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待云晗一觉醒来,便到了林家的聚集地,襄山。
  
  襄山地处沿海,一年到头,都刮着呼啦啦地海风,温热潮湿。
  
  云晗一下马车,就感到潮湿的热气铺面而来,糊人一脸,她使劲搓了搓脸,还是浑身不自在。
  
  但这里也有她非常喜欢的地方,各式各样的花卉看得人眼花缭乱。
  
  热情似火的红叶之中,窜出以为娇小可人的妹妹。
  
  那位妹妹福身行了个礼,“这位姐姐可是沐哥哥老是念叨的云晗姐姐?”
  
  云晗还了个礼,“正是,妹妹如何称呼?”
  
  “我是家长老幺,哥哥姐姐们都叫我慧儿,晗姐姐也可以这么叫我。”
  
  这个娇滴滴的小妹妹便是林家六妹,林慧。
  
  林家子嗣众多,林沐排行第二,之上本还有个大哥,几年前林沐还未继任林家家主前便得重病,死了。排行第三,第四的是两位姑娘,林沐继任不久便嫁出去了,听说有林家的背景,很受夫家的尊敬。第五位是个弟弟,出生没多久,便送到阳岱山,跟着永宁大师学艺,至今未归。再有,便是这位小妹。
  
  “沐哥哥见晗姐姐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叫姐姐起来,现下姐姐已经醒来,便请跟我前去内院,哥哥已安排好住处。”
  
  云晗看向马车,正准备开口,林慧又继续说道,“车里的那位姐姐,也安排好了住处,和晗姐姐在一个院内。”
  
  云晗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不需吩咐,便有奴仆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走过气势磅礴的牌坊,便到了一处巍峨的大殿。
  
  林慧介绍道:“这儿是会客厅,沐哥哥平日里便在这儿见远道而来的家主,或是前来投靠的散修。”
  
  走过会客厅,宽敞的练武场便映入眼帘。
  
  上百来号人,皆身着墨绿色深衣,分成好几队,各自都有领队带领,操练着不同的功法。
  
  云晗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好奇地感叹道:“你们家门人也太多了吧!”
  
  林慧接过话头,“不止,还有一些外出做任务去了,现在这些都是灵力低微,还未能出师的。”
  
  “我家就没这么多。”云晗叹了口气,心想,回家定要让哥哥多招些门人,多威风。
  
  “嗯嗯,每个世家都有各自不同的生存之法,云家贵精不贵多,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英。别人我们家人多,罗家门人可是比我们两倍还多。”
  
  云晗不由得嗤笑一声:“他家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谈话间,便来到一处院落,院中栽满了许多低矮的花苗,碧波万顷,可没有一朵花,与前院的花团锦簇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晗蹲下身,正准备看看,似乎与幼时家中种的棠棣花的叶片极为相似,只是阿娘去世后,棠棣花在一夜一件凋零了,后哥哥重新栽种,也没有存活下来的,渐渐地便放弃了。
  
  她轻轻拂过一株,想近距离仔细辨别,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她对花叶的影响不深了,还好自家令牌以及影壁上还有模糊的形状,时时得见,想要彻底忘却,还是不容易。
  
  “别动!”林慧赶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动作,“这个沐哥哥最为珍视之物,这些年,只得这小小一院,若是不小心害死一株,他会生气的,吓人。”
  
  云晗只好收回手来,她打听道:“慧儿可知晓,这是什么花草,看着很是奇特,我也想种几株。”
  
  林慧摇摇头:“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
  
  她拉起云晗的手往后院跑去:“快走,我可不想被沐哥哥骂!”
  
  后院是女眷的住处,院中央种着一棵高大繁忙的黄桷树,上面挂了几缕祈福用的红色丝带,树下还吊着一架秋千,秋千旁边有一套石桌石凳,供闲暇之余休息饮茶。
  
  后院分为东西两院。
  
  林慧介绍道:“我住东院,西院是之前姐姐们未出嫁时的居所,已经多年未有人居住,沐哥哥帮你们安排在西院,已经打扫干净了,若有什么短缺的,随时吩咐奴仆。”
  
  “不打扰姐姐们休息了,到了饭点会有奴仆送来饭食。”林慧将云晗引至西院后便行礼离开了。  云晗刚坐下,就有奴仆前来告知,说是已经将喻黎抬至紧邻的屋舍内了。
  
  云晗赶去照料。
  
  已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正打来热水,准备帮喻黎擦洗身体。
  
  她们见云晗走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福身行礼,“云姑娘安。奴婢知春,这是如墨,这段时日便又奴婢两人伺候两位姑娘。”知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灵巧可人,圆圆的脸蛋儿挂着灿烂的笑容,正合这知春之名。
  
  而如墨则大为不同,一张脸白皙如雪,五官极淡,温婉沉静,却令人见过一面便立刻会忘记她的样子。
  
  两人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云晗见到知春如福喜娃娃一般可爱的脸蛋,老毛病又犯了,她伸出手,揉搓了几下知春的圆脸,“吃什么长这么可爱?”
  
  “回姑娘,奴婢生来脸就这么圆。姑娘若是喜欢,尽管多揉几下。”
  
  “留着下次再揉,我是来看姐姐醒来没有。”
  
  两人退至一旁,将路让开。
  
  不知是喻黎恢复力惊人,还是林沐的术法精湛。
  
  这才大半日,喻黎的脸色便如常人一般红润,丝毫看不出刚在死亡边缘徘徊,只是仍旧昏迷不醒。
  
  云晗颇为奇怪,喻黎清醒未受重伤时,脸色却比现在还要差,带着久病不治的死气。
  
  她坐在喻黎的床边,握住她的手,大有一种喻黎未醒,她便不离去之意。
  
  如墨见她久久未有动静,适时提醒道:“云姑娘可要沐浴更衣,舟车劳顿,稍稍放松,请云姑娘放心,这里自有我们照看。”
  
  云晗点点头准备去自己房中沐浴,刚走两步,突然想起进来时,两人端着一盆热水,想来是要给喻黎擦洗。
  
  她想到之前在客栈时,喻黎沐浴时,就发病了,担心两人伺候得不尽心,吩咐道:“你们去搬个浴桶进来,再打些热水,我帮姐姐沐浴更衣。”
  
  很快两人便抬了浴桶进来,其中的浴汤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云晗被熏得捏住了鼻子,她问道:“这里面放得是什么,好臭。”
  
  “家主吩咐放的,说是给这位姑娘治伤的。”
  
  云晗瞬间觉得不臭了,还蛮清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