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到达巫术学院时，我仍然被吓得魂不附体。碎玻璃的声音，先是砰的一声，然后是碎片落下时甜美的丁当旋律，甚至在我沿着走廊跑的时候，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我的脚步声在石头上回荡，好像有人在跟在我后面追赶。　　 　　没有时间担心运气不好或脾气暴躁的老人。我不想上课迟到。　　 　　巫术学校没有像凡人学校那样在节日期间停课，尽管正式的第一次集会要过几天才会结束。　　 　　坏学生不能休息，神父经常严厉地说。我们有几堂课要听，尽管我们没有课，而且我们被布置了几个圣诞节的作业。其中一份作业本应在今天交上。杰克逊修女是我最讨厌的老师，她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项目，然后建议我们两人一组做作业。当然，没有人自愿与这个半凡人合作。我在圣诞节度过了几个不眠之夜，独自完成了这项工作。　　 　　当我旋转着走进门时，杰克逊修女的嘴巴像一根太重的铁丝一样扭曲着。　　 　　“啊，艾薇，”她说。“你终于到了。我想您已经带来了关于反教皇圣女贞德丑闻及其前因后果的详细论述了吧？“　　 　　我一边拉开包的拉链，一边对她露出挑衅的微笑。“如果我没有，我敢露面吗？”　　 　　“谁知道呢，”杰克逊修女说。“我注意到你做了很多不明智的决定。“　　 　　我匆匆翻阅我的书，寻找那篇装订的文章。我以为我把这个项目忘在书包最上面了，但我怎么也找不到。　　 　　杰克逊修女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就像秃鹰盯着一头垂死的驴子一样，而我跪在教室的石旗上，拼命寻找我的作业。我甚至把书包倒过来了。作业并不在那里。　　 　　我从书本上抬起头，跌倒在地板上，看着前面拥挤的一排排学生。我同年的学生也来听了这些讲座，我特别注意到其中三个。有一次，我会怀疑凯蒂和她的怪异姐妹们玩了个恶作剧，把我的作业藏了起来，但这三个怪异的刻薄女孩和我最近相处得更好了。我的眼睛看到了凯蒂，她女王般的头高高昂起，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兴趣注视着这一景象，但我并没有看到如果她这样做了，我会想到的那种愉快的恶意。　　 　　我不认为这是凯蒂的把戏。这并没有改变我的作业已经消失的事实，杰克逊修女用饥饿的威胁斜视着我，没有人能够帮到我。　　 　　直到一个声音从我身后的门外传来。　　 　　“艾薇和我一起完成了作业，”汤姆咬牙切齿地说。　　 　　我从地板上不体面的座位上扭过身来，看到汤姆露出了牙齿，他说，脸上露出的笑容既令人警觉又令人警觉。他拿出一捆纸，用鲜红的浮雕皮革装订起来，华丽地送给杰克逊修女。　　 　　杰克逊修女受挫了，喃喃地说汤姆和我上课都迟到了。　　 　　“交了作业是一回事，汤姆。迟到是另一个原因。你们可以就座了。“　　　　 　　“我太忙了，忘了时间，”汤姆低声说，指着我坐在他旁边。　　 　　他正从脖子上解开一条黑色长围巾，从夹克里耸耸肩。雪花半融在他乌木的头发和肩膀上，像早晨消失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我坐在他旁边。　　 　　显然我也忘了带钢笔，但是当杰克逊修女的讲座结束时，对面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借给我一支铅笔，我迅速站起来，从嘴角对汤姆说：“你不必这么做。”　　 　　“但我想这么做，”他说。　　 　　其他学生正悄悄地走出教室。我痛苦地把包抱在胸前，汤姆背起包，和我一起走进走廊。他徘徊着，似乎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相信我，汤姆，我真的完成了作业。”　　 　　“我相信你做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忽视功课的人。“　　 　　“当然，”我告诉他，他笑了。汤姆令人眼花缭乱的微笑。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更小，更温暖，更私密。　　 　　“你不会违反规则的，对吧，艾薇？你是一个大规模的叛逆者。只有偷禁书和巫术才值得你花时间。要么大干一场，要么去做功课。顺便说一句，你的新发型很性感。“　　 　　“哦，”我说。　　 　　我没有考虑过我的新发型是否性感。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性感。但我希望。　　　　 　　我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我想，谢谢你。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留着它。我想我可能会把它染回以前的样子。“　　 　　我把我的灵魂签给了黑魔王，我的头发就开始变白了，就像地上的雪一样。我并不讨厌它的样子，但它让我感到不安。我一直喜欢我的头发和我母亲在我的照片中的颜色一样。在圣诞节，我召唤了我母亲的鬼魂。她曾是一个可爱的呆滞头发的女孩，甜美的凡人。一点也不像我。　　 　　