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烟，闪着橘黄的光亮，明与暗，光与车窗映出的轮廓，像是犬牙交错，相互吞噬。就这样，林烬独自一身身处狭小的空间，抽了一夜的烟。对于林烬来说，这场夜晚的渡过，如同油锅里煎炸的蚂蚱，煎熬难耐。 　　 　　只有一支一支，不停顿地抽着烟，才能给他自己心里的那点空缺填补些湿润的泥土。 　　机场的风太大了，吹地顾侨眼睛干涩地生疼，迎风泪来的匆匆，没有意识的液体顺着眼角汹涌而至，顾侨有些清醒自己戴着墨镜跟口罩，至少这样不会太丢人。 在候机厅一直待到下午，本来晴朗的天气突然阴沉起来，像多变的小孩的脸。 天空像被漆刷成落寞的鸽灰，仿佛是一场交响曲的落幕。 机场人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太好的原因，顾侨透过墨镜看到每个匆匆而过的行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带着些仓促的抑郁。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将它拿了出来，紧握在手心。 “苏遇，如果有时间，记得来日本找我玩，我坐东，嗯还有……算了，再见。” 顾侨在登机的最后一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苏遇，头也不回地登上飞机，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值得顾侨再留恋的事物，他所想拥有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离他越来越近。 短信是被林烬接受到的，苏遇去了卫生间，他见桌子上苏遇的手机震动，拾起手机看见是顾侨的信息。 “怎么了？”苏遇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不太用力地跻着拖鞋，发出“哒哒”地声响。 “顾侨是不是喜欢你？”林烬扭过头来，吃醋地盯着苏遇。 “他喜欢的人是你！”苏遇没好气地抓起头上的毛巾砸到林烬身上，力道并不大，林烬也刚刚好接住，搭在一旁。 他闷闷不乐地迈着小步子，张开胳膊上前拥住苏遇，刀削似的下巴上泛青的胡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直直地抵在苏遇光洁的额头上，扎地苏遇头皮发麻。 “不高兴。”林烬委委屈屈地说。 “为什么不高兴？”于是苏遇在林烬无比哀怨的眼神下，戏谑地问他。 “太丢人了，不要说。”林烬别扭地扭了扭腰，把脑袋埋进苏遇的脖颈里。 苏遇看着一向独尊自我，桀骜高冷的林烬，还有这样一面，不仅没有觉得可笑，反而心脏剧烈地跳动，连看他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柔软起来。 “你别扭什么啊……” 真别扭，这种话放在平时，不应该是林烬对他说的吗，苏遇想。 林烬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地震动起来。 “林烬，接电话。” 苏遇见拿下巴顶着自己的人，丝毫没有去掏手机的打算。苏遇伸了手到林烬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拿出来，划开接听键，放在林烬耳边。 在林烬不怀好意的注视下，苏遇真想扬手把手机直接扣林烬的脸上。 “小宝贝儿可真贴心。”林烬咬了一口苏遇拿手机的手，才慢条斯理地接过电话。 “喂。”讲话地口吻冷漠。 “苏遇，照片的事情的确不是苏遇做的，顾侨都已经坦白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还是 　　他一夜的诚惶诚恐，明白了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内心会酸涩难熬，反而会说不出话来。多少甜言蜜语，尽是说给多数不想干系的人听。 　　 　　他有时会负气地想“林烬，你矫情什么，爱而不得又不止你一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里还是会闪过不少有关苏遇的零星片段，是了，萍水相逢而已，本来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直到远处天边似是白鲨鱼翻了肚皮，当最后一支烟燃灭，烟蒂沾满宽阔的掌心，车内充斥着香烟的浊气，林烬才肯带着一身的疲倦，敞开车门，向外扬了扬肩上，袖口沾的烟蒂，起身离开。 　　 　　天才是灰蒙蒙亮，看来白鲨鱼的肚皮有些沉重。 　　 　　房间里的视线昏暗，苏遇的眉骨太柔，好醒目。他蜷窝在沙发里，面孔半埋在抱枕里，留一半温和的眉目在外，任林烬观赏，嘴角绽放桃花。 　　 　　林烬蹲下身来看着他，目光是深长灼热的，胸膛剧烈起伏，大概是离地苏遇近了，一向沉稳的他，也变得仓皇了，手掌心里直沁出汗珠。 　　 　　忽然，林烬伸手过去想轻抚苏遇的耳垂，看着男孩姣好的睡颜，心底被一丝丝地蜂蜜给灌满。 　　 　　可是林烬伸过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下，还是收回来了，他面部冷硬的线条却因为苏遇的睡颜变得柔和起来了。林烬并不是不想触碰，只是怕打搅苏遇睡眠。 　　 　　