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里，有黑暗的海岸和暗影笼罩的树林，有供折磨的房间，也有供邪恶享乐的房间。正当汤姆闲逛的时候，一个迷人的恶魔从门口探出头来，头发里的蛇从她的手臂伸向汤姆。　　 　　“土与火之子。”她咬牙切齿地喃喃道。“我难道不漂亮吗?”　　 　　“我不知道吗?”汤姆回答。“怎么了，蛇妖?”　　 　　一条蛇的分叉的舌头在他手腕内侧闪烁着。“再观察一下。”　　 　　汤姆停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女朋友不会喜欢的。”　　 　　那位女士和她的蛇们茫然地瞪着眼睛。汤姆耸耸肩。他自己也没有完全理解艾薇的反对，但和艾薇在一起，这是一个小小的代价。　　 　　“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吧?”那个阴险的声音在他心里喃喃地说，而且一天比一天响。艾薇对他说的最后几句话之一就是她恨他。她对他说的是恨，而不是爱。她可能不认为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汤姆再也见不到她了。不管汤姆做了什么，艾薇都不会知道或关心。　　 　　汤姆做了很多事，在娱乐节目中把痛苦淹没。他很残忍，也很失控。　　 　　汤姆希望自己能确信自己不会屈服于诱惑。他不能。高贵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告诉自己:今天不行。再坚持一会儿。　　 　　经过恶魔的房间很久之后，汤姆发现了一座坐落在荒野中的石塔。在他头顶上方的窗户里，有一盏灯亮着。　　 　　他记得这个地方。　　 　　在汤姆和狼群一起奔跑的日子里，狼群远离巫师团，但这个世界充斥着凡人，而汤姆也足够像人类一样需要一些必需品。汤姆和阿玛利娅偶尔会从凡人的村庄偷食物和衣服。　　 　　汤姆见过一个凡人母亲。她有一头闪亮的头发，还为她的孩子唱歌。汤姆跟着声音走。阿玛莉亚跟在他后面，像他的影子一样躲不掉。他们看着这个凡人母亲追赶她的小男孩，抓住他，在他的脸颊上发出嘶嘶声。她不是想伤害他。“他们在玩。”汤姆小声说。“人类也这么做吗?”　　 　　“它们都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玩，”阿玛利娅轻蔑地说。“凡人”。　　 　　“哦,”汤姆说。“我不知道。”　　 　　唯一和他一起打球的人是阿玛莉亚。后来，汤姆确定艾薇还小的时候，家人会和她一起玩。当时，他相信只有凡人才会这样。　　 　　从那以后，当狼群冒险接近人类时，汤姆就会……人类是迷人的，他们发明了魔法的替代品，用诸如“爱”和“优雅”这样毫无意义的词语来当作咒语。彼此住在小房子里，虚假的灯光如此明亮。　　 　　汤姆发现了一个住在石塔里的凡人女孩。她的窗户里亮着灯光，就像他自己能看到的小太阳。　　 　　他会在晚上偷偷溜出狼群，听那个女孩在她的塔里唱歌。　　 　　 　　“只是一首黄昏时的歌，当灯光暗淡时，　　 　　轻弹的影子轻轻地来了又去，　　 　　尽管我的心疲惫不堪，终日愁苦，　　 　　黄昏时分，爱的老歌仍向我们歌唱，　　 　　来了爱的古老甜美的歌。”　　 　　 　　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里面镶着金色的头发。凡人总有一些光明的东西。汤姆觉得她可能想找个人唱歌。　　 　　白天，她在山上游荡，看守着一群动物。汤姆记不起来他们是绵羊还是山羊。他们的食物。狼把一些人拖下来了。　　 　　他试着和她说话。最初的几次并不顺利，但你总能吸引人们的回忆，然后再得到一次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的机会。　　 　　后来，神父和他的社团会当着汤姆的面抱怨女性的无理要求。汤姆觉得这很烦人。根据他的经验，对女性的要求是，你基本上要干净，对她们说的话感兴趣。那不是很难。　　 　　汤姆第三次和这个凡人女孩见面时，他给自己洗了个澡，找到了合适的衣服，还跟她说了她有一天想去看看这座城市的梦想。　　 　　“你很迷人，不是吗？”女孩问。　　 　　汤姆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女孩发出悦耳的笑声。　　 　　“我的心不安全！你是一只大坏狼吗？”　　 　　汤姆看出她喜欢有点邪恶的想法。“很近的东西。”　　 　　他们一起坐在低矮的石墙上。她头上戴着雏菊。　　 　　当阿玛莉娅找到他们时，汤姆正微笑着看着那个女孩。他只有一瞬间注意到灰色的形状在冬天的地面上滑动得很低，过快地覆盖了它们之间的空间。凡人女孩没有那么多时间。