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林窈苏醉
  瞧着世间,人事宣阗事未休,几近四荒江水流,一场犬马,声声入耳,生生入梦。
  "何以已悲?"林窈抬眸寻来者,来者声线柔和,声声入耳听得仔细。
  "我所悲,悲在轻信红颜,断然以
  为你是我的私藏物,未曾料到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林窈躺在病床,月光透过窗洒下,洒在她的身上。
  "听闻红尘,十有九故。何不淡泊?坐看云起云落。"
  林窈指腹缓缓划过他们从前的合照,在心底轻轻念往事如风。
  
  可那些沉重的,像沙,又像石一
  样的恨意在作祟。
  怎么轻易地让往事随风而去。
  她收了泪水,目力所及处亮堂起来,周身万物,物物入目。
  “苏醉,你终于来了。”
  纵然她想收住眼中的泪水,可奈
  断断续续,没有始终。
  “林窈,不要再做傻事了,可以吗?”
  苏醉是突然得知的消息,林窈跳舞时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索性没有大碍,只是一时之间恐怕是没办法再继续跳舞了。
  林窈多次喊人一定要通知苏醉,叫苏醉来看她。
  
  苏醉只好带着陶苏请了假,坐飞机来B市。
  "你可曾一夕之间被喜欢的人所抛弃?为什么,苏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们不合适,林窈,我说过的。"
  "你可知,在你走后,成为满城风雨的始作俑者,我成为常人茶余饭后谈足的笑话。"
  "对不起。"
  她不得不承认,往事终将不会成为往事,一切都没有过去。
  苏醉离开的那一年,一直把她带大的祖母去世。
  直挺挺地现在祖母墓前执着黑伞,葬礼这日没有下雨。只有她觉得阳光明媚得刺眼,周
  身前来吊唁的人驻足的目光更是碍
  眼。
  她是挣扎着想向扑大火扑去,抱着祖母尸首唉唉痛哭的林窈。
  这个形象蛰伏在她体内,等待被唤醒,像火山,像海啸,根本没有任何傲气凌神可言。
  在骨子里还住着另一个她,那个她胆怯、懦弱、愚蠢、偏执、卑微,那是幼时遭遇所留下的莫大后遗症。
  她同人们交好,人们只惯会欺骗她,敷衍她,畏惧她。
  所以她骄傲,让生人不敢亲近她。
  她从来以为,只有苏醉,苏醉可以一直陪着她。
  
  无论她是谁,是重要的人或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从不会刻意去讨好或
  是冷落。
  呵,行来几许山水,不胜人生一
  场醉。
  “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林窈猛力地捶打着床“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回来!”
  "我不喜欢你,林窈。"
  "不,不,你喜欢我的!我以前跟外婆说过,你会好好照顾我的。"
  “林窈,已经过去了。”苏醉偏头,不想看她折磨自己的模样。
  林窈恍惚地笑了,也是,本来就是自己先放的手。
  林窈没喝酒,可是满口的言语又像是醉后的胡话,绯红缓缓蔓延爬上她的眼角,苏醉一贯地看着她,默不
  作声地。
  "你太残忍了,苏醉。"
  "我知道爱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情,这一次,换我来好好爱你行吗。”
  "你还记得从前,我们坐同桌的时候,凡事勾不起我的兴趣。你便执了他写书法的毛笔,将你的名字。绘在
  我手腕上,就在拉拉衣袖就能看到的地方,毛笔字很难清洗,那段时间我很痛恨你,可也把你清晰地记在这里了。"
  指腹狠狠地戳着脑袋太阳穴部
  位,硬生出一种想要戳来头盖骨,展示给苏醉看。
  "我曾问他若是青梅竹马各安家,谁还记得往昔花前月下,你捧着我的
  脸吻了吻我的唇,说我贯会胡思乱想。"
  同他在一起后,林窈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以后,一定要有对儿女,说来她很贪心,希望有对儿女凑个好字能够膝下。
  女儿要留长长的头发,若无事时一家人便排伴家家酒,她是长发莴苣姑娘。
  儿子要长得同他父亲一般好看,眸子漆黑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两个小孩子两张面孔,小手一定要暖暖的揉在我的大手掌里,揉进她的心里。
  她可以拖着他们过树穿花,去看伦敦跟大笨钟,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待他们上小学时,每日准时在门口等着他们回家,期待他们扑向林窈的怀里,携款着不度玉门关的春风,满怀的奶糖香甜。
  这样的日子,过多少辈子,都不会感到腻。
  "你是我做过最好的梦。"
  林窈轻蔑一笑,有些自嘲"我同你讲这些做什么,你又不再喜欢我了。"
  不得不说,林窈有些温怒,她气苏醉,也气自己。
  "你不会明白的。"林窈兀自摇摇
  头。
  "好好保重自己,我们终究不合适。"苏醉还是说了狠话。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林窈偏执地问他。
  苏醉一时语塞,想起幼时所学的那篇《庄子》二章,绕来绕去一切皆因从本末提起。
  深宵的B市,灯海依旧,市中心隐约有从南岸吹来的海风。
  不知谁家的探戈曲偷偷爬进了酒馆的窗,惊心动魄的探戈。
  激越调子中看到了着装明艳的舞
  娘,鬓发边一只盛开的芍药。
  眸子漆黑又温柔,就像胡兰成笔下朱砂,南国早开的夏花,不知然中,已是惊魂。
  林窈突然向前倾身吻上苏醉的唇,纤细的臂弯勾上他的单薄的肩。
  有些事情,偏偏就是来的这样的陶苏徘徊于走廊,她本无心窥看
  他们之间的事情。
  只是护士叫她取提醒苏醉,还是早些离开,不要打扰林窈静羞,她才
  去敲开虚掩的门。
  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的时机,很难把握,亦很难说。
  眼前的幕幕,应该来说对陶苏无
  关的,可是心里还是一寸一寸地胀痛。
  “不好意思!”陶苏讪讪地退出去
  “打扰了打扰了,两位继续。”
  偏偏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口
  嗨。
  砰! 霎时间,苏醉将林窈推开,站起身,前去追陶苏。
  “别推开我!”
  但若是说因孤独而寂寞,需要一个温暖的臂膀呢?
  是甲是乙,是林窈,是陶苏,或
  者甚至是苏醉都没有关系,不过是相
  互给足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