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云公子好。”喻黎盈盈一拜。
  
  “喻姑娘好。”云斐换了她一礼。
  
  云晗扶起喻黎,“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嘛。”
  
  “礼不可废。”云斐侧身让出一条道,“喻姑娘请至屋内。”
  
  云晗拉起喻黎的手将她向会客厅引去。
  
  “家中还有要事,就不多叨扰了。”喻黎行礼作别。
  
  云晗死死拉住她,不肯让她走,“阿黎怎的刚来就要走?”
  
  “确是家中事物繁忙。”喻黎拍了拍云晗拉着自己的手安抚道,“好好修炼,下月我还来看你夺目的身姿。”
  
  云晗见她离去之心已定,便将她送到门外,“阿黎可要常给我传消息。”
  
  “好。”喻黎挥挥手离去。
  
  最后剩下的就只剩林沐和他的心腹林舟。
  
  云晗回到屋中时,便听到林沐和云斐在谈论自己。
  
  “这一个月你便留在此处,帮我教阿晗术法,总不能太丢人,毕竟这是义父的家业,不能断送在我的手里。”云斐忙完这继任礼,心神暂且松了下来,又开始咳嗽。
  
  “我不教,你自己教,她的灵力一直不长进,再学会多少术法都无济于事,就是纸糊的老虎,白白浪费我的心神。”
  
  “咳……咳……”云斐像是故意使苦肉计一般,疯狂地咳起来,“没……没时间了,我还得闭关。”
  
  林沐轻轻地抚着云斐的背部,帮他理顺气息。
  
  “别急,我答应就是。”林沐收起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继续拿着这仙域大拿的令牌吗?你若是想,就算倾尽整个林家之力,我也必为你留住。”
  
  云斐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容,“别拿我当借口,你若想要,拿去便是,这烫手的山芋,我云家上下都不稀罕。”
  
  云晗听到此话,拍着手,走了进来,“哥哥说得对极了,我只想找到爹爹和全家人一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这些仙域诸事,我才不想管。”
  
  云晗挥挥手,如墨便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她双膝跪于林沐前面,双手捧着茶,举过额前,“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林沐端起茶,饮了一口,“这茶算是喝过了,我会竭尽全力教你。只不过……”
  
  林沐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这声师尊便免了,我可不想长你一辈,以后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叫我沐哥哥,多好听。”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那令牌,为何不直接交出去,省的麻烦,还要学这劳什子术法?”
  
  “若是如此轻易交出,那些世家岂不是便会看轻云家,那样人人都能到云家门前吐口水,我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要震彻这寰宇。”
  
  云晗仰天一笑,右手向天一抓,握紧拳头,好像此时天地尽在掌握。
  
  云斐摇摇头,心里想着,能活命就不错了,真是不害臊,这般豪言壮语,不知以前也这样说过的人,此刻再听到这话,心中可还平静。
  
  他看向林沐,好像又回到他们像云晗一般年纪,勇闯仙域,毫不畏惧的光阴。
  
  彼时,他还未遇到对他恩重如山的义父,也还没有到云家。
  
  那是他不过八岁,被父母抛弃在襄山之下,他什么都不会,只得沿街乞讨,好在四大仙门之一的林家坐落在襄山之上,在林家的庇佑之下,襄山子民都很是富裕,经常将吃不掉的饼子送给他吃。
  
  这日早上,狂风大作,黑云压城,他正拿着两块刚得来的饼子,准备回自己的茅屋避雨。
  
  他在通往襄山之上的路口上,看见两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蹲在地上。其中一个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小孩在“呜呜”地哭着,另一个身上的衣服满身都已划破,这孩子竟像个大人一般,一下接着一下拍着哭泣的小孩的背部。
  
  他见到这两人,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父母丢弃,流落到此地。
  
  他掏出已被自己的胸膛烘得暖暖的饼,递给两人,“饿了吧,吃吧,吃完我们一起去讨。”
  
  哭泣的小孩便是林沐,拍背的小孩是林舟。
  
  林沐身处世家肮脏之地,本就早熟,这时只是被欺负得很了,又无法还手,才有这委屈的一哭。
  
  此时见到一个乞儿,将讨来的饼给他们,还要与他们一起去讨,便把他逗乐了,抬起头来,看着这花脸猫似的小乞儿,不由得“噗嗤”一笑。
  
  “又哭又笑,黄狗憋尿。”乞儿说了一句林沐从未听过的非常粗俗的话。
  
  林沐愣了一下,片刻间便反应过来,他是在骂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正好刚受的气还没处发泄,他回骂道:“你才是黄狗。”
  
  一点力道也无,乞儿早已习惯,并不在意。
  
  此时,雨已经落下,正好滴落在他头顶,“下雨了,跟我来。”
  
  乞儿将饼又塞回自己的衣服中,拿起两人,很快便跑到了自己的茅草屋中。
  
  “吃吧。”乞儿又将饼拿出给他们。
  
  林沐看着这饼,更是委屈得不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饿了,也没有人像这乞儿一般将自己仅有之物让给自己吃。
  
  他接过饼,顿时泪如雨下,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饼上,将脆脆的饼滴得湿湿的。
  
  乞儿一把抢了过去,用衣袖擦了起来,“湿了就不好吃了。”
  
  林沐见他又将饼收回,顿时觉得自己信错了人,“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乞儿一边用衣袖帮林沐擦着眼泪,一边说:“给你,给你,没说要抢你的,你这人真奇怪,给你又不吃,拿出吧,又哭。”
  
  林沐一把抢过,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还吸着鼻涕哽咽着说:“你还拿擦了饼的袖子给我擦脸,呜呜……”
  
  像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吃东西,在家他是绝对不敢的,这儿又没人看着他,他也不管了。
  
  林舟默默地看着自家主人,见他吃了饼,自己也吃了下去。
  
  虽然饼子有点硬,味道极其难吃,但林沐觉得这是他吃过的饼中算是能排在第二位的,除了阿娘做的。
  
  但他一脸傲娇地说道:“难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