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死亡，直到死亡降临在她身上。她的笑声在她的喉咙被扯出之前变成了一声尖叫。汤姆本应该试着救她，但他被吓呆了。他看着他的眼熟把女孩撕成碎片。　　 　　“你想要什么？”阿玛莉娅咆哮道。“一个小凡人爱叫你自己吗？凡人不重要。这就是凡人之爱的终点。”　　 　　雪地上的血迹，和一声尖叫后的寂静。汤姆吐了。　　 　　后来，汤姆站在他们藏身的洞口，喃喃念着母亲书上的咒语，以免忘记。阿玛莉娅来到他身边，以她变身后的狼人形态——用后腿走路，人形，穿着她偷来的长睡衣，但仍然长着皮毛和狼牙。汤姆发现她装得很怪异。这让他觉得自己比什么都被困住了。　　 　　“看着我，”阿玛莉娅说。“我就像一个人类。好多了。你很高兴这样和我在一起，不是吗？”　　 　　“是的，”汤姆向她保证。　　 　　狼分不清你什么时候骗了它们。人们也很少能。　　 　　汤姆再也没有尝试过，和一个凡人。他们可以轻易带走他们的光明和温暖，让你置身于寒冷之中。阿玛莉娅对他们的看法是对的。　　 　　现在汤姆在地狱里，听着这首歌从塔顶飘下来。“尽管内心疲惫，悲伤了一天又一天……”他的肋骨下有一个空洞的回声，冷得像一个空洞。心痛。想家。他一生都有这种感觉。　　 　　他可以跟着光辉灿烂的人间甜蜜的旋律上楼。　　 　　塔里的门是一扇笼门。　　 　　“来吧，”汤姆告诉撒旦和闪烁的影子。“我很久以前就知道有比这更好的东西。”　　 　　凡人不适合他。　　 　　穿过地狱里冰冷的田野，穿过像蘑菇一样从地里长出来的树木，汤姆瞥见了一座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建筑。阴影中比雪更深的灰色，坚实而令人安心。建造得看起来像一个凡人的坟墓，有一段石阶，女巫可以来回通过，还有一个宽阔的石栏杆，汤姆坐在外面的阳光下看书。凡人称之为巫术学院，因为他是哑巴。　　 　　尼克总是记得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学校。在他接受黑暗洗礼的前几天，他和狼群一起待在山里。阿马莉亚漫游到很远的地方，汤姆看到了他的机会。他没有策划任何计划。他震惊地意识到，她已经离开多久了。他猛地抬起头，心想:我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　　 　　他跑了。阿玛莉娅抓住了他。她试图把他拖回来，但他反抗了。这感觉像是他最后的机会。她咆哮着伤害了他，狼人红了牙齿和爪子。在一个模糊绝望的时刻，汤姆确信她会杀了他。他想起了几年前坐在母亲身边念的咒语。　　 　　汤姆满嘴是血，双手颤抖着，瞬间移动了。　　 　　传送是高级魔法，夜之教堂的女巫和术士后来告诉他。对一个连书都没签过的男孩来说，太高级了。它应该杀了汤姆。他们对此印象深刻。　　 　　汤姆瞬间移动到了小镇野生森林的山脚下。穿过树林，巫术学院敞开着黑暗的大门。　　 　　女巫们欢迎他。他一直很孤独，但现在他被像他这样的人包围了。他们带汤姆参观了学院，在石墙后面的安全的、柔和的猩红色灯光，并把他带到一个四面都充满惊奇的大房间。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汤姆终于又找到了他母亲的书。　　 　　汤姆不像艾薇一样不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他在《野兽之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对汤姆来说，一本书能为他提供庇护是有道理的。　　 　　汤姆在图书馆呆了几天，在那里他发现了爱德华的作品。然后他出来探索他的新家。汤姆遇到的第一个学生想攻击他，这对他们不利。接下来是一个金发的家伙，他想要别的东西。　　 　　“你好，”他说。“我是卢克。你真漂亮。”　　 　　汤姆傻笑着。“是的，我知道。”　　 　　“我正在去神父经营的俱乐部的路上。禁止女生入内。女巫被关在外面很好，对吗？”　　 　　你是垃圾，汤姆想，除了看卢克，什么地方都看得见。他偶然看到一条低矮的石头过道，通向一张红色天鹅绒沙发和两个女孩。一个在睡觉，她的头在另一个女孩的腿上。那个还醒着的女孩用手捋了捋沉睡者乌黑的头发，没有意识到有人能看见她。当时，汤姆不知道在凯蒂温柔的时刻抓住她是多么难得。　　 　　“你愿意加入我们的社团吗？”卢克问道。“你很适合。”　　 　　这是一种侮辱，但不管汤姆有多不喜欢一个人，他都希望每个人都认可他。　　 　　“也许以后吧，”汤姆带着迷人的微笑说，意思是永远不要，请去死。他走向女孩们。　　 　　他们注意到他的方法。　　 　　颧骨特别好看，脸上更可爱的女孩是凯蒂，汤姆以后会发现她，她扬起眉毛说:“姐姐？”　　 　　