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晓夜想要去拿过来仔细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却被青谣推开了。      “就这么远远地看,别动手动脚的。横波呢?见着了吗?”      “今日她休息,应该在她房间。”晓夜觉得甚是无趣,收回手,答了她一句。      青谣听之,便在楼下大喊道:“横波,横波,快下来,看我拿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众姐妹见她这憨劲儿,皆笑个不停。      其中一个还取笑道:“横波可不会稀罕这破树苗,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青谣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接着喊道:“横波,快下来啊!”      “来了。”横波施施然地走下来。      她问道:“哪儿来的,这样随意挖掉,万一养不活,岂不是残害一条生命。”      “就是我们北门右侧的那片山林,之前我们每年春天都会去哪儿荡秋千,你忘了?今日上工就开始在挖它们了,风吹得呼啦呼啦的,它在哭,我舍不得,就带了一株回来,还有两朵落在我头上,我给你簪上。”      横波稍稍蹲下身,让青谣给她簪上。      这朵花簪在横波的头上,与她满头的珠钗甚是不搭。      一众围观的姐妹哄堂大笑:“好俗气,在嘴角点个痣活,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红娘。”      “不好看吗?”      “好看,别理她们,她们才不懂,我们去后院种上。”      横波接过树苗,与青谣一起将它抬到后院。      “木棉是英雄树,传说有位战士抵抗外敌时,身中数箭,仍然屹立不倒,身躯化为枝干,箭矢化为枝丫,殷红的鲜血化为花朵,永远保卫家园。罗将军这样大肆砍伐,不是个好兆头。”      横波眉头皱于一处,眼底透出忧心之色。      青谣伸出手,抚平横波的眉眼,“你总是想这么多,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或许连那登徒子也无法阻止。”      “不许再对他不敬。”      “怎么,说你的情哥哥生气了。”醋味铺天盖地。      “胡说,还要不要种树了。”横波白了她一眼,重重地捶了她一拳。      “好好好,就来。”      她们两人你一锄,我一锹,花费了不好时间,好在两人之前还住破庙时种过地,倒也不是特别辛苦,终于将木棉树安稳地移植到了琳琅阁后院的池塘旁。      “我浇水。”青谣主动承担起需要费力的活。       “那我来剪枝,以前在书中瞧见,需将多余的树枝修剪掉,好让它尽快生根。”      横波拿着这几支颇为粗壮的枝条,突然有了个想法:“我把它们雕成木棉花钗,你一只我一只。”      于是,每日除去需要排练舞蹈的时间,横波都待在屋里雕刻木钗,许是有些太细无法雕琢,又或许是第一次雕琢,数根枝条,最后仅仅只雕刻出来一只,在春日将要结束时刻好了。      一日清晨,横波早早地便起了,她要赶在青谣上工前,将此物送给她。      “起了么?”横波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来了。”青谣还穿着里衣,“刚起,在洗漱,今天这么早。”      这两年靠着在县衙谋得的这份挖土推山,银钱还不低的活,青谣已经攒下足够的银钱,便从柴房中搬了出来,要一处不算富丽,但至少干净整洁,什么都齐全的房间,每月仍然坚持付给红姑一定的银钱,她一直不愿寄人篱下,这样钱物交易,才能安心地住下来。      横波将她拉到梳妆镜前坐下。      青谣常年累月在外风吹日晒,头发干枯毛躁,即便横波很是小心,要把它梳直,还是梳断了好多根,地上一堆断发。      横波揉着她的头皮,心疼地问道:“疼吗?快好了。”      “不疼,我平时都是胡乱梳一通,早就习惯了,你如此轻柔,怎会疼。”      横波将她的头发梳直后,抹了一点她带过来的头油,将毛躁的头发抚平,高高地束起来,插上她精心雕琢的木钗。      “看看,是不是精神多了,我们青谣也是个大美人。”这或许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青谣虽眉眼清丽,但经年劳作,皮肤发黑,干燥起皮,眼下已经有了点点黑斑,看上去比同龄人老了好几岁。      在这美人众多的琳琅阁,怎么也排不上号。      “别取笑我了。”青谣抬起头,一双述说着丝丝柔情的双眼望向横波,她摸了摸头发的发钗,笑意浮上脸庞。      她兴奋地一连三问:“有名字了吗?还有一只呢?怎么不戴上?”      横波思考了片刻,“就叫千寻吧。只得这一只,其余的都没有雕成。”      青谣听闻,作势便要取下,横波伸手阻止了。      “戴上,你若是取下,我可要生气了。”      “那,那我上工去了。”      青谣从未收到过什么礼物,今日收到这份于她无比贵重的礼物,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像是要蹦出胸腔,蹦到横波的手上。      她激动得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丢下横波,无比慌张地逃离了现场。      横波追出来,喊道:“吃饭了吗,还早呢。”      “不,不吃了。”青谣听到横波的声音,心更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一直走到城门口,才平复下来。      一整天,她都干劲儿十足,中途还遇到前来视察的罗潜。      她挑着泥土,即使稍微绕远也要在罗潜面前晃荡。      罗潜见她在自己面前晃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干嘛,不想赚钱了,泥车在左边,你绕到右边来干嘛。”      青谣心想,他终于看到自己了,要得便是这句话,他不问,下面的话自己也不好开口。      她停下脚步,放下肩上的担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昂首挺胸地站在罗潜的面前,“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青谣故意摇了摇她的头,示意罗潜看她。      罗潜早就注意到她头上的发钗,他见过世间各种奇物,于他而言,这不值一提。      罗潜见她摇头晃脑的滑稽样,不由得好笑,“不就是多了一根发钗,有什么稀奇的。”      “当然稀奇,这可是横波亲手雕刻,送于我的,你有吗?哼!”青谣似乎只想在他面前炫耀一番,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担起泥土,一脸得意地走了。      罗潜并不与她一般见识,无奈地摇摇头,他摩挲了几下腰间妻子所绣的荷包,只在心里嘀咕:“我也不稀罕,谁没有呢?”                        
第二十七章
姐姐要我命