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基利安听到雷鸣般的敲门声时，他正在房间里写生。他扔下木炭跑了，但他爸爸先到了。当基利安走到前门时，汤姆已经把一个空瓶子塞进夹克里了。　　“嗨，凡人，”他说。“你，走开。”　　 　　“你是什么？”当他开始蹒跚地走开时，他父亲用一种眼花缭乱的声音喃喃地说。　　 　　冷空气从敞开的门吹进来。基利安认为可能很快又会下雪。基利安嘴里挥之不去的寒风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像铁锈味一样。就像血一样。　　 　　“你说什么？”基利安问道。“汤姆。你听到他说的了吗？“　　 　　汤姆朝他爸爸的方向冷笑。“我没在听。我不太注意凡人。当然不是那个。“　　 　　基利安走上了他父亲的道路。“爸爸。你问过汤姆他是什么人吗？“　　 　　“你看不出他是什么人吗？”他爸爸要求。“你是又瞎又傻吗？”　　 　　当他父亲的眼神落在基利安身上时，然后他们的眼神碰撞了在一起，于是他父亲厌恶地眯起了眼睛。　　 　　基利安被吓得退缩了。　　 　　“别看他，”汤姆命令道。“回你的房间，并呆在里面别出来。”　　 　　“不，等等，”基利安说，但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他对汤姆大发雷霆。“别再迷惑我爸爸了！”　　 　　“这似乎是个糟糕的主意，”汤姆说。“早些时候，一群凡人追赶凯蒂。你父亲是个猎巫人。他需要被人管理或控制，适当地。“　　 　　基利安犹豫了一下。“凯蒂还好吗？”　　 　　“乔安娜和她在一起。“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好的，”基利安说。“那就好。回到我爸爸…身边。“　　 　　“是的。让我们重新考虑一下杀死你父亲的想法，“汤姆建议说。　　 　　“我们还是不要了！”基利安说。“这一点都不好笑。”　　 　　通常汤姆的脸上都会露出笑意。今晚不行。冰冷的平静使他看起来像一个险恶的陌生人。这让基利安惊恐得像乌云一样对自己重复了一遍他父亲的话：你是干什么的？ 　　基利安请了什么东西到他家？　　 　　当凯蒂威胁基利安时，他认定她是在开玩笑。她的虚张声势就像盔甲一样，就像她的带翼的眼线一样，这一点很明显。他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个意思。　　 　　但也许是她干的。　　 　　那个叫卢克的家伙想要伤害基利安。凯蒂说她会杀了他，而汤姆一点也不在乎。女巫杀人。基利安知道这一点。每当他认为自己可以接受魔法时，他就会被提醒魔法可能是多么危险。　　 　　“汤姆，我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基利安绝望地说。“请你开个其他玩笑吧。”　　 　　汤姆的脸又一次变得冷冰冰的，怪怪的。然后他皱起了眉头。“很好，”他厉声说道。“比方说我在开玩笑。你真烦人。我现在就想吃千层面。“　　 　　“已经过了午夜了。我不会给你做千层面的，“基利安说。　　 　　他们最后来到厨房，基利安推着一盘加热过的法吉塔给汤姆送过去。 　　汤姆看了看盘子，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紫色小瓶，不停地拍着桌子边。然后他看着基利安的眼睛，把瓶子收起来。 　　“听着--”基利安开始说，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能注意一下我刚才做的事吗？”汤姆表示抗议。“这很有意义。” 　　基利安叹了口气。“哇，我太感动了，你相信我，当我显然不会毒死你的时候，我不会毒死你。” 　　汤姆不知怎么一次吃了两个法吉塔。 　　“早些时候，你说你打了一个白痴凡人？” 　　“是的，”基利安小心翼翼地说。 　　他想知道是不是比利和他的暴徒瞄准了凯蒂。试图欺负凯蒂显然是个坏主意，但比利不是吃素的。 　　汤姆发出了沉思的声音。“这不像你的作风。你去镇上那家新开的茶馆了吗？“ 　　每个人都说那地方很棒。基利安自己也不确定。阿米莉亚把茶洒在了她的面纱上，所以基利安和她交换了甜点，但浸泡了茶的面纱并不好吃。“我吃得不多。你想带艾薇去那里约会吗？“ 　　汤姆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凝视着窗外漆黑的树林。“可能不会。” 　　“她更喜欢赛伯勒斯医生的，”基利安建议说。“她的姑姑戴安娜在那里工作。” 　　“戴安娜会毒死我的，”汤姆喃喃地说。“但如果艾薇愿意的话，我会带她去赛博格医生那里。” 　　基利安嘲笑道。“他不叫赛博格医生。” 　　“它也不叫魔法学院。”汤姆咧嘴笑了。“要不让我记起重要的事情，基利安？” 　　基利安翻了翻眼睛。“汤姆，你换个角度听我说好吗？”不只是我爸爸在谈论女巫。我的邻居也是，还有看电影的人。有事情发生了。“ 　　“别开玩笑，农场男孩，”尼克说。“有个倒霉鬼在经营茶馆。