莫甘娜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蹦蹦跳跳地来到凯蒂身边，红彤彤的头斜靠在凯蒂的肩上。　　 　　他们有三个人，汤姆赞许地说道。像一个包——不，像一个家庭。他们在一起会更安全。他们会变魔术。他们会互相保护。　　 　　他身体前倾，伸出手去抓住石头门楣，这样他就被框在门口，让他们看很久。　　 　　“你好，女士们，”他低声说道。“我是尼克。”　　 　　过了一段时间，汤姆在各个领域都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正式成为了他们的男朋友。　　 　　除了和怪异姐妹在一起不是汤姆想的那样。凯蒂从来没有带着那种甜蜜的表情看着他。他慢慢明白这不是他的。有时候，怪异姐妹会说是女孩的时间，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　　 　　他们也制造了幻觉。幻觉是女巫的第二天性。这不应该让汤姆想起阿玛莉娅，她用狼牙假装自己是人类。但确实如此。　　 　　在阿玛莉娅之后，汤姆的世界是他的学校和他的咒语、女巫和书籍。每个人都说他是拥有一切的人。　　 　　只是在他最近最孤独的时候，他才承认没有什么感觉是真实的。　　 　　每当怪异姐妹们抓到住在附近的半个凡人时，她们都会骚扰她。汤姆从未见过她，但当《怪异姐妹》谈到他最喜欢的作家的女儿艾薇时，他引起了注意。汤姆对爱德华很好奇，他写了那些精彩的书，娶了一个凡人妻子。　　 　　有一次，怪异姐妹在讨论她们有多害怕艾薇来学院。神父和女巫集会从来不允许这个半人半神的人参加夜间教堂的邪恶仪式。她从小就远离其他女巫。　　 　　“她一定很孤独，”汤姆沉思着。　　 　　凯蒂听到了。“她孤独吗？她的家人对她大惊小怪，好像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女孩。她上的是凡人学校！她喜欢凡人。她自己也有一个。他们牵着手在树林里走来走去，好像她害怕会失去他。”　　 　　汤姆犹豫了。“他是想逃跑吗？”　　 　　凯蒂嗤之以鼻。“她待他如黄金。如果你问我，她很温柔。比如爱德华。”　　 　　“哦，”汤姆说。　　 　　下一次机会，他看到了艾薇和她的凡人。他抓住了一个和凡人交谈的机会。很自然，汤姆的记忆力吸引了他，但他学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凡人很乐意和艾薇在一起。凡人恋爱了。　　 　　汤姆从远处看到了艾薇，喜欢他所看到的。　　 　　他回家和怪异姐妹分手了。　　 　　地狱般的寒冷，汤姆记得在夏天见过艾薇。他背离了巫术学院的幻想。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他学校的门看起来不像笼子的门。　　 　　汤姆一直在等待万圣节前夕，等待艾薇来到学院。但汤姆很担心。也许漂亮的艾薇太像凡人了。在学院的痛苦是残酷的。　　 　　一个来自凡间的女孩可能会害怕。她可能会被杀。　　 　　然后艾薇走进了他们的地狱合唱团。她在怪异姐妹愤怒的注视下唱歌，每个人都明白她什么也不怕。她实际上和汤姆假装的一样勇敢。他静静地站在诵经声中，惊呆了。　　 　　感觉像是被认出来了，汤姆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突然感到一阵喜悦和宽慰。　　 　　哦，你在这里，汤姆想。我一直在到处找你。　　 　　那天午餐时，他要求和艾薇坐在一起。那天晚上，黑魔王来到汤姆身边，要求汤姆遵守承诺。路西法告诉汤姆让艾薇信任他。　　 　　欺骗对汤姆来说很容易。　　 　　他喜欢为艾薇做事。他看得出她也喜欢他。汤姆有希望。　　 　　直到阿玛莉亚回来，汤姆一直知道她会回来，内心深处。阿玛莉娅感觉到汤姆可能终于幸福了。　　 　　汤姆应该为了艾薇杀了阿玛莉娅。但他没有，因为他很虚弱。他把另一只狼引诱到他身边，把心给了艾薇，好像那是阿玛莉娅的一样。一颗虚伪的心，就像汤姆自己的一样。　　 　　他把阿玛莉娅锁在山洞里。他不想他们两个都死。　　 　　“请理解，”汤姆一边用铁链锁住阿玛莉娅，一边恳求道。　　 　　她转过脸去。“我明白你从小就是那种会关笼子的人。”　　 　　阿玛莉娅挣脱了，艾薇因为他而受伤。然后，阿玛莉娅死在了森林的地板上，令他感到恐惧和羞愧的是，汤姆哭了，艾薇原谅了他。她搂着他，吻着他的额头，抚摸着他，用人类互相触摸和交谈的温柔方式和他说话。她告诉汤姆他爱阿玛莉娅，这不是软弱。　　 　　就在那一刻，汤姆确信自己爱着艾薇。真的爱她，就像凡人一样，以一种他不知道的方式爱着任何人。他是怎么表现出来的？汤姆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