手机屏幕灯光忽然亮起，林烬迅速捂住屏幕，又揣进怀里，怕光亮穿过手指缝隙，打扰到苏遇。 　　 　　林烬低头翻来苏遇的手机，就看见顾侨发来短信。 　　 　　“苏遇，今晚我就要回日本了，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你想好了的话，今晚就来机场找我，我们一起走。” 　　 　　林烬回头看见苏遇依旧还在睡着，回复消息拒绝了顾侨。 　　 　　“不了，再见。” 　　 　　寥寥几个字，林烬却打地格外沉重。 　　 　　林烬在顾忌着后果，他不想苏遇离开自己，跟顾侨共赴他乡是真。可是背着苏遇替他做决定，苏遇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 　　 　　顾侨很快回复了信息，林烬想也没想地点开短信翻开来看。 　　 　　“苏遇，我对于这几天的事情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闹出这样的乌龙，希望你能原谅我。” 　　 　　什么乌龙？林烬带着疑惑正想回复顾侨，想从中窥出什么有关苏遇跟顾侨的关系来，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把手机放回到它原来被苏遇所安置的地方。 　　 　　林烬抬头看，正是苏遇揉着惺忪的眼睛，单手撑着沙发垫要坐起来，显然还没注意到林烬的存在。 　　 　　苏遇的母亲此时正在打开微博，刷新微博动态，日常关注苏遇跟林烬这对炒地火热的cp组合。 　　 　　看到两个孩子亲密的合照，苏遇的母亲高兴地合不拢嘴巴。 　　 　　苏遇的父亲见到苏母难得地笑得这么欢快，就凑过看了一眼。 　　 　　“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和我们苏遇凑的这么近啊。”苏遇的父亲指着屏幕上林烬的照片，低头询问苏遇的母亲。。 　　 　　“这就是林烬啊。”苏遇母亲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笑得眯成了弯弯的月牙。“有没有觉得这孩子长得挺好看的，一看就觉得一个阳光干净的孩子。” 　　 　　苏遇的母亲越看林烬就越觉得喜欢，用年轻的话来说，正是应了她心里的白月光少年了。苏遇的母亲窃喜。 　　 　　“林烬是个男的？！”苏遇的父亲倒是不像苏遇的母亲那样坦然，得知消息后反而顿时炸了毛，脸上惊讶的表情不言而喻地夸张。 　　 　　“是啊。”苏遇的母亲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对苏遇父亲的态度并不感到有多么的意想不到。 　　 　　“你是说，林烬他…他是我…”苏遇的父亲颤抖着一只手，直直地抵在手机屏幕上。 　　 　　“对，林烬，你女婿。”苏遇的母亲补充。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苏遇的父亲听了苏母的话，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也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向后移了好几步，他鼻子和嘴巴之间的胡子，被气地抖了三抖。 　　 　　“你个老顽固。”苏遇的母亲不满地看了一眼苏父，随后很快地收回视线又放到苏遇跟林烬的合照上面。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它裱起来，让我想想应该放在哪里呢。” 　　 　　“你敢！”苏父气地跺脚。 　　 　　“起开起开，你挡着我路了。”苏遇的母亲面无表情地推了推苏遇的父亲，一副脾气超臭“我都看不起你”的样子。 　　 　　“两个男孩子怎么可以……简直败坏……”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崇尚自由恋爱，国家有规定，男人就一定要爱女人吗？你还不是一样，爱那几只笔，那几张纸，那几方砚台，每一样都比爱我要多。”苏母两手臂相互交叉地抱着，倚在门廊上，一字一句话都让苏遇的父亲黑了脸。 　　 　　“你这是无中生有地胡说八道！”苏遇的父亲气愤地指苏母。 　　 　　苏遇看到的林烬，还是意气风发的林烬。 　　 　　眉目是疏朗轩昂，一双黑瞳仁如同湖水一皎澈，鼻梁高挺，架着一副金边的圆框眼镜，头发梳成利索的三七分。唇珠饱满禁欲，令苏遇想起他吮吻这双唇时的情形。 　　 　　苏遇情不自已地嘤咛一声，软了腰肢。双手撑着沙发艰难地支起整个身子。他半阖着眼睑，舔舔唇，露出一张因睡意尚未消散而倦怠的脸“……我是在做梦吗……” 　　 　　顷刻间，林烬感触颇深，心底五味杂陈。 　　 　　那一句带着鼻音朦胧的“……我是在做梦吗……”让他觉得心酸酸的，他是平日里待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是有多么不好吗，明明受委屈的是自己，被嫌弃的也是自己，心酸煎熬的还是自己。 　　 　　林烬理了理袖口，极力节制情绪，冷淡地看了苏遇一眼，抬腿就要急促地离去。 　　 　　“烬！”苏遇呼吸缱绻地伸出两条纤细白皙的胳膊，急切地缠上林烬的宽厚的手掌。 　　 　　“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苏遇像小猫，用额角蹭了蹭林烬急不可耐要抽回的手掌，动作亲密又惹人怜惜。 　　 　　