我想她影响了在那里吃饭的凡人。“ 　　“为什么一个倒霉鬼要开一家茶馆？”哈维问道。“魔法太奇怪了！为什么有些恶魔会想让人们知道女巫呢？“ 　“在她成为恶魔之前，她是一个猎巫人，”汤姆说，他的声音很温和。“所以我打算控制住你父亲。” 　　猎巫人。猎巫人。 　　当凯蒂发现猎巫人杀死了艾利克斯的父亲时，基利安感到了和凯蒂看着他时一样的内疚不安。 　　汤姆继续说：“你在那个地方吃得不多，这很好。”“你似乎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凯蒂和艾薇驱逐了恶魔，这本应该解决问题的，但它没有。我们会找出原因的。现在，呆在家里吧。我会监视你父亲，我们应该看守你的房子。我今晚就睡在这里。我们应该把柠檬放在门口。“ 　　“我家的门就能抵挡茶馆的恶魔吗？”基利安喃喃地说。 　　“汤姆，我不想呆在家里，”基利安说。“我想帮忙。” 　　汤姆站在椅子上挂起一只柠檬，给了他一种同样高傲和有趣的神情。“对抗恶魔？你会死的，艾薇会难过的。“ 　　“我不是无助，”基利安坚持说。 　　汤姆的微笑充满了邪恶的嘲弄。“你是我们精致的小茶杯。” 　　“说真的，”基利安说。“如果人们有麻烦，我想保护他们。” 　　汤姆临时性地从椅子上走了下来，而不是跳下来。他突然把手放在椅背上，与基利安的目光相遇，表达了他的观点。 　　“说真的，”汤姆说。“你是个凡人。你能做什么呢？“ 　　基利安希望他能得到答案。他没有。他知道他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听着，”汤姆继续说。“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艾晴给你唱歌。她爱你。她想保护你。从来没有人来救我。你知道为了拥有你所拥有的，我愿意付出什么吗？“ 　　“那就拿去吧，”基利安怒气冲冲地说。“我不想要它。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对你很有好处。“ 　　他的兄弟爱过他，保护过他，后来死了。艾薇撒了谎。基利安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爱了。这样的爱是对一个永远不能给予任何回报的弱小孩子的爱。 　　一片可怕的寂静。汤姆似乎说不出话来。 　　和汤姆争论是毫无意义的。汤姆不在乎基利安的生死。艾薇是那个想要保护基利安的人。他必须让她相信他不只是个负担。　 　　他不知道怎么做。 　　即使他和艾薇谈过，也改变不了他是凡人的事实。 　　他可以为艾薇做任何事，比你做梦都要好，凯蒂在记忆中低声说。你没有女巫需要的任何东西。 　　沮丧和痛苦阴郁地盘绕在他的胸膛里，想要发泄出来，但汤姆没有做错任何事。汤姆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为了艾薇。基利安不想残忍地对待汤姆。 　　“你说…”基利安清了清嗓子。“你说没人来接你。” 　　汤姆的回答让基利安想起了在树林里打猎的日子。汤姆看上去像个野兽，突然被困住了。 　　“我不想谈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基利安说，“我真希望有人来。”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看衣柜顶端的架子，直到拿出一件图案T恤和一些运动衫，以及上次送给汤姆的毯子和枕头。他把毯子和枕头扔在床边的地板上，然后把衣服扔给汤姆，汤姆接住了它们。 　　“你可以留下来。穿着这些睡觉。“美国队长”是我的最爱，但我觉得你更像是个钢铁侠。“ 　　“哇，”汤姆惊叹道。“你在说什么？” 　　“有很多电影，”基利安说。“这需要太长时间才能解释清楚。” 　　基利安去了洗手间，换上了运动衫，那件榆树街衬衫上的梦魇是艾薇给他买的。他穿这件衬衣是为了安慰自己，因为它是她送的，但今晚，一想到小镇上悄悄蔓延的恐怖，就不会有什么安慰。 　　在他的怪兽、冒险和超级英雄的素描中，有数百幅艾薇、阿米莉亚和凯西多年来的素描。当基利安回来时，汤姆正在翻阅这些素描，手里拿着一捆扇形的素描。 　　“艾薇太小了！她总是戴着发带吗？“ 　　“自从我记事以来，”基利安说。“她喜欢整洁。” 　　汤姆敲门时，举着基利安正在画的画。 　　“我之前看过”艾薇“，”基利安解释说。“在赛伯勒斯医生那里。” 　　画她穿着鲜红色外套，留着雪白头发的照片，感觉就像抚摸她的猫一样令人安慰。画她使他头脑中拥挤的阴影消散了。 　　汤姆深情地看着这张照片。“这太棒了。” 　　基利安咧嘴笑了。“谢谢。” 　　汤姆对我很感兴趣，真是太好了。基利安的爷爷曾建议烧掉他的画。 　　“艾薇不是一个很棒的昵称，”汤姆继续说道。“艾薇听起来像是一条鱼。” 　　显然，对汤姆友善超过一分钟会要了他的命。 　　“这是个昵称！显然，巫师听不懂昵称。“ 　　汤姆看起来很恼火。“我有时会叫她‘拼写人’。” 　　“她姓什么？”基利安问道。“就像你们都是英国寄宿学校的男生？” 　　