我试着打扮成怪异姐妹的样子来搭配我的新发型，但感觉不对劲。我试着把母亲叫到我身边，但感觉也不太对劲。我希望我能弄清楚这个全新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记得当基利安看到我的新面貌时，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为我画了上百幅深情细腻的金发肖像。他可能不想把我画成这样。　　 　　我扬起眉毛看着汤姆，他显然是这个发型的粉丝。“如果我换回原来的发型，你会失望吗？”　　 　　他摇摇头。“不管怎样，你都很性感。”　　 　　那个词又出现了。我可能想变得性感，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咳嗽了一下。　　 　　“我真不敢相信我把作业忘在家里了，”我喃喃地说。　　 　　“我通常不会健忘。”　　 　　也许我把它放在茶馆里，但我可以发誓我甚至没有打开我的包。也许我把作业忘在家里了。我皱着眉头，试图回忆起来。我不是那种不把工作搞得井井有条的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每个人身上。这只是运气不好。“　　 　　真倒霉。　　 　　我抬头盯着汤姆，吓了一跳，看到他黑眼睛里闪耀着碎玻璃的光芒。　　 　　“出什么事了吗？”　 　　　我振作起来。“不！当然不是。一切都很好。太棒了。就像我的戴安娜姑妈说的那样，桃子般的热情，糖豆。嘿，欢迎你在邪恶之地过完圣诞假期回来。“　　 　　汤姆靠在墙上，声音温柔地压低。“你想我了吗？”　　 　　我犹豫了。“当然。‘邪恶之地’好玩吗？我从没去过，但我听说红死海里有美人鱼。我很想看看美人鱼。我觉得他们很迷人。我读过很多关于他们的书。“我听到美人鱼在唱歌，每一条都是。我不认为他们会唱给我听。“　　 　　我又咳嗽了一声，结束了报价。我不认为凡人诗歌在学院不神圣的大厅里是受欢迎的。　　 　　汤姆声称：“事实上，美人鱼确实是唱给我听的。”“只要有一点魅力就行了。”　　 　　“我敢肯定，不只是一点点。”　　 　　汤姆太迷人了，我无法安心。不过，他比白马王子更有魅力。我觉得这并不代表什么。　　 　　“如果你想在邪恶之地上看到美人鱼，我现在就把你传送到那里去。”汤姆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手掌向上。“跟我来，艾薇。”　　 　　我嗤之以鼻。“真的吗？”　　 　　“当然可以，”汤姆说。“我希望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能让人难忘。”　 　　“嗯……” 　　他的微笑是邀请的动作，嘴巴弯曲，眼神起伏。如果我把手放在他的手里，他可能会在一阵红色的火花和烟花中把我吹走。然后我被诱惑了，但屈服于诱惑可能是危险的。　　 　　我所知道的浪漫爱情就是基利安的手，他在户外工作时弄得粗糙，拿着铅笔和木炭的地方长满了老茧，但总是以无限的温柔触摸着我。带着崇敬，好像我对他来说是神圣和珍贵的。基利安不是一个令人兴奋的陌生人，但我非常愿意用任何可能的刺激来换取真爱的确定性。即使是现在，当我感到不安或害怕的时候，我也想一头扎进基利安温暖安全的怀抱。学院的女巫们无法理解。　　 　　对汤姆来说，没有什么是神圣的。　　　　 　　但我看错了基利安。我从小就相信真爱意味着承受一切，意味着永不放弃彼此。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不会和我分手了。真爱终究不是真爱。　　 　　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再爱他了。如果我放弃爱基利安，我甚至会忘记我会是谁。如果你一生都以为你只有一个爱，但这不是真的，那么什么才是真的呢？　　 　　在小镇传说中的12女巫的灵魂来袭的晚上，我向撒旦宣誓了我的灵魂。作为回报，我得到了足够的能量从地球上召唤地狱之火。除了我以外只有另外三个女巫能做到这一点。基利安可能会建议重归于好，但我怎么能在地狱之火燃烧的情况下去找基利安呢？这对他来说太夸张了，我不想再看着基利安离开我。　　　 　　尼克帮助了我，而基利安没有。也许我误会了他。他是个好朋友。也许他可以做得更好。　　 　　我的手在身旁摇晃，准备抬起来。汤姆的眼睛盯着这个动作。他那邪恶的微笑突然焕发出新的光芒，就像是在等待礼物的人。　　 　　“我们可以去红死海裸泳，”他诱人地补充道。　　 　　汤姆甚至不能做出类似凡人之爱的事情。他告诉我的也一样多。我是这周他的性感挑战者，仅此而已。把我心碎的碎片收集起来送给他是没有意义的。基利安已经伤我够深了。我不想再次被伤害。　　 　　我轻轻地笑了笑，尽管笑声听起来很勉强，但我还是打了汤姆的胳膊，就像我打凯西或阿米莉亚一样，这个手势是在说：好朋友，老朋友。　　 　　“别开玩笑了，汤姆。”　　 　　汤姆脸上的平静一下子闪了一下。但下一刻，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满不在乎地微笑着，我知道我是对的。　　 　　没有时间去想汤姆，也没有时间去想基利安。我在临近新年的时候打碎了玻璃。　　 　　我告诉汤姆：“红死海上的雨停了。”“我需要找到我的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