,周身可能也是因为河水冲刷变得分外圆润,崔昊用手指轻轻抚净石上沾染的泥土,顺手便塞进道袍里。
又待几日之后,崔昊便有了踏上归程的打算,大难之后这些许闲暇时光让崔昊倍觉惬意,而久违的家庭生活更是让他深感温馨。他试探着向吕岩说出自己要走的意向,那男孩儿张了几次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一整天两人气氛静默的可怕,崔昊三番五次试图打破这种尴尬,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两个人就这么度过了一个白天,一直持续到夜里一家人吃晚饭。本来每天热热闹闹的两个人此时却静的出奇,连吕岩父母都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他们只当崔昊吕岩两人玩耍时候吵架了,看看吕岩,又用眼睛询问着崔昊。
还是崔昊率先打断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叔父叔母,家师嘱咐事了之后当及时回山,在此叨扰多日,多谢盛情款待,万分感激。只是……”
崔昊没有说要回山了,但吕岩父母一听便对自己儿子为何如此态度了然于胸,刚想劝劝,吕岩放下碗筷喊一句“我吃饱了”就溜回了自己房间。两人面面相觑,只得冲崔昊尴尬一笑,崔昊也勉强的回了二老一笑。
简简单单对付了这顿饭,三人就各回各房了,崔昊回屋后就看到二老径直去了吕岩的屋子。吕岩躺床上,父母二人站在床边,三人聊了一会儿吕岩忽然下地跪到父母二人面前,吕岩母亲搀起吕岩回到床上坐好,而吕父背手在屋中踱来踱去。看到吕父站在窗户旁边朝自己屋子望过来,崔昊赶紧躺在床上装睡。
吕岩装睡没有一盏茶功夫,就听房门“咚咚咚”被敲响,他只当吕父知道了他偷看他们三人对话,怀着做贼心虚的忐忑心情他赶紧打开房门,不敢抬头望一眼吕父。
“崔小道友,没打扰你休息吧?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父没有进门,只站在屋外说。
“叔父,您先请进屋,我暂时也还没有睡意,有什么事您请指教。”昊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将吕父让进屋内。
“犬子听说你要离开,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这也不知从何说起……”
吕父这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崔昊都有些着急了。
“叔父,我与吕岩小兄弟最是投缘,其实若不是家师嘱托,也是万分不舍,有什么您尽管说便是。”
“那个,那我就直说了,犬子自从那几日有幸观看贵派神功,对贵派仰慕至深,数日以来茶饭不思,不知道,那个,不知道贵派是否还收弟子?若是……不妨让他一试?”
吕父说的含含糊糊,但是崔昊却听的真切,不禁心中也是一喜。
“叔父,原来如此,虽然我门派门规森严,但是收徒规矩却也不算严苛。但说来我终归只是一介门徒,收徒这事我说不上话。但如果吕兄弟想去,我自然会尽我全力引荐。退一万步说,就算确实门派不再收徒,我也保证把吕兄弟平平安安的送还给您二老!”
吕父听到崔昊这番话也是喜上眉梢,轻轻拍拍崔昊肩膀然后急急便回头走了。
“我去和他说一声,也让他高兴高兴!”边说吕父头也不回把手掌伸过头顶冲崔昊摆摆手。
崔昊回到屋中也是喜不自胜,盘腿坐于屋中修习功法,吐纳更加绵远悠长,清浊两气自行分离,周天运转也甄于完满,这样的进展让本就心情好的他愈发兴高采烈。他本想就着美妙的心情舞一番玉霄剑法,刚要取剑,那把剑似听懂了他的意思一般直直飞到了他的手里!
一个未出发的夜,两个辗转难眠的少年。就如同青葱岁月时的我们,睁着的眼睛里做着的全是关于未来的梦。
翌日清晨,崔昊推开房门,吕岩一家人已经整整齐齐站在门外。吕父未抬的头、吕母红肿的眼以及吕岩不舍又期待的眼睛悉数印入崔昊的眼帘。
“崔小友,外面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两头驴子,虽然行进未必多快,但毕竟此去路途遥远,还是骑驴子更适合你俩。”
“换洗的衣服还有足够的粮食都在包袱里面,一定好好听你崔哥哥的话,路途遥远,到了一定给家中来信。”吕母抚着吕岩的头,仍是万分不舍。
“叔父叔母,驴子就不用了!”
崔昊从吕母手上接过包袱顺手挎在背上。默念几句口诀他双指朝前一指,背后长剑便从剑鞘中自动脱出。长剑飞到几人面前,剑身变宽变长,逐渐变成一柄长约六尺宽约三尺的大剑。
崔昊拉吕岩先后跳上飞剑,确认吕岩已经搂好自己,崔昊又是双手一指,长剑“嗖”的一声便朝天空飞去,本就有几分卖弄之意的崔昊此时更是多了几分得意,长剑倏忽之间已是消失在天际,天边远远传来崔昊的声音。
“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
地上只剩久久驻足的一男一女,川流不息的一溪一河,以及人流络绎不绝的一座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