他将巴掌大小的面孔埋进林烬的手掌心里，微凉的液体传过他的掌间缝隙。 　　 　　“不要走…求求你…林烬。”苏遇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张黏着黑色发丝的脸，小小的脸蛋因为委屈而涨地通红。 　　 　　听着苏遇带着浓重鼻音对自己说着话，林烬的心其实早就已经跟一团浸了水的海绵似的，软绵绵的，他含着苦笑不得，俯身单腿跪在地板上，低头吻了吻苏遇的眉眼。 　　　　机场的风太大了，吹地顾侨眼睛干涩地生疼，迎风泪来的匆匆，没有意识的液体顺着眼角汹涌而至，顾侨有些清醒自己戴着墨镜跟口罩，至少这样不会太丢人。 　　 　　在候机厅一直待到下午，本来晴朗的天气突然阴沉起来，像多变的小孩的脸。 　　 　　天空像被漆刷成落寞的鸽灰，仿佛是一场交响曲的落幕。 　　 　　机场人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太好的原因，顾侨透过墨镜看到每个匆匆而过的行人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带着些仓促的抑郁。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将它拿了出来，紧握在手心。 　　 　　“苏遇，如果有时间，记得来日本找我玩，我坐东，嗯还有……算了，再见。” 　　 　　顾侨在登机的最后一刻，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苏遇，头也不回地登上飞机，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值得顾侨再留恋的事物，他所想拥有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离他越来越近。 　　 　　短信是被林烬接受到的，苏遇去了卫生间，他见桌子上苏遇的手机震动，拾起手机看见是顾侨的信息。 　　 　　“怎么了？”苏遇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不太用力地跻着拖鞋，发出“哒哒”地声响。 　　 　　“顾侨是不是喜欢你？”林烬扭过头来，吃醋地盯着苏遇。 　　 　　“他喜欢的人是你！”苏遇没好气地抓起头上的毛巾砸到林烬身上，力道并不大，林烬也刚刚好接住，搭在一旁。 　　 　　他闷闷不乐地迈着小步子，张开胳膊上前拥住苏遇，刀削似的下巴上泛青的胡渣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直直地抵在苏遇光洁的额头上，扎地苏遇头皮发麻。 　　 　　“不高兴。”林烬委委屈屈地说。 　　 　　“为什么不高兴？”于是苏遇在林烬无比哀怨的眼神下，戏谑地问他。 　　 　　“太丢人了，不要说。”林烬别扭地扭了扭腰，把脑袋埋进苏遇的脖颈里。 　　 　　苏遇看着一向独尊自我，桀骜高冷的林烬，还有这样一面，不仅没有觉得可笑，反而心脏剧烈地跳动，连看他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柔软起来。 　　 　　“你别扭什么啊……” 　　 　　真别扭，这种话放在平时，不应该是林烬对他说的吗，苏遇想。 　　 　　林烬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地震动起来。 　　 　　“林烬，接电话。” 　　 　　苏遇见拿下巴顶着自己的人，丝毫没有去掏手机的打算。苏遇伸了手到林烬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拿出来，划开接听键，放在林烬耳边。 　　 　　在林烬不怀好意的注视下，苏遇真想扬手把手机直接扣林烬的脸上。 　　 　　“小宝贝儿可真贴心。”林烬咬了一口苏遇拿手机的手，才慢条斯理地接过电话。 　　 　　“喂。”讲话地口吻冷漠。 　　 　　“苏遇，照片的事情的确不是苏遇做的，顾侨都已经坦白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还是尽快地结束跟苏遇的关系吧，还有……” 　　 　　没等吴浅把话说完，林烬直接挂掉了电话，神情久久地保持着寒冷。 　　 　　“林烬。”苏遇踮着脚，抬手去抚平林烬的眉宇“为什么不答应经纪人？” 　　 　　林烬忽然笑了，抬手托起苏遇的臀“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失去你。” 　　 　　“可是……”苏遇不安地将手搭在林烬的肩上“如果这一切都因为我而毁灭了呢…那么…” 　　 　　“嘘。”林烬将手指抵在苏遇的嘴唇“以后不准胡思乱想了。” 　　 　　“林烬……”苏遇没底气地开口。 　　 　　“嗯？”林烬歪着头看着苏遇。 　　 　　“对不起，对不起之前对你说那样的话，让你失望，让你伤心。”苏遇从林烬的怀里挣脱着跳下来，站的笔直地，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你知道吗苏遇，当时最让我失望的，是你的冷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遇带着哭腔，两只手揪着衣摆踌躇，林烬笑了，一把将他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