汤姆向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被另一张照片分心了。 　　“另一个女孩。”汤姆拍了一张阿米莉亚小时候的照片，她的头发卷了起来。“我在电影院看到她了。你喜欢她吗？“ 　　“我爱阿米莉亚。” 　　汤姆上交了另一幅素描。“她想要你。” 　　基利安说：“我不明白。” 　　“有什么好理解的，凡人？”汤姆扬起眉毛。“她想要你。” 　　汤姆脑子里想的怪事有一半他都看不懂。“不，她没有。“ 　　汤姆模仿基利安的声音说：“是的，她喜欢。我在剧院外面看到你们两个了。看着她，看着你，我就知道了。“ 　　“她是我的朋友！” 　　“那又怎样？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她很有魅力。你不觉得她很吸引人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任何人变得有吸引力。他在5岁的时候认识了艾薇，那是他们上学的第一天。他太害怕了，不敢和其他孩子说话。他爸爸说他总是说傻话。她先跟他说了话，他默默地凝视着，被崇拜征服了。 　　对他来说，一直都是艾薇。 　　现在，他尝试了让阿米莉亚变得有吸引力的想法。他惊讶地发现这比他想象的要容易。一想到他完全不认识的英俊小伙的前景，他就不寒而栗。但是，如果他想把阿米莉亚抱在电影院里，他就能体会到她在他怀里的柔和温暖，她那芬芳的头发轻抚着他的脸。以任何方式与阿米莉亚亲近，以任何方式钦佩她，似乎都不是不可能的。他一直那么爱她。 　　“阿米莉亚很漂亮，”基利安平静地说。然后他摇了摇头，想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清除掉。“但我们之间没有那样的事！” 　　“那为什么要让她倾倒呢？”汤姆问道。“这是一种举动。” 　　“那不是一招！为什么所有和女巫在一起的东西都要是性感怪异的城市？闭嘴，睡吧，汤姆。“ 　　汤姆在一小段时间的牢骚之后，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基利安终于可以休息了。 　　撇开关于个人事务的无情问题不谈，有其他人在那里是可以的。他一直睡不好觉。一夜又一夜，他闭上眼睛，又回到矿井里，看着周围的矿井坍塌。他吓坏了，尼克推着他。尼克-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对基利安提高过嗓门——尼克尖叫着让他跑，基利安，快走—— 　　通常他会叫醒自己，叫他的弟弟。 　　今晚，他被别的东西吵醒了。这是一种痛苦的声音，但不是基利安的声音。他用一只胳膊肘撑起身子，在昏暗的房间里眨了眨眼睛，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汤姆在地板上说。“没有。我不想--“ 　　基利安从床上滑落到地板上。他摇了摇汤姆。“醒醒吧。” 　　汤姆从睡梦中醒来，被蛇咬得后退，他举起手向后颤抖，以保护自己或施咒，直到他看到没有威胁。 　　“嘿，”基利安说。“怎么了？” 　　汤姆咳嗽得很疼，好像喉咙里夹着硫磺烟。“没什么。能在你睡觉的时候被撒旦拜访是一种荣幸。“ 　　“哦，是吗？”基利安的声音几乎让他失望了。“听起来不错。” 　　在月光下，汤姆的眼睛就像幽灵一样，你可以从窗户里看到，他抓挠着玻璃，想让它进来。他看起来心烦意乱，没有受到尊敬。 　　汤姆严加控制地说：“他有时会检查我，看看我是不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撒旦到底要你做什么？” 　　汤姆摇摇头，然后把额头压在膝盖上。 　　汤姆抬起头来。“山里很寂寞。”基利安犹豫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 　　汤姆的表情很糟糕。基利安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当我做梦的时候…”汤姆说。“地狱里似乎很寂寞。我不想去。“ 　　基利安尽可能温和地说：“汤姆，你不必去。” 　　汤姆回到地板上，用胳膊捂住眼睛。“我想留在这里。和艾薇在一起。“ 　　基利安无法想象想要留在小镇，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把地狱作为一个替代地点。 　　他让汤姆睡着了，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在那里看着他在月光下画的艾薇。 　　镇上所有的人都在谈论女巫。撒旦在梦中告诉人们该做什么，而艾薇永远不会让任何人告诉她该做什么。小镇一天比一天危险。就像他们的小镇建在火山上，他们慢慢地意识到天空中的云是烟。 　　必须得做点什么。 　　汤姆的声音又回到了基利安的耳边，清澈而冰冷。 　　你是个凡人。你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